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斩将夺旗（六）
严衡伤势迅速好转，让轻舟感到是自己祈求上天庇佑的结果，更是长时间呆在那荒凉的沙丘上面，诚心祈求上天保佑自己的好友能一天天健壮起来。跟随轻舟身边的钱恒与“猫儿”发现远处十几匹战马向这边奔来，看得到那队骑士执掌的旗帜，是帝国朝廷的旗帜，走近方看出原来是骑在五花逍遥马上的高桂儿，和朝廷护送钦差的将领，左龙武军昭武校尉陈玄礼。自从那夜倾听高桂儿畅谈朝堂逸事，就再也没有见到这个应该同情怜悯，还是厌恶的人，高桂儿也没有找轻舟，没想到在这荒凉的城外与之相见，轻舟遵照朝廷礼仪参拜两位上差，那高桂儿与陈玄礼也不谦让，大刺刺地接受了轻舟的重礼，轻舟想到慕容飞霜所讲朝廷秩序的森严，也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参拜过后等待两位的问话，心中想着怎样摆脱他们，陈玄礼虽然也是军人，却从来没有参加过像样的战斗，对这边塞战斗倒也很是向往，拉着“猫儿”等几个侍卫询问边塞战斗的情形，单留下钱恒陪着轻舟，与那高桂儿有一搭、无一搭地唠着闲话。
高桂儿故作轻松地掩饰着慌张的神色，变相询问轻舟那夜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很担心自己酒后将一些朝廷的秘闻泄露出去。轻舟心中已经有了对策，回答高桂儿的神色也很坦然，简单的几句话就让他放下心来，脸上的神情也自然多了。闲谈了几句，轻舟正想着脱身之计，没曾想那高桂儿喋喋不休的和，轻舟唠扯个没完，无外乎是自己的能力问题，轻舟念他是朝廷的上差，只好耐住性子，听他唠叨个没完，心中却把思念严衡的安危，翻来覆去的想了起来。
高桂儿心刚放到肚子里，脑海中的贪念又冒了出来，看着眼前的轻舟，正色地询问轻舟是否愿意跻身朝堂，愿意的话，自己可以帮忙。听到高桂儿这样一说，轻舟倒不知道怎样回答，想了一想也十分严肃地对高桂儿说：“小将自幼生长在这广袤的大漠，这里埋葬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小将愿意一生守护在这里，为地是保护那些相熟的战友和亲人的安息之地，更是为了护卫帝国的安宁。上差的恩赐，轻舟不敢领受。”那高桂儿多少有些失落，话语间讥讽着轻舟吝啬财物，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弄得轻舟很是尴尬。
一旁的钱恒眉头紧锁，思想着解救的方法，见到不远处“猫儿”正百无聊赖地和陈玄礼对付着，眉头一皱顿时有了主意，钱恒暗自叫过“猫儿”，在他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猫儿”侧过头看了一眼轻舟没有说话，顺手从怀中取出了那柄装饰华丽的短刀，钱恒接过短刀，来到高桂儿身边，躬身说道：“我家将军感谢上差的提携之情，无奈边关荒芜，将军也身无长物，只有这把天竺宝刀，还算能纳入上差法眼，如不嫌弃，请上差笑纳，算是边关之行，一点小小的纪念。”轻舟知道这柄短刀是“猫儿”之物，想出言阻止钱恒，钱恒却被暗中制止。钱恒向高桂儿拱手说道：“本想陪上差到处走走，欣赏一下这大漠特有的风光，怎奈军务在身，又不敢打扰上差清修，就此告辞！”说着暗中向轻舟使了个眼色，两人向高桂儿道别，唤过“猫儿”等众侍卫，飞身上马向城内驰去。轻舟恼怒钱恒的行贿，一路上没有再和他说一句话。
朝廷太史推算的出征日期勘勘临近，主管专司中军衙门以及仓廪、屯田、甲仗、支度、营田等事务的封常清很是恼火，头上本来就稀疏斑白的头发，现在又不知道掉了多少、白了几许。朝廷拨发的军费官饷被层层盘剥，到自己的手中已经是不堪调度，几经精打细算，所欠的还有一大部分的战后抚恤饷银没有着落，千拖欠、万拖欠，谁都可以拖欠。伤亡军士的家属安身立命钱不能拖欠，这是封常清一贯的作风。苦于才上任不久，府衙内没有过多的积蓄，封常清真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
灯下，封常清正在一张毛边草纸上书写着家书，工整的字体、华丽的辞藻，无非是想打动夫人的心。这样的书信写过几次了，封常清写得有些驾轻就熟的感觉。泛美之词用的淋漓尽致之后，才婉转说出这封信真实的目的，就是劝说夫人将皇上新近赏赐的府邸转卖出去，换取银两以充军资。以封常清的性格，很难看出他竟然有这样的耐性写这样一封情意缠mian的信件，不知内情的人都在传说封常清惧内，他们那里知道，这是封常清多年来驻守边关，拖累家事的心存愧疚的表现，也只有这样，方能让封常清的心里多少平衡一些。封常清将家书仔细看了一边，封好放在案几上，等待天亮让家仆送回老家夫人处。写完这封家书，封常清感到有些悲凉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封常清用力晃了晃头，将那些不愿想的事情赶出脑海，站起来蹒跚来到床铺旁边，床上铺着陈旧的被褥，稍微奢华一点的是一个部下打猎得来的狐狸皮铺在那里。权作抵抗大漠寒冬的必备。紧挨着床铺放置着几只坚固的木箱，能放在封常清床头前的东西，必属贵重的物品。封常清打开沉重地箱子盖，里面放射出炫目的光来，封常清随手拾起一块雪白的银锭，眼睛里映射着银子的光。这些是封常清多年来得到的朝廷的赏赐和收租放贷的收益。昨夜细细算过这些银两足有三万两至多，想到明天大军出发后，这些银两将纳入府库作为军资，封常清眼睛里带出一丝心疼的神情，遂即这神情突然变得是那样的坚定，封常清将手中的银子往箱子里一丢，怦然盖上箱盖，转身来到书桌旁，将府衙的账册翻开，提起笔来，一一校对审核。
书桌上那盏油灯的灯芯依旧是单股的，豆粒大小的光晕，放射着半昏半暗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