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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振振公子(8)

第二日一早,对峙于成皋的六国军兵,同时发现成皋城内的一些异常之处。

联军帅旗在高过了初生朝阳的旗杆上炫目地飘着。帅旗边矮一点的旗杆上,迎风而飘的正是赵军的将旗,可是将旗上的大字不是往日的“李”字,而换成了大大的“赵”字。

所有的人都明白赵军营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异动。大家都在猜测这次大帐议事,肯定会有什么重大的事发生。

“是不是赵国真的和秦国议和,我们被赵国出卖了?他们想要我们骗去成皋,然后擒了,献给秦人?”四国的将军,或多或少的在这样的想法下走到了成皋城外。他们歪着脑袋,眯着眼,看着高高在上的联军帅旗,不忙着进去。

“去东门,先去齐军那边看看!”可能除了事先知道“赵奢成了新主帅之事”的燕将以外的各国将军们都这样想,这样做了。

到了成皋东门,三国的将军们相互即首作揖,又问道:“出了什么事?”

齐将先说了:“怕什么!我来时看到燕国的人先去了。我们四国的军队加起来也比秦赵多,就是真打来也不用怕。再说了,赵国要是真的和秦国联手,他就不怕我们四国联兵伐他们?我想一定是赵国听说了李兑这个混蛋想和秦人谋你们魏国的事,让新将把他换回去了!你看,这赵军的将旗不是换成‘赵’字旗了啊!”说着,齐将指了一下赵军的将旗。

“对啊!有齐国给我们撑腰,我们还怕什么啊,他赵人不过是穿过两天冕服的东夷蛮子罢了!怎么比得齐国呢!”说着,韩将又向齐将作揖。其实他们心都明白,现在的天下,可能只有燕国还能算上的正统的周室封国,其他各国多是“篡”来的。

“那是当然,现在天下最强的国家,就是我们才灭了宋桀(宋康王)的齐国了!”齐将也不回礼,抖了抖肩,和他的亲卫们走进了成皋东门。其实齐国这回不当“伐秦盟主”的原因是想在吞掉宋国之后,通过伐秦,转移世人的视线;同时又达到削弱秦国的目的;要是可以,齐国还想把各国都削弱了。

魏韩两将一看,正真的“伐秦盟主”都进去了,两人大小眼一对:

“请 !”

“请 !”

两人并肩跟在齐将之后,入了被他们幻想成“鬼门”的成皋城门。

进入大帐,众人按地位尊卑、国力强弱,排好坐次,议事开始。

作为联军主帅的赵奢首先发言了。

他先是把自己回家途中,得赵王令,代李兑为将的事先说了一边。

正要说到李兑被处置之事,齐将抢先发言了:“将军只是当奉阳君为赵将吧?那联军主帅一职当另做打算!”

“对!我等拥立东帝齐国(注1)主将为帅!”国力最弱的韩将也发言了。

“不可啊!现我们正在和秦军僵持着,这时还他国之将为帅有所不便吧!”还是燕将在帮赵奢--好歹赵奢也当了十多年燕国人啊。

“我一入成皋,就查得奉阳君果然如军中传闻所说,与秦军密谋合攻魏国。这种坏联军之事还了得!奢因联军帅职暂代当即将李兑正法!这是李兑项上人头!”赵奢明白齐将是来夺权的,他马上就祭出了李兑的人头,吓唬齐将。

赵奢大手一挥,赵鹡奉上一木匣走到帐中;木匣一开,里面果然是被冰镇“保鲜”的李兑首级。

赵鹡还故意把这惨白的头儿往齐将那送。

“真是奉阳君.......李兑!杀得好!”齐将只要认栽,不说“选”新主帅的事了--他可不想自己也变得这样难看。

“好在不是叫我去捧着人头到处显.......”还在当赵奢“老爹”亲卫的马克己,狐假虎威地站在赵奢身后,有一丝幸灾乐祸地看着双手被冷得有点僵的“哥哥”赵鹡。

“既然李兑己死,我们可以说说攻秦的事了吧。”魏将还是正关心这件大事。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不说勉强则罢,变一说,马上要比赵奢狠玩一把了。

“当然,不过在议此事之前,我先要问一下:魏国是何人所封之国?何人封王?”赵奢发难了。

“当然是周天子咯!虽说这正号是自称的,可也是‘五国相王’(注2),得到了天下诸侯认同的啊!我们又不是荆楚蛮子和宋桀妄自称王......”

“这就对了!现在周室势危,可是天下诸侯还是在周室定下的法下行事。可是!现在我们当中有人胳膊肘向外拐,要联络西北的戎人攻打我们中原、周室封国!”赵奢故意装作激动得把拳头捏紧。

“诸位可知这引狼入室之人是谁?”赵奢又把手背了过去。

“这......”帐能众将是面面相觑,只有魏将大冒冷汗--赵奢这个理通外戎的罪名,安得也太大了;而且比李兑私通秦国的罪可大多了。

“你们可知秦军在函谷大败我军,明明得势却又不追击,反倒是在成皋与我联军对峙?”赵奢左右看了一下又大声说道:“请秦使!”

“秦使......”四国主将相互对视了一下。

“秦使到!”

白起和嬴樛入得帐内,按昨夜与赵奢所约,把魏国是如何为了报复秦国,不惜引戎兵入秦的事说了一通。又说当前秦国是多么多么的危险。就等白起回师勤王。

“诸位,都说秦人是虎狼之国,可是戎人是什么呢?他们就如在燕赵的匈奴,更像啃食我中原各国社稷的天虫(蝗虫)。我们和秦国还可以会盟、缔约。可是戎人会吗?秦国要是真有亡国了,我想魏韩就要跟着遭殃了。下一个就我们赵国,再下来就是......”赵奢看了一下齐将。

齐将很明白,齐王叫他出征是为了削弱秦国,而不是让秦国亡国。秦亡了赵国就独大中原了,这不符合齐国的“战国式势力均衡”政策。

于是他放话了:“我们去援秦?”

“援秦?开玩笑吧!”韩将不乐意了。他韩国的立场和魏国一下,而魏将被赵奢安了个罪名,吓得不好说什么了。现在只有他韩国出出头了!

赵奢马上给嬴樛使了个眼色,嬴樛马上上前一步,道:“如魏韩赵三家能罢兵,我愿归还先前所占三国之地!”

本来按赵奢事先和嬴樛商量的,只是来还地给魏韩,现在嬴樛自作主张的加上了赵国,明显是在投桃报李。

现在当“木头人”的马克己很想说话了,因为他听出了嬴樛所言不过是虚伪的承诺:首先嬴樛说“我”是指谁,是秦国、还是他嬴樛;他嬴樛不过是个秦国公子,地位不比赵奢高到哪去。到时候,三国要地,向谁去要,他嬴樛、秦国--当年张仪就这样诈过楚怀王(注3)。第二嬴樛说“先前所占三国之地”的先前是多久,是秦孝文王时?秦武王时?秦国最弱时只有关中之地,最强是都占了关个中原......

“又是空投支票!看来三国要吃大亏了......可是我又不能说,这一说,秦要亡了,历史的变动太大,我就挂了......”马克己这个没有经过多少世事的半多小子到了战国,终于明白什么叫有苦说不出了。

听到秦国这样有“诚意”,魏韩两将就只顾点头了。

而这个结果对齐国更是最好--魏韩两两国收复失地,就会出像中原地区“三晋”鼎立的局面,齐国最担心的中原赵国一家独大的情况也就不会出现了。左右思量了一下,齐将说了声“好”。

燕将看到与齐国说是了,与他燕国有恩(注4)的赵国的公子赵奢又在当“和事佬”,于是顺水人情一送--也说了声“善”。

史书上记载:李兑帅五国攻秦,无功而反,后兑失势。

而又说秦国没有被五国联军打败,反被义渠戎人搞得元气大伤,十年之内没有回过劲来。

历史并没有因为马克己的出现发生太大的变化,唯一的不同只是奉阳君李兑之死。

(注1)楚衰之后,秦、齐成为东西二强。当时主要的诸侯国都已称王,秦昭襄王为了抬高自己,同时也为了打击邻国,离间齐国与东方各国的关系,于公元前288年约合齐 王同时称帝,是为东帝与西帝。不久,齐王接受苏秦的合纵计策,与各国达成去帝号而攻秦的协议(既李兑伐秦)。齐去帝号复称王,秦昭襄王也随之取消了帝号。再加上五国伐秦、秦国内乱,秦国暂是沦为二流国家,同时赵、齐成为当时天下最强的国家。

(注2)公元前334年,魏惠王率领韩国和一些小国到徐州(今山东滕县东南)朝见齐威王,尊齐为王。齐威王不敢独自称王,于是也承认魏的王号,史称“会徐州相王”。为了对抗秦、齐、楚三个大国的连横,公元前323年,魏将公孙衍采用合纵的措施,发起魏与韩、赵、燕、中山五国相王。五国相王前后,所有重要的诸侯国都相继称王了。

(注3)秦惠文王更元十二年(前313年)秦惠王想攻伐齐国,但忧虑齐、楚结成联盟,便派张仪入楚游说楚怀王。张仪利诱楚怀王说,“楚诚能绝齐,秦愿献商、於之地六百里。”楚怀王听信此言,与齐断绝关系,并派人入秦受地,张仪对楚使说:“仪与王约六里,不闻六百里。”楚国的使臣返回楚国,把张仪的话告诉了楚怀王,楚怀王一怒之下,兴兵攻打秦国。秦惠文王更元十三年(前31Z年)秦兵大败楚军于丹阳(今豫西丹水之北),虏楚将屈丐等70多人,攻占了楚的汉中,取地600里,置汉中郡(今陕西汉中东)。这样秦国的巴蜀与汉中连成一片,既排除了楚国对秦国本土的威胁,也使秦国的疆土更加扩大,国力更加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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