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言似乎终于忙完了,悠然自得地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安静地看着已然快没有耐心的白清浅。
白清浅说道,“完了?”,语气也是丝毫地不客气。
“嗯”。简言仍是淡淡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那我走了。”说着便起了身,心里更是郁闷极了,真是的,都什么事啊,白清浅越发觉得,自从上次出差回来之后,看到简言,横看竖看看到就带着火,他越是淡定自己越是窝火。而且这都叫什么事啊,莫名其妙地把就她留下来,留下来也就罢了,但怎么是只看着他工作?天知道这是多么的尴尬和折磨人。
“你什么时候回家?”
总算是蹦跶出来一句话了,白清浅心里窝火,说出来的话下意识得也带着火,“你管不着!”
“你穿正装,还挺好看的。”简言也不生气,仍是这样淡淡的语气。反正白清浅这会是猜不到简言在想什么。
这算是夸人吗?白清浅想起那天,那天简言似笑非笑的神情,原来是这样。心里默默地又把简言诽谤了一番。
“我真的要走了,师傅。”白清浅忽的坚决起来。
“我送你。”
“用不着!我自己能回去!”这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的语气了。
“末班车都过了。”
“那还不是因为......”白清浅一时气结,也懒得跟简言争辩。
“因为我把你留在这里?”说着,简言起身,靠在办公桌上,自上而下,俯视着又气又懊恼的白清浅,心里却说不出的开心。
“你有事说事,没事我真走了。”
“我没事。”简言语气淡然,又道:“看看,你这是跟领导说话的语气吗?”
“你.......你.......你........”白清浅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两年前去过西华邮电吧?”
“你怎么知道?”白清浅的表情变得茫然起来,两年前的记忆里,完全没有简言的影子,难不成,自己被调查了?简言该不会是有什么变态的爱好吧?
想到这里心里又是咯噔一下。
“清浅,我说过,我很早就认识你了。”简言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卸下工作时严肃认真地样子,心头似有千万句话,看着一头雾水的白清浅,却不知从何说起。
夜很深了。
“走吧,我送你。”简言开始收拾东西。
“哦,好。”
又紧张又窝火,明明自己是生气的,白清浅默默地对自己催眠,自己是很生气的,自己是生气的。怎么看着这样总是神情淡然的简言,却什么火也发不出来。
他说的,句句跟自己有关,白清浅却下意识得想撇开这些关系。她说要辞职的时候简言也不生气,像是笃定了她不会走。他说想娶她的时候,又看不出半分的玩笑成分。
认真极了,认真得也像,笃定她不会离开他。
可是白清浅好想大声地跟他说,我心里还住着一个人,而且我还小,真的。
眼下的头疼事没办法解决,但是年总是要过的。
简言送她回来的时候确实很晚了,开车的时候也没有再说什么,看着白清浅走进家门,房间里的灯亮了,才走。
就要过年了,就要回家了啊。
还是老家的新年,会过得开心一些吧。
车站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离别和相逢轮番上演,很是热闹,只不过这热闹,都是旁人的。白清浅一个人,遗世独立般地过了这么多年,习惯掌控情绪的她,想起简言,却不自觉地迷茫了。
清华今年大二,时间如流水,不断奔涌向前。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懂事一点,耐心再好一些,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功课怎么样,有没有挂科,给他选的专业,他喜不喜欢。
对于清华,白清浅真是操碎了心。
以前清华也是很懂事的,若非飞来横祸,若非父亲不那么固执,那样青春年少的好时光,怎么成为少年最不愿怀念和面对的记忆。现实真真切切地残酷极了,重重的压在这少年的身上,逼着他,狠狠地逼着他,恶狠狠地对他说,站起来,往前走。
不然,就懦弱地逃避,走的远远地,永远别回头。
结果呢,他就这样远远的走了。
不知道别人的心,是什么样的温度,白清浅只觉得,末日坍塌,也不过如此。
千万次地想过放弃,千万次地想大哭一场,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仿佛自己一哭出来,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弱者。假如自己是个弱者,那么白清浅,一定会从头到脚地厌恶自己。并非只有自己一人,在承受着苦难啊。母亲也还在苦苦支撑,以己之力,担起一个家的责任,日日夜夜,从未言悔。甚至在那样的困境里,也从未有过让自己的儿女放弃读书的念头。一丝也没有。
母亲说,清浅啊,能让你们以后不再过我这样的日子,妈这一辈子,也算知足了。
想起母亲,心里感到些许安慰,白清浅背起背包,拉着行李箱,检票进站,踏上归乡的路途。
简言过年没有回家,以往都是会回去的,今年,却不怎么想回去了。
熊辛蕊知道白清浅要回来,也是早早地约好了要重聚。培训机构的工作平平淡淡,不再被老爸唠叨结婚的事,却换了工作的事儿唠叨她,说什么培训班的工作不稳定什么的,要考到正儿八经的学校去上班才行。不要攒点钱去旅游,旅游回来又随便找个工作上班攒钱,再去旅游,轮番折腾,看着都累。
每天都是这样,熊辛蕊只觉得暗无天日。
百无聊赖的熊辛蕊赌气一般地出了门,走到派克里,喝着下午茶,顺便躲清闲。
话说这好几年的老装潢没有变,还没有倒闭,熊辛蕊倒也是挺佩服的,熊辛蕊才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只有白清浅才喜欢,以前他们是三个人来这里,是的,还有蒋童,蒋童和熊辛蕊是高中同学,熊辛蕊和白清浅是初中同学,然后他们三又是大学同学,兜兜转转地,还真是奇妙。蒋童看小说的时候基本是个透明人,不怎么言语,因此看起来三个让人的相聚反而像是只有白清浅和熊辛蕊的聚会。蒋童跟袁程歌在一起的事情,也是蒋童告诉熊辛蕊的,不过熊辛蕊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完全不是蒋童的作风。且不说这家伙对男友的要求如像小说主人公那般之高,光想想她的情商,实在是想象不出,蒋童谈起恋爱来,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现在是过年,去哪哪人多,唯有学校旁的店,因为学生放假的缘故,显得不那么熙熙攘攘。所以熊辛蕊便来到了这里。
熊辛蕊今日也不那么张扬,浅咖色的毛衣外套,配着穿透窗户而来的冬日阳光,皮肤愈显得雪白,手中捧着的,正式她喜欢的旅行杂志。
看起来安静,美好。
其实,熊辛蕊,也有不张扬的时候。熊辛蕊什么时候开始不张扬了呢?大概是那一场无疾而终的爱情之后,她自己也不知道。只不过慢慢地,想念故人之时,便来到这里。饮一口浓茶,将往事都揉碎在这苦涩里。在那些杂志里,标注着下一个想去的地方。不能停下来也不想停下来,怕一停下来,就做不了自己。
“熊辛蕊?”
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熊辛蕊抬起头来,蓦然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真的是你啊!”袁程歌像是自来熟一般,也不管熊辛蕊要说什么,便坐到了她对面。
“真的,我就说这里怎么有这么个大美女,原来是辛蕊你呀。”
看来袁程歌还是没设么变化,毕业后第一次相见,没有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时间。
可是清浅的事横在心头,总归是有些尴尬,想到清浅,也自然是不会给这个轻狂的家伙什么好脸色。
“得得,什么跟什么,伤了我姐们的心就跟没事人一样,您老心还是真大!”
听到熊辛蕊提起了清浅,袁程歌心头一紧,旋即又恢复了潇洒的样子,随意地说道:“我这一毕业就追着您老问到现在,愣是没问出清浅的下落,你说说,我倒是想找清浅呢,找的着吗?”
听到这里,熊辛蕊心里冷哼一声,低着头,不动声色地问道:“袁程歌,你再嘴贱我可要打人了啊!”
“这又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袁程歌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惦记了我这个姐们又惦记我那个姐们,您老做人到底是有没有底线,啊?这世上女子千千万,偏盯着我身边的,要不是清浅告诉过我让我不要理你,你信不信你现在脸上已经有鞋印了,信不信!还有,有事没事都赶紧走,麻利地!”
“别别,我来还真不是瞎逛,我等人呢。”
“哼!”熊辛蕊也不端着,直接冷哼一声,算是表明态度。
“程歌!”
寻声望去,店门前似有人向着自己坐的方向招手,仔细看去,原来是个男人,那个男人,熊辛蕊从未见过。他围着黑色的围巾,军绿色的双排扣外套,是时下流行的款式,身材高大,却又不魁梧,小麦色的皮肤,眼神深邃,让人看不清他的心,身上似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熊辛蕊看着,想着,怎么还有比自己气场更足的人,真是见了鬼了。
正出神着,那男生已经走了过来。
“来来,辛蕊,介绍一下,我发小,林释然。”袁程歌热情地介绍起来。
“你好,我是林释然。”林释然礼貌性地伸出手。
如此,熊辛蕊也不扭捏,伸出手来,说道:“你好,我是熊辛蕊,先声明下,我跟你身边的这位,一点也不熟。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我待会就走了。”
“别呀,辛蕊”袁程歌急急说道:“释然,别见怪,嘿嘿,今天来本来是见你来着,好不容易退伍了,还真是想你小子!正好碰见以前的朋友,想打听个人,这不,还没打听到,净被这人损了!”袁程歌一口气说完,神情倒是坦然,也不怕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