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快进来。”
石毅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石川低下头,面色瞬即恢复平常,转身向着屋中走去,“什么事?”
“你试试这两身衣服是否合身。”
石毅笑着取出两套崭新衣衫,递给石川。
石川一愣,随即面上露出一抹欣慰笑容,接过两套衣衫。
“我去买几个小菜,回来我陪你喝两杯。”
石毅嬉笑着说道。
“臭小子,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石川故意面色一板。
“我已经十六岁了,要是不练武的话,都是可以娶媳妇了,怎么不能喝酒?”
石毅连忙为自己辩解道。
石川面色一顿,随即一阵释然,说道,“也是,你都十六岁了,已经是个大人了,行,今天我们爷俩就喝两杯!”
“那我去了!”
石毅面带笑容,一溜烟跑了出去。
石川望着石毅的身影,面色复杂。
村子距离青云镇很近。
石毅跑起来脚下生风,迅捷无比。
盏茶功夫,他就是买了四个下酒菜,回到家中。
四道小菜摆在桌上,香气四溢。
石毅和石川,相对而坐。
“这是我在城里买的伊人醉!”
石毅笑着将自己买的酒整坛提起来,笑着说道,“掌柜跟我说,这坛酒已经存放了三十年,你尝尝看。”
石毅说话间,拍掉酒坛上的泥封,打开酒坛。
顿时,一阵浓郁的酒香,就是在屋中弥漫开来。
“好酒!”
石川笑着点头,“这酒确实是有一定年份了,酒香很是醇厚。”
石毅提起酒坛,将父亲的大碗斟满伊人醉。
随后,也给自己满上。
父子二人,浅斟慢酌,其乐融融。
伊人醉,喝起来很好喝,但是后劲十足。
一坛酒喝完的时候,父子两人,都是酩酊大醉,倒在桌边,不省人事。
石毅开始发出均匀的打呼声的时候,一直趴在桌上的石川,慢慢坐了起来。
望一眼石毅,石川眸中闪过一抹不舍和担忧,随即,这不舍和担忧又是被一股决然所取代。
石川坐了一会,起身找了纸和笔,想要写些什么。
但他斟酌很久,都是无法下笔。
就是拿着笔,那么呆呆坐着,一个字也写不出。
天色快要亮的时候,石川匆匆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放下笔,拿起酒坛,将纸压好。
轻轻站起身来,石川深深凝视石毅片刻,随后转身向外走去。
向着天风城的方向。
……
迷迷糊糊中,石毅缓缓睁开眼睛。
睡眼朦胧,眼前的景象,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
桌上已经是收拾干净,唯独昨夜喝完伊人醉剩下的酒坛,还放在桌上,酒坛下面,压着一张干净的纸。
“爹!”
石毅发现父亲不在屋中,站起来喊道。
他的呼唤,没有任何回应。
“人呢?”
石毅暗自嘀咕,“大清早去哪了?”
说话间,他的目光又是落到桌上的酒坛上,还有酒坛下面压着的一张纸。
纸上似乎是写着什么字,被酒坛遮住了。
石毅好奇之下,拿开酒坛。
顿时,他就是看到纸上的一行字。
“父远走,吾儿珍重,勿念!”
石毅如遭雷击。
连忙拿起纸,用力揉眼睛,反复看了几遍。
每一遍,都是这几个字,不停闪现。
石毅心乱如麻。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完全没有想到。
父亲走了?
去哪了?
去做什么?
他走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到底是什么事?
他什么时候回来?
还会回来么?
这样的语气,怎么那么像生离死别?
父亲到底去做什么?
一时间,石毅脑海里,各种想法,纷至沓来。
但他此刻根本顾不上那么多,连忙在屋子里寻找父亲的身影。
几个屋子都是被他找了一遍,连床底下都是翻了几遍。
一个人影都没有。
石毅忙又跑到院中。
院子里空空荡荡,堆积着一堆废弃的铁块。
荒凉,破败。
石毅很快就是跑出小院,沿着院子周围,搜寻起来。
他跑得很快,前所未有的快。
整个小院都是绕了一圈,还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爹!”
石毅放声呼喊,声嘶力竭。
声音向着远处飘去,越来越远,随后归于沉寂。
他的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石毅面色颓然,跌坐在地。
打开被自己用力握着,有些皱的纸。
“父远走,吾儿珍重,勿念!”
石毅痴痴看着这九个字,端详良久。
两行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下。
石毅就是这么呆呆在原地坐着,从清晨到日暮。
孤零零一个人。
夜幕降临,周围一片黑暗。
石毅感觉无比的孤独,自己都仿佛要被这无边黑暗吞噬掉。
这一整天,他想了很多。
他在想父亲为什么突然远走!
他自小就是和父亲相依为命,在这距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这样一个孤单的小院里面。
小时候,他问过很多次母亲的事,但是父亲都是闭口不谈。
后来,他也就不问了。
父亲勤恳努力,打铁为生,若不是后来听到那么多人对他父亲的嘲笑,对他家境的奚落,他也不会毅然决然去练武!
因为他听说,练武,可以出人头地!
练武,就能高高在上,让人看得起!
练武,可以让他和父亲过上想要过的生活!
哪怕,所有人都说,没有武脉,不能练武,不可能成功!
他都咬牙坚持,拼命努力。
当他付出别人十倍努力,修炼进度都是没有别人快,他也没有认命。
他忍受着钻心的疼痛,站在擎天柱上修炼!
不管怎样,他就是要练武有成!
他心中一直是憋着这口气。
现在,他终于是小有成就,不但是顺利留在武院,还被罗院长看中,主动将他收为徒弟。
眼看着他就要出人头地,可以让父亲过上好日子,可以让父亲扬眉吐气,可以让那些对他冷眼和嘲笑的人,只能仰望他。
但还没等他做到这些,父亲就是突然走了。
石毅心中的这口气,一下就是散了。
望着眼前无边黑暗,石毅很是茫然。
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想过要去寻找父亲,但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他到哪去找?
一个月的假期,石毅都是浑浑噩噩。
修炼也是有一搭没一搭,武道进境微乎其微。
眼看武院即将开学。
石毅将家中仔细收拾一遍,家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将房门锁好,带上自己换洗衣物,背上青云剑,便是离开家,前往天风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