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暗暗立下宏愿,决不能让二位前辈独美于前,哼哼,有朝一日,老子发达了,也要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但这种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从亳州往北,过了商丘以后,道路便越来越颠簸难行,原先在淮河以南行驶颇为平稳的马车,已经变得一蹦一蹦,能把人的肠子都颠断了。
自此,那温暖舒的大车,便只能装一装东西,坐人是不行了。宁弈只好和二女下车,改为骑马赶路…
给冰冷的马鞍垫上柔软坐垫,宁弈将云儿扶上马背,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她的背后。感到自己腰肢被他搂住,云儿一下红了脸,偷偷掐他一下,小声道:“光天化日的…快下去…”
宁弈一脸无:“你会骑马?”
云儿无奈的摇摇头,笑笑道:“你去教若曦吧,我学得快,肯定能跟上。”
“可人家颜若曦不用学…”宁奕指一指身后。云儿探过小脑袋去。只见颜若曦已经端坐在另一匹马背上。手挽着马缰神态自若然是有练过地。
“就我一个笨蛋…”云儿无奈地垂下小袋。
“不笨不笨。”宁弈哈哈一笑,腿一夹马腹,拥着美人往前行进…
云儿起先还有些害羞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倚在宁弈温暖地怀抱里。感觉无比舒服才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看见颜若曦操着骏马。不疾不缓地跟在左侧不远处。看上去英姿飒爽,的确是让人羡慕。
她好奇的小声问道:“颜若曦怎么会骑马呢?”
“小时候学的呗。”宁弈轻声道:“那妮子就是个野丫头…”
“哦…”云儿点点头,便不再说话。
当所有人都骑上马,行进速度终于快了一截,三月初六这天过了商丘。又行了五天,快到宁陵时天色便阴沉起来。不久就开始零零散散飘下细碎的雪花。云儿和颜若曦生长在江南,今年虽也下了不少的雪,但也是比起往年加起来还要多些,并没有北方下的雪多,一见下雪,二女便有些的兴奋,还伸出小手去接雪花玩。
但男人们却紧皱起了眉头,只听张十三低声咒骂一句,怏怏道:“我说这天怎么一直反常,原来是又要下雪了。”
看看天上阴沉的乌云,宁弈点头道:“是啊,看来这雪还不小哩。”
“下了雪这路就更难走了。”张十三狠狠一抽马鞭道:“三月中旬看起来是回不去了!”他是京都人氏,自然想早点回去,好跟全家团聚。
宁弈问道:“对了,咱们走了一半路了么?”
“哪有?”张十三摇头道:“刚过三分之二,如果正常的话,还得十多天,可要是遇上刮风下雪啥的,耽误多少天都不稀奇。”
“下雪不冷化雪冷,咱们紧点赶路吧。”宁弈笑道:“说不定到了民权就不下了呢。”
“嗯!但愿如此!”虽然明知道这场降雪可能覆盖好几个处州治,但张十三还是抱着侥幸道:“到了民权肯定就是大晴天了。”
但老天爷这次偏偏要和他们作对,那星星点点的雪花,不久便成了滚滚团团、漫天洒落的大片鹅毛,铺天盖地而下。将远近的山峦,河流,道路,村舍,都变成迷迷茫茫的一片混沌。
等到傍晚时分,雪仍然铺天盖地的下着,还起了风,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卫士们早已经从大车上,取下皮祅,皮帽带上,又用厚厚的围巾裹住脖子和脸,只露出两只眼睛,费劲的辨别着方向…其实把眼睛瞪得再圆也没用,因为四面八方一片白茫茫,根本辨不清东西南北。
宁弈穿一大氅,将云儿整个裹在怀里,一手操着自己的马,颜若曦的马缰,在这严酷的环境中,他觉着自己必须给女孩子们安全感,哪怕是象征性的。
周丁艰难的过来,向他大声吼道:“大人,弄不好咱么已经迷路了!”宁弈闻言四外望一下,简直分不清哪是道路,哪是沟壑…这么走下去可不行,便道:“让队伍先停下,再派几个人去探探路。”
“好!”周丁便招呼队伍停了下来,自己亲自带着十多人跑到前边去打探路径。张十三几个却懒得动弹,翻身下马,躲到一块避风的石头后面,不断哀叹道:“完了,完了,这回得在大雪夜里过夜了。”
宁弈也把云儿放下地,翻身下马,仰望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长长叹一口道:“跟我受罪了。”
云儿一边跳着酸麻的双脚,一边给宁弈拍着身上的雪花,笑道:“千里行来年愈少,微笑时犹带雪花香。试问北地应不?却道,此处心安是吾乡…”
那边颜若曦早羞红了脸,不道:“姐姐,你又取笑于我。”半个月的路程走下来,两人早已经情同姐妹,却没有起先那种生分了。
宁弈一边搓,一边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女孩笑闹,过了好一会儿,探路的人回来了,待将所有的情况汇总一下,周丁面色凝重的过来道:“真走到绝路上来了,这前面五六十里大概也难找到人烟了,只有不远处有个断了香火的破庙。请大人示下,今晚是不是就去那里宿营?”
宁弈朝凑过来的张十三道:“十三,您看呢?”毕竟人家是皇城司的官差,说起来还要大自己一级…虽然大伙似乎都忘了这茬,但宁弈却牢牢记得,一直谨守着‘人敬我一尺,我让人一丈’的分寸,一路上是走是停,皆听张十三指示。
张十三笑道:“当然依兄弟的了,你再这么见外,我可要不高兴了。”有道是花花轿子众人抬,你来我往才热乎。
一行人便跟着周丁,往西北行出二,果然见到一个风雪中的寺庙,看起来已经十分破败了。
在院里端详一下那大殿,宁奕突然笑道:“这里面没人久了,肯定有野鸟栖着,众位把弹弓拿出来,咱们的饭辙有着落了。”长时间的野外行路,弹弓弓箭都是必备的。
大伙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纷纷从腰间取下弹弓,挂上石子,便见黑皮捡起两片破瓦,绕到相反的方向,扬手扔进大殿里。
便听‘咔嚓’碎响之后,又是‘呼’地一下,果然从大殿里扑飞出一片野鸟,朝众人迎头飞了过来。众人的弹弓噼里啪啦响作一团,待一阵鸡飞狗跳后,地上便落下了一片各色野鸟。
侍卫们捡起来,数了数,大小竟有十一只。周丁笑说:“就是瘦小了点,烤着吃还不够塞牙缝呢。”
“熬汤吧。”宁弈笑道:“再加点参片、什么的,给大家补补身子。”便翻身下马,打量一下四下的环境,只见这寺院颇为轩敞,正殿之外还有东西配殿,也不知是哪路神仙的府邸,心中默念一声‘得罪了!’便吩咐道:“咱们都住正殿,你们把廊沿下的栏杆、还有两个配殿的门窗都拆下来烤火。”
宁弈站在廊檐下等待,大伙便开始忙碌的打扫起来,过一会儿将大殿草草收拾出来,又用收集的木头生起了篝火,这才请他进去。
宁弈领着两个女孩进去,借着熊熊燃烧的火光一看,里面倒没有怎么破坏,大殿的梁柱上的油漆还发着亮呢,只是殿里的陈设却早被洗劫一空,只留下一尊落满灰尘的神像,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只有两边立柱上的一幅对联,还能勉强看清字迹,只见上联是‘欲出未出光辣达,千山万山如火发。’下联是‘须臾走向天上来,逐却残星赶却月。’
但看清这诗句后,他不禁满头大汗,心说:‘我得那个乖乖呀,原来是他老爷子…’
好吧,这首霸气十足的诗句,乃是赵匡胤赵老爷子的手笔,那高高在上的泥塑是谁,也就昭然若揭了。
好在这里只有三个人知道这首诗的原作者,除他之外就是云儿和颜若曦了。三人交换一下眼色,决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周丁请三人往大殿最里面去,那儿密不透风,生起火来格外暖和。为了让大人更舒服些,周丁还将太祖爷的供桌搬过来,擦去灰尘拍一拍,笑道:“又宽又大又结实,大人想看书就当书桌,困了就躺上面睡觉,总比在地上躺着舒服。”
宁弈望着明显黑瘦了一圈的周丁,低声道:“一直想跟你说一句…谢谢你,兄弟。”对于这位有情有义、粗中有细,从庐州时便一路追随的汉子,他确实充满了感激之情。
周丁呆一下,方才挠挠头,笑道:“大人客气啥。”
宁弈拍拍他的膀,笑道:“你说得对。”
“那我先过去了,他们开始剥鸟毛了,我得去看着,可别浪费了。”周丁道:“您让颜若曦颜姑娘先将水烧开了,待会先给您送过来。”
“去吧。”宁弈微道:“不急的。”
待周丁走了。云儿端一热水过来。再帮他除下厚厚地大氅。宁弈便蹲下。打着热水儿洗了洗手、擦了擦脸。将一路地风尘都洗去。
云儿递给他一个小盒子。里面是防皱地油脂…她还有从扬州时带来的用名贵药材炼制地‘凝雪香脂膏’。宁弈擦了一次,效果确实很好,但受不了自己身上有香味,便坚决抵制,只用这种单纯地油脂。
宁弈把脸手上都擦好,云儿又端一盆热水来,让他坐下后,便蹲下给他脱靴,宁弈静静地望着云儿,在火光地照耀下,她地脸清瘦了许多肤和头发也如原先那么细腻和光泽,而是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地憔悴来。
宁弈不禁一阵心酸…云儿虽也奔波过,。但都是在江南一代境内,有豪华车船,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天生丽质加上后天保养得好肤吹弹得破。说赛雪欺霜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