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众人希望,木匠们在绮嫣的指导下造出一部可坐可卧的木制轮椅,老夫人坐上去直夸好,活动自如,大可以代替双脚,以后出门不必做人力轿子,累了别人。
池塘边的青石地板上,围了许多人,绮嫣为其展示轮椅的功能,老太太坐在上面不亦乐乎。灰灰跟在绮嫣后面蹦蹦跳跳,莹莹赶着灰灰将它抱进怀里温柔抚摸。苏钦云眼见母亲这般快乐,莹莹多了几分少女的活泼,都拜绮嫣所赐,心怀深深地感激。
用过午膳,苏钦云在锦绣轩等她,不多时,应轩领众小厮进来,苏钦云问:“东西呢?”
应轩捧出猫头大锦匣:“在这儿了少爷。”
“放桌子上,你们出去吧。”苏钦云挥手,众人退下。他轻轻地打开锦匣,光芒刺眼,随听绮嫣同莲心说话走来,忙盖好匣子,撩衣坐进椅子里,喝那菊花酒。
绮嫣进去,见苏钦云在,两个丫头便守立门外。
“你来了!”苏钦云略显欢快,迎上去握住她的手。
“是啊我来了,你今天有点不正常!”绮嫣故意把手缩回,悠悠的绕他转过去。
他不安的搓搓手:“首先,你为娘做的这一切,我苏钦云铭记在心。”
“得了,她是我婆婆,婆婆的事就是我的事,别搞得那么见外。”绮嫣掩袖喝水。
苏钦云把锦匣捧到她面前,绮嫣看了不解:“这是什么?”
“西域进贡的宝贝,水晶做的,送给你。”
绮嫣打开来看,顿时眼花缭乱,居然是一块心形的粉水晶,别说南国,就是在二十一世纪,作为富家女,顶多见过蓝水晶,粉水晶地球稀有,迷人之极,她在无意的情况下把面部表情表现的特别贪婪。
“喜欢就好,”苏钦云兴奋道,“昨天下午使者才送到皇宫,时间紧急,否则找工匠雕琢雕琢,刻几个字,就更有意义了。现在也不晚,告诉我你想听什么话,叫工匠刻上,那样你一看见就会想起我。”
绮嫣着实喜欢,却骤然沉下脸色,推开道:“不要!”
苏钦云怔住,忙问:“怎么了,你不喜欢?”
“说真的,任何一个女的见了都会喜欢。”
“那为什么不要?”苏钦云势必追问到底,挪一张椅子坐她近前。
绮嫣瞅向他:“西域进贡的,那是进贡给皇帝的,你是皇帝吗,不是你起什么哄?”
苏钦云气愤的甩开折扇:“有你这么说自己夫君的么?我帮着皇帝处理朝政,帮国家赚钱,宫里的大小事务,除了后宫,都是我说了算!如果我想偷东西,把整个皇宫都偷穷了,一块水晶算的了什么,你想借此说明我不忠么?”
“皇家真是一家子白痴!居然放心把权利交给外人。”绮嫣出言吐语不经过大脑,早知道结果会伤了苏钦云的自尊心,她好歹咽回肚子里。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苏钦云怒不可遏的做给她看,把粉水晶摔了才罢,绮嫣及时醒悟:“住手住手!如此珍贵的东西摔了就太可惜了,我错了行吧!给我,你送我的就是我的了。”自高空接下。
苏钦云说:“早这样不就没事了。”
绮嫣如获至宝的紧紧揣着粉水晶:“发什么脾气,我都被你吓出神经病了!”
苏钦云以她的口气淡淡的自嘲:“那有什么关系,我有的是钱,可以请许多许多太医,无论你是精神病也好,麻风病也罢,拿银票当狗皮膏药,贴一辈子就会好的!”
绮嫣跟他计较下去只有倒霉的份儿,砰的打开门,大声命令:“莲心,小雪,你们都进来!”
苏钦云灭了气性,看两个丫头忙里忙外将粉水晶放在一檀木雕的底座上,绮嫣看了摇摇头:“粉色配紫红色,实在太不搭了。”
于是两个丫鬟又费力的折腾来一翠绿的底座,荷叶形,绮嫣审度着说:“也不合适。”转眼想想,“粉红配浅蓝绝妙!”因吩咐莲心和小雪去弄浅蓝色底座,两个丫头往府里上上下下找了一会,片刻回来。
“二少奶奶,府里没有浅蓝底座。”
苏钦云得意的摇着折扇:“蓝水晶打造的底座除非去铺子里定做,价格不菲,有本事你别拿本官的银票!”
绮嫣硬着头皮赌气道:“不拿就不拿!有什么大不了的,再怎么说,本小姐实力雄厚!”
苏钦云提醒:“你身上的衣服首饰都是用本官的银票买的,有本事把钗环拆下,把衣服脱下!”
“苏钦云,你!”绮嫣脸红的一塌糊涂,怒火中烧!没办法,人家有本事,说话底气硬,她妥协。
至晚,文俊带来一堆奇花异草,兴冲冲的回来了。
绮嫣迎不迭,跑下梯级一口气问:“怎么样,桃花运有没有成功?有没有成功!”
一众小厮帮着抬花,文俊嘴甜心苦,左手攥着右手腕,张着手心,眉带苦痛:“看见没有,她说这叫投桃报李,我给她一朵玫瑰,她给我这些花儿,大大小小二十盆!”
绮嫣怔喃道:“有情有义!”追着文俊屁股后面问东问西。
文俊憋着一口气似笑非笑,比哭还难看,绯红的面皮底下蕴藏着某种内涵。
他径直走向回廊,一看苏钦云迎面走来,立即调转方向,恹恹的:“我现在才知道,想轰轰烈烈的谈一场恋爱比想象中难得多。明天,我还要去羽府。”
“那不是太好了!说明羽小姐喜欢上你了,不然怎么约你明天还去?”绮嫣欢快的猜测道。
文俊懒懒的说:“她问我喜不喜欢仙人掌,我说喜欢,那明天新运一批仙人球,我们一块去培育。”
“对嘛对嘛!感情是慢慢培养起来的。”绮嫣笑道,转而问,“你的手怎么了?”
文俊颇有风度:“为了显示我的男子汉气概,用手抓仙人球!”
绮嫣吃惊的捂住嘴,趁着凉风,系成蝴蝶结的衣带飞舞起来,重褶荷叶边裙裾来回摆动,文俊转过身问:“刚才,几个小厮抬得那蓝色的是什么东西?”
“苏钦云送我一块水晶,我想把它摆在房间里,选了半天底座才选好。”绮嫣摸摸鼻子。
文俊欲言又止,她道:“表哥,你决定在这里常住么,不回去看舅妈舅舅了?”
“我没考中进士,除非带一女子回去,才能令他二老开心。羽嫚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想,爹娘更想看到我们结为夫妇。”
“有道理!”
“就是……”他吞吞吐吐的,“我想……”
“你想什么?尽管说,有我在,一定帮你心想事成!”
“我想送给羽嫚一件上得了台面的礼物,那些礼物,哪样不要钱?”文俊皱眉。
绮嫣发难的绞着发丝,她跟苏钦云怄气再不用她的钱,看能不能过的很好,文俊偏偏这时才开口,只好拔下一股簪子塞进他手里:“你拿去当了,给羽嫚买礼物。”
文俊诧异道:“你不是说,苏家是座金山么?怎么你叫我当簪子!”
“你别问了,苏家有钱是苏钦云的,我不要,你只管拿着这个快去。”绮嫣催他。
文俊若非心内狂喜,说不定会马上还给她,喜极而泣:“表妹,谢谢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有朝一日,我会加倍奉还你你知道吗!”
“都是一家人,别说两家话,表哥,你怎么流泪了?”
“表妹,我想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文俊转来转去无所适从,最后把额头抵着墙壁。
绮嫣拍拍他的肩膀,好奇心驱使,一连声问了十多遍:“我要听好消息!我要听好消息!”
他撞墙道:“羽嫚没有跟王公子订婚!是她妹妹不是她,姑父搞错了,不是羽嫚跟人有婚约!”
绮嫣之所以诧异,并非听见这个消息,而是早从苏钦云那里得知却忘了告诉文俊,故作新奇:“那表哥,这可是天赐良机,你有福了!”
“嗯嗯。”文俊忘记了手疼,兴奋的掉眼泪,又拥抱了绮嫣,绮嫣怕苏钦云看见会胡思乱想,笑着走开了。
莹莹伏在附近的树后目睹这幅情景,郁闷不已,只见文俊回房去了。
转身,猛不防撞着一人,抬头看,惊讶道:“少爷!”
“你怎么在这儿?”苏钦云背负着双臂,淡淡的问。
“灰灰跑了,我追它哩!追到这儿就不见了。”莹莹紧张,四下睃看。
“你撒谎!”他了解她,说一点违心的话都会脸红。
莹莹遂把方才所见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匆匆回去。
苏钦云冷漠倨傲的面孔上飞过一缕阴云。
夜阑人静,窗子里飞进两只萤火虫,在窗台上****。
“你头上的簪子呢?”帷帐内二人背对着背,中间隔着细小的距离。绮嫣以为他睡着了,慢慢的伸腿,谁知才伸到一半,他的声音自背后传过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对于他的问题,更唬一大跳,心安理得?无所畏惧的说:“我每天戴多少首饰你知道?穿什么衣服袜子你知道?”
他翻过身把嘴唇凑近她耳畔,发出浑厚低沉的磁音:“我知道你的肚兜是大红色绣******的,两朵。”
其精确度令绮嫣脸红至耳根,转平身子,发现他的脸就在鼻子上方,躲都来不及,喘息道:“苏钦云,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他隐晦的问。
罢了罢了,她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夫妻间一定要是透明的,除非你想尽快的离婚,便乖乖的说:“表哥喜欢羽小姐好歹得对人家表达点什么,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一个穷酸,要么那个姑娘是白痴级的****狂,否则不会把自己交给穷酸的男人。”
苏钦云松了口气,伸手抓进她的腰里,笑道:“既然如此,你直接对我说就是了,我又不是那种刻度的人。”
绮嫣推他的手,他反倒在她腰里摩挲,她羞赧的气息浓郁:“坏蛋,我以为你只在乎娘一个,我们都是傀儡。”
他俯下唇吻她的额,鼻尖,脖子,胸前,她身上的遮掩被他轻轻剥去,她性感的扭动躯体,怀念销魂,早已痴醉。
吻,抚摸,逐渐将他们融为一体,精灼的热量腐蚀了皮肉里的血液,飘飘欲仙……
萤火虫好似合二为一,母体排出串串白卵,雄性大肆吸收,在寻找可以播种的土壤之际,似乎体力不支,光亮黯淡下去,瞅个空隙飞走了,徒留狼狈的母体。
“煜……苏钦云,你干嘛呢?”
“对不起绮嫣,我累了。”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嘛,人家刚刚……”
“别说了,别再刺激我的自尊心。”苏钦云坐在旁边无力地抚额。
“嗯?”绮嫣似醉非醉之间,嗫嗫嚅嚅,咂咂嘴儿,酣睡。
苏钦云一人叹破长夜。
次日绮嫣醒时独自一人在床,拉拉褪至肩膀的薄纱内衣,雪白的肌肤隐约可见。屋子里静悄悄的,她下床走到桌前,只见勺形白瓷器皿里探出一个金色的镶宝石簪头,吃惊的拿在手里,竟是昨天傍晚给表哥的那股。随即穿戴整齐打开门,迎着小雪问:“表少爷在哪里?”
“才与奴婢打过招呼,出门去了,说是去羽府。”小雪说,“小姐,你找他有什么事?”
绮嫣来不及回答,就掠过她跑走了,纷乱的衣袂簇就一朵,宛如欲散欲合的云。
文俊已坐马车走远,她赶不上,肩后忽然冒出一只手,苏钦云转过来,望着她瞪得圆圆的大眼睛,拿过她举着的金簪,不以为然的蹙蹙眉峰:“我不允许你的东西流落到别人手里。”
绮嫣恍然动怒,责备:“表哥有用处我才给他的,一股金簪而已,你非要金银珠宝淹死才罢么?”
“你太激动了,听我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