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我避开所有人,捧着一杯咖啡,躲进了帝樱学院的大图书馆的某个角落。
速溶咖啡飘着热腾腾的雾气,我不停翻弄着手中的那本《飞鸟集》,可魂不守舍的的我,思绪早就飘向了远方。
大概有许久没见到辰星那小子了吧?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爷爷在C国过得还好吗?他一个人住还方便么……
千岛夜翎和幻羽,我到底更喜欢谁呢?
着无意识蹦出来的问题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一回神竟发现对面坐了一个“发光体”。
阳光为其亚麻色的头发打上一层光晕,英俊的眉眼,最漂亮的还是少年那双比水晶还要清澈的琥珀色眼眸,然后接下来是高挺的鼻梁,随即只见其薄唇轻启:“看来这本《飞鸟集》比我好看呢,盯了它这么久才发现我的存在。”
他是在对我说话吗?
诶,这人好眼熟,不正是幻羽嘛!
我苦笑着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青年痴呆症”,随即放下手中的书,端起手边的咖啡轻抿一口,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以后,我却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神游天外”。
幻羽怎么在这儿?他来这儿干什么?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嘿!”一只白皙的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
“啊?什么?”我像是从梦中被惊醒,吓得打了个冷战。
“今天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样子。”幻羽眉头微锁,琥珀色的眸子里写满了担心。
“啊……没什么,就是……担心考试挂科!嗯,没错,就是这个!”我急中生智找了个借口,我总不能跟幻羽说我在想我喜欢谁吧?但担心考试挂科,也的确实是我最烦心的一大问题。
幻羽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因为这个,没关系,我帮你复习吧!”
“真的?”我激动地望着幻羽,只见幻羽微笑着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神色,“那就太好了,这下我一定能及格咯!”我拍桌而起一脸欣喜地道。
“原本就十分安静的图书馆,因为我这一放肆的举动,变成了诡异的寂静,成百双炽热的目光盯着我,或者说是盯着我对面的幻羽,就好像一群母狼盯上了一只软绵绵的羊羔。
下一刻,幻羽拉起我就跑,以至于我没察觉到他唇边发自内心的微笑。
“刚才那疯女人对面坐着的,该不会是幻羽王子吧?!”
“当然是啦!刚才幻羽王子还看过我一眼呢!”
“什么嘛,幻羽王子明明就是在看我!”
……
“呼——我实在跑不动了,容我歇会。”我抽出被幻羽紧握的手,双手撑住膝盖喘着大气。
“好,那你等我一下,就在原地不要动哦?”幻羽轻拍着我的背,温柔的宠溺从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汩汩流出。
我有气无力地对幻羽比了一个“OK”的手势,等喘够了气才缓缓抬起头来,竟发现自己早就跑出了帝樱学院,繁华的商业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极为喧嚣华丽。
“诺,给你的!”幻羽递给我一个粉蓝相间的樱桃圣代冰淇淋。
我双眼冒着小星星,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接过圣代,然后轻轻地舔上一口,哇!香香甜甜的味道弥漫到了心尖儿上:“嗯!好吃!”我对于美食从来不会吝惜我的赞美,毫不犹豫地竖起了大拇指。
幻羽自然的扬起唇角,完美的弧度散发着钻石般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幻羽是我见过最适合笑的人,因为只要他一笑便花开满城……
“明天周六想在哪里复习?”幻羽抿了一口饮料,随即拧紧瓶盖。
家里?才不要哩,千岛夜翎那个自大鬼,说不定又会打乱我和幻羽的约会,哦不,是复习!
“那就明天再说吧,反正我喜欢人多的地方,太安静的地方我反而容易走神。”我呲牙咧嘴的笑了,随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幻羽也是愣了好几秒,然后才无奈地笑道:“这个癖好倒是奇特,不过只要你乐意,我就愿意陪你。”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跳起来勾住幻羽白皙的脖子,傻笑着感到很快乐。
天色也随着两人的嬉戏打闹暗了下来,残阳金红色的余晖,努力地洒下它最后一丝光芒,绚烂地融化在雪白的云层中,最后缓缓沉入海平面。
次日,伴着清晨的阳光,我特意早早地起了床。
欧式穿衣镜前的女孩,身着一套甜美清新风的格子裙,仔细地把衣皱整理一遍后,女孩对着镜子浅浅一笑,女孩虽然算不上漂亮,但极富少女那种青涩懵懂的清纯味道。
“哈哈,果然是人靠衣装啊!”我满意地笑笑,嗯,自我感觉还不错,随即背起书包准备出门。
“你要去哪儿?”一道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我身后响起。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见了那个我最不想看见的身影,于是“嘿嘿”地傻笑两声:“我啊?我就一个人去……”
“梦婕,准备好了吗?”正当我要找理由搪塞过去的时候,着白衬衫的幻羽缓步向我走来,微笑着朝我招招手。
“不是一个人么?”千岛夜翎轻轻地勾起唇角,冷冷地笑了,让我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
“我的事,才不需要你管呢!”我撇了撇嘴,哼,谁让你昨天那样凶我的?
“很好!”千岛夜翎莫名其妙地撂下这句话便转身走了,漂亮的紫黑色眸子里,盛满了颓败和不甘,紧握着拳头差一点没控制,可这些都不会有人看见。
“怎么了?”幻羽轻柔地撩开我额前的几缕发丝,亲昵的动作让我瞬间烧红了脸,心中泛起星星点点的粉红泡泡。
“没事,我们走吧。”我缓缓低下头,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幻羽只是温文尔雅地轻笑着,白色的衬衫显得少年更是优雅,幻羽伸出白皙的手自然地揽过我的肩膀。
我的心里忽然“咯噔”一声,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尖,那天也有另一个人,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一把揽过我的肩膀……
“幻羽少爷,需要我把车为您开到门口吗?”一个侍者毕恭毕敬地对幻羽问道。
“不用了。”幻羽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盯着看,以后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低到尘埃里。”语毕,幻羽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慌乱地避开那双十分柔和却又万分犀利的眸子,那双琥珀色眼眸好像可以看穿一切谎言和虚伪,我拙劣的扯开话题:“好、好久没有见到过辰星了,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他在忙会里的事。”幻羽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还是尽显绅士风度,耐心地解释道。
“梦婕小姐,请等一下。”身穿休闲西装的管家忽然急急地叫住我。
我疑惑地转过头,轻声问道:“管家,有什么事吗?”
“这……”管家看着幻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额上的皱纹更深了,随即语气有些哀求地道:“您可不可以不要去?”
我愣了愣,一句“为什么”还没有问出口,幻羽便有些冰冰凉凉地反问道:“为什么不要去?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毕竟也是在千岛藤明爷爷身边待过的人,以同样冰冷的语气回敬道:“难道幻羽少爷您不知道,夜翎少爷一直都对梦婕小姐青睐有加吗?”
幻羽漂亮而狭长的眼睛危险地半眯着,而后竟怒极反笑:“是啊,在你们的眼里,只要是夜翎喜欢的东西,我千岛幻羽都不配,是吧?”
“恕在下直言,你不过是十年前,家主救下的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孩子罢了!”管家声色俱厉地滔滔不绝着。
“够了!管家你这样说未免也太过分了吧?”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从来没见过谁敢这样对幻羽指手画脚,这让我十分恼火,“幻羽平时亲和待人,你别以为他就好欺负,谁要敢欺负他,我第一个不答应!”
撂下一句话,我便拉着幻羽,头也不回地走了,头一次感觉自己超级霸气,在心里把那管家骂了一遍又一遍。
“好了梦婕,不要生气了,这种气我早就受惯了的,没事。”幻羽云淡风轻的一句话,让人无法感知背后经历过的心酸。
“再怎么说,你和辰星的父母也是在为冷夜会执行任务的时候去世的,他怎么可以这样说你?!”我一想到那管家刻薄的模样就来气。
“别这么说,这十几年来,爷爷对我和辰星,就像对待亲孙子一样,毫无偏袒之心,所以平日里让着夜翎也不算什么。”幻羽又扬起那抹惯有的温柔笑容,“但这次,我不能再让他了。”
我肚子里的气一下便烟消云散,心跳的“砰砰”响,这算是……喜欢的感觉吗?
可又是哪种喜欢呢?
与此同时,后花园。
“少爷,您找我?”刚才还气焰嚣张的管家,此时此刻,卑躬服身地对黑发少年毕恭毕敬地道。
“小舅,不要以为你是那个女人的弟弟,就可以对千岛家族的二少爷,大呼小叫!”黑发少年本微闭着的眼睛,忽然锋利得像一把利刃,紫黑色的眸子里涌动着,危险和嗜血的光芒。
管家本就低着的头埋得更厉害了,但还是语气坚决地道:“少爷,他可是您的母亲啊!”
“自从她做了那件事以后,就再也不是我母亲!”听到管家的一席话,黑发少年像是被戳中了做痛苦的伤口,“啪”的一声,手中的红酒杯应声而裂。
碎片深深地扎进黑发少年的手心里,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痛的瓷娃娃一般,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樱花瓣随风飘落,洒在少年的脚边,血,顺着少年的指尖滑落,在樱花铺就的地毯上,开出了一朵一朵的血色曼陀罗小花,如此妖冶,如此艳美……
“少爷,您没事吧!”管家惊慌失措地看着黑发少年。
“小叔,暂且不说‘一朝一代臣’,就算我以后掌管了冷夜会,就因为你是那个女人的弟弟,我也绝不会恢复你以前的权势地位!所以,你也不用处心积虑地来讨好我。”黑发少年唇边带着邪魅的笑容,一下一下拔掉深深扎在手心的玻璃碎片。
管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少爷,我姐姐,也是您母亲,临死前让我好好照顾您,所以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好啊!”
“不要再跟我提那个女人,滚!”黑发少年不顾手上的伤,一把掀翻了摆在后花园的欧式西洋木桌,吓得身旁的侍者、佣人大气都不敢出。
因为他们都害怕,就此从这个世界消失,彻底消失!
管家弓着身子退出了后花园,用细若蚊鸣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姐姐,看来夜翎这孩子对你的恨,这么多年以来丝毫不减啊,不过,我定不负你所托,好好照顾少爷的。”
“好了,就这儿吧!”我拉着幻羽兴冲冲地跑进一家人流量较大的奶茶店。
幻羽轻笑着问道:“梦婕,你确定在这么嘈杂的地方能够学习?”
“哎呀,都说了在太安静的地方我容易走神。”刚坐下,便有一个服务员带着职业性的微笑走了过来。
“请问两位需要点儿什么?”
“一杯咖啡奶茶!”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交织成一支悦耳的调子,一道是我的,另一道是……
我转过头一看,居然是金发美少女伊美迦!
“呀!美迦你也来这儿啊?”我立刻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美迦。
美迦自然地坐在幻羽的旁边:“是啊,刚才在外面看到了你和幻羽哥哥,所以就进来了呀!”话毕,美迦对幻羽甜甜一笑,简直美若天仙、倾国倾城。
幻羽浅浅报之一笑,微微点头示意,随即从他的铆钉书包里翻出了一本厚厚的“经济学笔记”。
“梦婕你也知道,帝樱学院的主科并不是语文数学之类的,而是经济学、历史学、社会学。今天我们便先从经济学开始吧?”幻羽修长的手指握着笔杆,轻点着桌面,好像在说一件十分简单的事。
不过也是啊,这对幻羽来说有什么难的呢?
我思来想去才发现,还是历史学最简单易学啊,于是我奸诈地笑笑:“那个,幻羽学长大人,我们可不可以先学历史学呀?”
听到我长长的称呼,幻羽宠溺地笑了:“随你。”
“原来你们是来补习的,我可以加入吗?”美迦像个小女孩一样,举着洁白如玉的纤纤素手,一双杏眼扑灵灵的。
“当然可以啊!”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幻羽也只是轻轻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幻羽缓缓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微扬起唇角:“开始吧!要加油咯。”
“好!”我斗志昂扬地道。
幻羽轻轻坐到我身旁的座位上,只见其一双修长的手握着银色的笔杆,白皙的皮肤像白玉一样没有任何瑕疵,好漂亮!
哎呀,云梦婕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怎么连看着美少年的一只手也能犯花痴了?不行不行,赶紧静下来好好学习!
“梦婕,你会绘画对吧?”幻羽一边在我“干净得毫无笔记”的书上勾勾画画,一边轻笑着问道。
“对啊!不对哦,你怎么知道?”我意识到什么似的反问道。
“我问过云山爷爷。”幻羽依旧没有抬头,亚麻色的流海软软地搭在额前,本就温柔的气质显得更加柔和,像极了纯洁的天使。
还不待我说话,幻羽抬起头,修长的手指指着历史书上的某一处:“既然喜欢绘画,那就把书上写的文字转化成图画吧。”幻羽见我似懂非懂的样子,随即又开口解释道:“就比如秦国灭六国的历史吧,每个国家都用一个人物形象来表示。”
“诶?好像蛮好玩儿的!燕国,嗯……就画一只小燕子吧!”我拍手叫好道,这种有趣的方法还是我头一次见呢。
“嗯,好!那我就帮你画楚国,一个楚楚可怜的女人。”幻羽像是被挑起了童真的兴趣,笑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正当我要动笔时,该死的电话忽然响了。
“喂,请问哪位?”这是我面对陌生号码,惯用的开场白。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梦婕小姐,我是管家,请您赶快回来吧!少爷在后花园喝了一上午的酒,什么人都劝不住,怕是再这样下去会出事啊!”
“什么?他是疯了吧!”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语气里的慌张和担心。
“我想,只有您一个人能劝得住少爷了……”
还不待管家说完,我就急匆匆的挂了电话。
“幻羽,我先回去了。”我尽量平和自己的语气,但眼里写满的担心却是出卖了我。
幻羽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是关于夜翎吗?”
“是。”我的目光闪避着,轻轻挣脱了幻羽的手,随即掉头就往家里跑,心里不断说着“幻羽对不起”。
金发少女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幻羽哥哥,你是真的喜欢梦婕吗?”
“是。”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随即追着女孩走了,却没有发现金发少女脸上近乎绝望的神情。
我易百米冲刺的速度回到了千岛家,顾不上人们惊奇的眼光,直奔后花园。
不远处的黑发少年,躺在那株九重樱花树下的精致躺椅上,微风时作,樱花被吹落枝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在半空中跳起了圆圈舞,而黑发少年身旁;立了几个调酒师模样的男子,手中的调酒瓶不断晃动着,一杯又一杯,斟满了黑发少年的酒杯。
又一次,黑发少年轻轻摇晃着水晶高脚杯,随即,一饮而尽。
“呀!你这家伙倒是很会享受嘛!”我一把拽过千岛夜翎手中的杯子,用力地搁在桌子上。
“滚。”黑发少年似乎有些微醺,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千岛夜翎!你再说一遍!”我横眉怒目的瞪着千岛夜翎,居然敢让本大侠滚?!
似乎意识到有人敢直呼自己的名字,黑发少年缓缓抬起头来,本来涣散的紫黑色眼眸忽然萌生出一丝光线。
我看着周身萦绕着淡淡酒香的千岛夜翎,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很不是滋味,像是被一种名叫心痛的感觉完全占据。
黑发少年缓缓站起身来,有些摇摇欲坠,快步上前一步,一把拥住一脸惊愕的女孩,把尖尖的下巴搁在女孩的头顶,像是在保护一件稀世珍品,用力地拥着,似乎要把女孩拥进自己的心里:“我喜欢你。”
我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千岛夜翎他说,喜欢我?喜欢我!
砰砰砰……
怦然心动!
不知所措地被千岛夜翎拥着,不知不觉间,手竟颤抖着反拥住了他单薄的背脊。
亚麻色头发的少年看着这锥心的一幕,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冷色:“看来,只要我一放手、一让步,输的人就是我了啊!”语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令他嫉妒的锥心现场!
其实爱,就是在一个对的时间,对的空间,爱上一个对的人。
只不过这个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