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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圣诞前夕的最后一个工作日,一到下班时间,人们如潮水般涌出大厦。女士们把高跟鞋塞进提包里,换上运动鞋,一路小跑向车站和地铁。

曲线走出公司,抬头望天,雪花飘落脸颊,冰冷的,却也是温柔的。

终于放假了!圣诞就要来临了!

第一次,她喜欢上冬天,如此迫不及待地渴望圣诞节的到来。

她轻轻吐出白气,弯起红唇微笑,开始寻找派恩的身影。

远远的,坐在豪华轿车上的老珀斯看见站在公司广场前的派恩,吩咐了司机几句,车子便驶到他身边缓缓停下来。

老珀斯走下车,和派恩打招呼。两人聊了几句后,互相道别。

就在这个时候,在众人猝不及防之际,一个黑人大步向前,右手同时探向怀中,赫然拔出一把手枪,对准刚坐上车的老珀斯。

司机和后座上的保镖脸色大变,而老珀斯更是吓得脸色苍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团雪横空飞来,击中黑人的脸部。虽然不痛,却扰乱了他的视线和注意力。

在场的人无不惊恐万状,包括持枪的黑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一个高大的身影快速逼上前,未看清五官,眼前一花,就被迅猛袭来的拳头击倒在地。

保镖们急忙冲下车,快速制服住刚要挣扎起身的黑人。

第二个黑人出现了,面无表情,一边大步走来一边开枪射击。措手不及的保镖们狼狈地躲在车身后面,开枪反击。

又有两个黑人出现了,同样手持枪械,一副大开杀戒之势地冲过来。

周围不时有人发出尖叫,现场一阵紧急与混乱。曲线反射性地望过去——她的双眸倏地睁大,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枪林弹雨中,派恩在地上快速翻滚,惊险躲开擦身而过的子弹。

“派恩——”

她脸色苍白如纸,一股惊恐迅速传遍全身,整个人失去理智地冲上前去。

那一刻,派恩几乎停止了呼吸,被她的举动吓得肝胆俱裂,眼疾手快的他抱着她跃到车子后面,耳边随即响起急促的枪声和嘈杂的碎裂声。

“你不要命了!”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她无视他的怒气,在他身上乱摸,神情有些错乱。

派恩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柔声安抚有些歇斯底里的她:“我没事,我没有受伤。”

他一边安抚她一边探头看周围的环境和状况,突然,一个蓄着满脸胡子的白人持枪冲上来,欲要击毙缩成一团的老珀斯。

派恩快速飞起一脚,络腮胡子只觉得握枪的手腕传来一阵剧痛,立刻发出惨叫,手枪应声而落,还未触地就被派恩快速截住。

“待在这里不准动!”

向曲线强硬命令完,他猛然横向腾空跃起,手持枪于空中射击,在落地之前击中几个对手,竟然弹无虚发,且均避开要害。

曲线震住,没有料到他竟然会武功!

敏捷利落的身手、凌厉神准的枪法,动静之间拿捏精确到位。

雪天里飘飞的黑色衣襟,凌厉而气势逼人的动作,看得她双眼发直,呆若木鸡。

“砰——”

一声枪响震耳欲聋,惊魂未定的她突然看见派恩的手臂正汩汩地流出血来。

派恩捂着伤口单膝跪倒在地上,顺势一个凌厉的下盘横扫,打伤对方的脚,动作流畅、紧凑,一气呵成。

周围骤然静止下来。

“派恩……”曲线一声惊叫,冲去上急忙抱住他,顿时乱了方寸,“你受伤了!”

看着惊吓过度的她,派恩忍住痛,轻轻地压住她的双手,柔声说:“只是伤了皮肉,别担心,我很好。”

鲜血从手臂不停地流出来,他的脸色渐渐转为苍白。曲线扑倒在他的怀里,“我好害怕!我好怕!要是你……”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他温柔地抱着她,吻着她的红唇,直到她不再感到一丝恐惧感。

刚放假,派恩就在医院躺了几天。

老珀斯天天上门报到,感激派恩的救命之恩。见他老人家来得这么勤,对派恩千谢万谢,大赞特赞,曲线不禁要怀疑他另有企图:意欲收派恩为贴身保镖。

当然没得商量!她曲线第一个反对,即使她亲眼见识过他不凡的身手,但她更加亲眼目睹了他的受伤流血。

12月24日早晨,在皑皑白雪下,派恩很坚持要陪曲线一同去买圣诞树。

曼哈顿的大街小巷都人山人海,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欢乐声,人们都忙于购置礼物送给朋友和家人。

一大早,曲线就抑止不住亢奋的情绪,左盼右顾地看着橱窗内的商品,而忘了走路。每次回头,派恩总能在人群中捕捉她的身影,然后在百般焦急中走过去牵住她的手,不让她乱跑。

走到洛克菲勒广场中心,她倚着栏杆,饶有兴致地观赏着装饰一新的巨大圣诞树,数着垂挂在树丫上的小铃铛。

“我们把它搬回去好不好?”她开心地建议道。

派恩哑然失笑,打趣道:“它搬回家去,我们就要留下了。”

“为什么?”她瞪大眼睛。

“代替它给大家欣赏啊。”他无奈道。

曲线被逗乐了,“格格”直笑,被寒风冻得红扑扑的脸蛋儿,像一朵绽放的圣诞花娇艳欲滴。

“那我们在圣诞树下留影好了。”她请身边一个女孩帮忙拍照,然后拉着派恩站在圣诞花丛前面。

素来不喜欢照相的派恩却无比荣宠地拥着她,曲线微侧身子,双手由他的左侧伸到他腰间,环抱着他。

身后那棵巨大的圣诞树,银装素裹,在冬日的残阳下摇曳着,长长的投影落在他修长挺拔的身体上,他的身影处于光与影之间,染上晦暗的色调,唯有他俊美的笑发着炫人眼目的光。

她仰起头,寻着他的目光,望见他眼底的喜悦,恍然发觉,这个城市和圣诞节原来真是如此之美,美得摄人心魄,美得令人想流泪。

派恩低下头,温柔地对上她美丽的双眸。就在这一瞬间,闪光灯亮起,画面被定格了。

临近中午,阳光隐退,雪花纷飞。

屋内,火苗活泼地跳着,像童话书里调皮的小精灵,伴随着噼噼啪啪的节奏上下攒动。一个让人惊奇的娃娃坐在壁炉旁边的椅子上,表面上看来正在看一本书。

曲线坐在地毯上,用彩纸剪圣诞节的袜子、拐杖、铃铛;派恩则用木板盖小屋,上面铺着白色的塑料泡沫。然后,两人一起用各种小玩具装饰着买回来的圣诞树。

不多时,整个屋里都是漂亮的圣诞树、装饰品、礼物,到处炫着斑斓的色彩。厨房里,摆放着火鸡和很多美食。

“如果这个布娃娃是真的娃娃,这个圣诞节就更加完美了!”曲线望着壁炉旁的娃娃,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她小心避开他受伤的手臂,将脸颊贴着他结实的胸膛上。

湛蓝的瞳孔直视着她,平静地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光。

“也许明年的圣诞节,我们就可以拥有一个。”派恩低笑一下,双手开始不规矩地往她身体探去。

“不可以……”她挣扎,却不敢太大力,“你的伤还没好。”

被他拥在怀里,她就打从心底安心。她很喜欢枕在他的手臂上入睡。一想到自己差点失去他,胸口就像被撕裂般痛苦。

“已经差不多好了。”

吃斋了好几天,已经是派恩的最大极限了。

一觉醒来,身边的床位是空的。曲线走出卧室,发现派恩不在屋内。他留下纸条,交代他回来的时间。看看手表,还有两个小时;再看看窗外,雪已经停了。

她披上外套,出了家门。

一个多小时后,她从一家甜品屋走出来,因为X'mas,所以巧克力包装得都很精美,很有圣诞气氛。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她双手抱着纸袋,小心地在结冰的路面上行走以免滑倒。橱窗跟圣诞树的霓虹灯绚丽地闪烁着,她看看那些闪亮的小灯,心情不由得跟着温柔起来。

经过Tiffany时,她缓缓停下脚步,朝橱窗里面微微一瞥,突然怔住了。

离开她一个多小时的男人正低下头亲吻怀中的贵妇人,态度亲昵,眼神温柔。那是一个高雅美丽、雍容华贵的夫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出头,比派恩大不了多少……世界著名的珠宝设计大师——珏丝卡夫人。

一会,派恩拥着珏丝卡夫人走出珠宝店,一辆豪华轿车停下来,他为她打开车门。他嘴角带笑,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间挥洒自如。

珏丝卡夫人不愿上车,威胁似的拉扯他的衣服,很快将他的外套脱了下来。虽然是寒冬,但派恩的衣着并不多,往往只在一件衬衣或是毛衣上套上外套。当衬衣被她拉下一半、露出大半胸膛时,他唯有举手投降,乖乖上车。珏丝卡夫人这才满意地坐进去,还未来得及关上车门,整个人就像恶狼扑羊般扑向他,干脆利落地扯开他上身仅剩的衬衫……车门随即被司机关上。

看着绝尘而去的一袭黑色,曲线的脑袋一片空白,任手上的纸袋从不自觉松开的手里滑落……她像是生了根似的站在橱窗前,仿佛要和身边的圣诞树融为一体了。

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摧残着她的理智。这一刻,除了痛楚,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只知道,她的心很痛,痛得像是被狠狠撕成了粉碎。她希望能有别的感觉压制住这种痛楚。

她不要心痛,她害怕心痛,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身体冰冷,一直冰冷……冷到心不再感到丝毫的痛苦……

当派恩找到Tiffany橱窗前的曲线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

她伫立在茫茫的冰雪中,没有言语,一动不动,身体已麻木,宛若一尊塑像,脸色苍白如雪,眼神就像是献给神的祭品一样。

派恩被吓得魂飞魄散,飞快地跑过去,把僵硬的她抱在怀里。

“库可拉——”他惊惶地呼唤她,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住,胸腔像被尖利的刀刃划开,剧烈地疼痛着,“库可拉……”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明白上午活蹦乱跳的人儿为何现在站在冰天雪地里一动不动?

她站在这里多久了?她纤弱的身体怎会经得起严冬风雪的肆虐?

“库可拉……”他拼命抱着她、拼命吻着她。

柔缎般的肌肤冰冷到零度,她仿佛一点儿都没有感觉!任叫喊着她的声音嘶哑,她的思绪也冻结成无数冰决。

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样做,或许只是不想心痛。

神圣的夜晚,风很冷,比尖刀还锋利,割得皮肤生痛。纷纷飘落的雪花随着赞美主的歌声在空中飞舞……

陈设优雅的病房里,曲线躺在床上,呼吸微弱。派恩守在床边,望着眼前憔悴昏迷的她,随着一滴一滴往下滴的液体,心又是为之一痛。

不知不觉,她昏迷已是三天三夜。他衣不解带地照看着她。

“为什么她还不醒来?”嗓音又干又涩,带着焦虑和不安。

“别担心,我保证过她没有任何生命危险。”

站在他身后的男人,从容高雅。他是这间医院的主人,是世人眼中的另一个救世主,不是因为他拥有妙手回春的医术,事实上他对医术一窍不通,只是因为他掌控下的撒督集团是全球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的医疗公司,集团旗下有三百多家医院,遍布世界各个角落,不管是和平国家繁荣的城市,还是战乱地区贫瘠的邦土,都有它的存在。撒督虽然是私人医院,却是医疗界的权威,是生命希望的代名词。

派恩回望他,缓缓点头,给予全部的信任。为了确保曲线的绝对安全,他立刻找到他,让远在香港的他放弃了平安夜的家人聚会赶来纽约。

“谢谢!M……”刚发出前音,后面的音调却被打断了。

“还是叫我赛恩特吧。”他淡淡笑道,“我已经习惯这个身份了。”

隐约听见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曲线缓缓睁开眼睛,光线、声音,外界的一切信息,由虚到清晰,渐渐涌入她的意识,麻痹的神经开始复苏。

“你终于醒了!”高悬的心陡然放下来,派恩激动地触摸她的脸颊。

曲线茫然地对上他落魄憔悴的脸庞,“我在医院?”

“你被冻僵了,昏迷了三天。”他怕弄疼她般地轻轻拥着她,“我很害怕,你冷得像块冰棍。上次我已经说过不准你站在风雪中,如果下一次你再冻成冰棍,我就直接把你拿到火上去烤。”他威胁道,语气却是又爱又怜。

怀里的虚弱躯体陡然僵住,她抬头往周围看了看,看见派恩身后的男人,一个闻名全球的花花公子,出众的外表、傲人的身家、高贵的头衔、不可一世的威严,他的确有游戏人间的本钱。对他,曲线可是久闻其名,再加嗤之以鼻。但不知道为什么,亲眼目睹本尊,她却讨厌不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人,高贵、慵懒、不羁、沉稳,还是——强大?

收到她困惑的凝视,赛恩特轻轻笑了一下,自然之中带着说不出的威严,“我先出去了。”

望了两人一眼,他优雅地转身,径直离开。

病房里,剩下两人。

“你为什么站在Tiffany外面,还将自己冻成那样?”温柔的声音有着深深的责怪。

她苍白的脸抽搐了一会儿,“我看见你拥着珏丝卡夫人从Tiffany走出来,你上了她的车,她脱掉你的衣服……”

派恩急忙抱紧她,既心疼又不安地望入她的黑眸里,“如果我说那是误会,你相信吗?”

她突然静下来,不再颤抖,目光呆呆地看入他那双有着揪人温柔的蓝眸,“……相信。”

“那为什么不回家等我回来再质问我?要这样折磨自己?”他痛惜道。

“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不想让心难过,我想等到心不痛了再回家。”她几乎用耳语的声音说道。

派恩打了个寒战,有种隐隐的恐惧袭遍全身。他骇然发现,她的心态异于常人,他无法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思考她的行为。她表面上十分粗鲁、坚强、开朗,实际上却非常优雅、脆弱、忧郁。

“我要真相。”曲线直视他,黑色的发丝散落在丧失血色的额上。

蓝眸里充满不安,他说:“她脱我的衣服,只是要看我身上的枪伤。”

“为什么她这么关心你?为什么你允许她这样脱你的衣服?”她的语气将信将疑。

派恩丧失了惯有的冷静,微垂着头,用手去捋额前的散发。好久,干涩地从喉头挤出几个字——

“因为我是她儿子。”

曲线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

“你是珏丝卡夫人的儿子?”她心里一片空白,似乎连她的手,连她的身体也不再是自己的了。

他点头,担忧地看着她。

“你是沃伦·索博尔的儿子?”她呆呆地躺在他怀中。

他点头。

空气像凝固了一样,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见。

“我没想到……你竟然……那么有钱……”她把手放在额头上,红唇在颤抖着,好像是在梦中似的说着话。

终于知道,为何老珀斯对他尊敬有加。

终于明白,为何撒督集团的掌门人会出现在病房里。

终于了解,为何在他温和内敛的眼神之后有着比别人更多的威严和霸气……

但是,她却无法指责他。

他没有骗她,只是她不曾问过。震惊、激动的情绪下,唯有这一点意识最清晰。

心像被针扎一般尖锐地痛着。她的心境渐渐充满了凄凉,还夹杂着恐惧。

她曾信誓旦旦,不会找上有钱的男人……

她哀伤无助的表情,让派恩的心如同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疼痛紧紧依附在上面,久久无法散开。

“库可拉……”他捧起她的脸蛋,让她忧郁的眼神对上自己的,“不管我的身份是什么,我还是我,还是那样爱你,等你好起来,我们还是像以前那样住在那栋小房子里。”他吻着她,把她紧紧抱在胸前,独特的气息、热烈的拥抱让她几乎窒息,“等冬天过去了,我们一起装修房子,换上深蓝色的房顶、浅蓝色的窗子、白色的墙,里面铺上枫木,前后的小花园种上花草。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我想休息一下。”一股疲倦迅速传遍她全身,她慢慢地合上了忧郁的双眼。

看着这样的她,他更加难受,然后缓缓放开她,为她盖好被子,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发,“你好好休息,我就在这里。”

窗外,雪花依然下得正狠。中央公园成了白雪王国。

担心情绪不稳的曲线出意外,派恩安排了一批医生和看护照顾她。而她也不反抗,乖乖留在医院里养病。期间,珏丝卡夫人常来看望她,从言行举止中流露出对她的无比喜爱。

进入一月份,雪停了好几天,医院外的中央公园笼罩在柔和的阳光下。

天气很好,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席火红大衣、妆容精致的女人。她身形高挑、脸色阴沉、一对冷漠而呆滞的大眼睛,脸上也挂着冷漠而呆滞的笑容。

“我是艾拉·维亚,我妈妈是罗曼频道传播公司的王牌主持人雅蜜,我来这里是想知道外面关于你和索博尔家族的继承人相恋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曲线静静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神情静谧。白皙的脚从毛毯缝隙中露出来,是连脚趾甲都经过细心处理的美丽双脚。

艾拉上前几步,以一种礼貌而刻薄的语气说道:“曲小姐,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我不得不说一句,你和派恩是两个世界的人,相爱容易相处难,童话里的灰姑娘惹人怜爱,但现实中的灰姑娘总是令人厌恶,不切实际,爱做白日梦。这世上有些界限,不是有爱就可以跨越的!”

曲线蜷起腿,像个娃娃似的,用自己特别喜欢的姿势搂着双膝。她望着身边的布娃娃,眼神成了一种呆呆的同情,然后,她弯腰把它捡起来,对它轻轻地一笑。

姿态跋扈的艾拉顿时疑惑地看着她,“不会是傻的吧?”狐疑地打量了一会,她抬头挺胸,口吻既高傲又冷漠,“我不管你是不是在装傻扮懵,你最好有自知之明!我比你更适合索博尔先生,因为过不了多久,我就是罗曼集团的继女了。”

曲线抱着布娃娃,起身走到窗边,视线从窗外遥望着中央公园森林的彼方。她的嘴角微微上挑,却没有一丝笑意。

“你,还不够资格成为我的敌人。因为,我无法将一无所有的人变得一无所有。”

堆积在中央公园树海中的雪,在久违的阳光照射下闪耀着银白色的亮光。

一袭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走在这个广阔的公园里,嘴里不断吐着白气,四处寻找他的人儿。公园里的人并不多,穿过大树形成的林阴隧道,沿着湖走,远远看见她坐在一张长椅上。

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穿着米色大衣的曲线和布娃娃静静地坐在那儿,黑绸缎般的长直发在风中飘摇。

“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他在她旁边坐下,伸手抱着她纤瘦的肩。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和双手。微冷的肌肤下,脉搏在真实地跳动。他这才稳下心来。

她微垂下眼睑,没有回答,松开手中的商报,正版上的内容映入派恩眼中。是关于珀斯公司的报道,进入一月份,公司股价上涨了4倍之多。华尔街的证券公司说,公司重组计划正在结出果实来。分析师说,这是“不败神话”的作为。

“圣诞节已经过去了。”祈祷似的眼神有着淡淡的怅惘。

“库可拉……”他垂下视线,轻轻呼唤着她的名字。

“小时候,妈妈最喜欢叫我‘库可拉’,她说我是她的布娃娃,最宝贝的布娃娃。”她轻轻开口,冷风在发丝间流动。

“现在、以后,你就是我最宝贝的布娃娃。”派恩亲吻着她的脸颊,顺势握住她的手,放在胸前把它们搓暖和,“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有钱人吗?”

“妈妈死在我们住的小房子里。”她答非所问,神情很安静,安静得不同寻常,“她活着的时候说,如果她爱的人能送她‘心光’该是多么幸福的事。”她突然轻轻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我也是她爱的人,虽然她死了,但我会设计出一条‘心光’去陪伴她。”

闻言,派恩全身一僵,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揪住。

她以平静的语气说着内心深处的故事,这是怎样一种伤痛?

叫他该如何安慰她呢?她现在那么脆弱,似乎一碰就会碎。他真的好害怕一次轻微、无心的举动都会带给她伤害。

于是,他无语,用自己有力的双臂紧紧拥她入怀,挡住恣意摧残她的寒风,温暖着她冷却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她埋在他怀中,突然崩溃地号啕大哭起来。

派恩紧抱着如孩子般哭泣的她,紧紧地抱着她。他无法像她一样哭出来,可是他的心也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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