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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收妖少女

夏夜。华灯初上。

殷州城正中心的随心院,是供奉殷州地方神灵的地方。院中有八位法力高强的法师守护,庇佑一方土地人民。经年来,院中香火不断。平日里,无论风雨,从鸡鸣时分到子丑之交,总是络绎不绝地有信民前来参拜。但是今晚的情况却与以往大相庭径,不但门可罗雀,而且全院上下一盏灯火也未见,黑虚虚地,笼罩在一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穿过正堂的回廊,沿着蜿蜒的花径来到后园,微抬头,就可以看到院子的正中间临风佚立着一道颀长的人影。一袭洁白无瑕的长衫,仿佛绽放在黑暗中的一朵优昙花,分外显眼。及肩的黑发闲适地披散着,在夜风习习拂来之际,伴着雪白的衣衫,无声而动。清冷的月光倾泻在他俊美如玉石般的脸庞上,镀上一抹高远迷离的神采。

忽然间,雪白的衣袂迎风微微一荡,垂在身侧的手虚抓,蓝光闪处,一把冷冽的长剑,慢慢地在他的手中显现出来,弧度优美的唇轻轻一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妖孽!”

“哈哈哈哈!”

男子面对着的屋顶上响起一阵张狂的大笑声。“什么时候散仙也管起收妖这等事情来了?!三壁果然已经人才凋零,沦落到这么可悲的地步了吗?哈哈哈哈!”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美男子义正辞严,声音清冽如山间溪泉。

“好,那就由我来葬送你这个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散仙!”

话音甫落,屋顶上倏地一团黑气聚敛过来,随即院子里大风骤起,卷起满院的沙石噼哩啪啦地漫空乱飞。紧跟着哗啦啦地一阵地动山摇,黑气伴着地裂,迅速地朝着白衣男子飞扑而来。

俊美的容颜岿然不动,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提腕晃一下手中的长剑。眼看着地裂已经攻击到了一步之遥,震荡而起的断瓦残枝“轰隆隆”地劈头盖脸而来,男子俊美容颜上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一把丢开手中的剑,掉头没命似地朝院外撒腿狂奔,一边跑一边放声大叫:“救命啊,宝贝徒弟,救命!”

“来了!”

一个清脆的声音破空而来,树丛中飞闪出一道少女纤细的身影。半空一记摇闪,便有一道灵符从袖口中射出,凌空划一道优美的弧形,那没命狂奔的男子的身后便骤然明灭起一片白光,顿时将他与妖怪紧随而至的攻击隔离开去。随即,小巧灵活的身影当空一个旋身,幻出水色长剑在手,朝着妖怪就是“嚓嚓”两声劈过去。

“炼妖师?!”妖怪发出一声惊骇的怪叫。

那道纤细的身影并不理睬,趁着那团黑气被剑气慑得退缩去的当口,不留一刻空暇,立马反手掷出一道灵符。随着符咒的轻念出声,符上顿时万道金光闪现,丝丝缕缕,结成一个金色罗网,将挣扎的妖怪束缚在其中。随即反手一勾,金色罗网倏地收回,少女的背后刹时青光闪跃,然后与金色罗网一时消失去。

少女的身影也终于缓缓地停落到地上,却是一个藕色衣衫的十四五岁少女。漂亮的鹅蛋脸庞还微带着些婴儿肥,肤色白皙,脸色红润,看上去粉扑扑地,让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时刻飞扬着不同的神彩,忽闪忽闪地异常灵动。

“宝贝徒弟!”

少女方一着地,方才那白衫男子便快速地闪身过来,拍着胸膛庆幸道:“还好宝贝徒弟出现得及时,刚才吓死师父了!”

少女蹙了蹙漂亮的眉尖,说道:“是呢,这妖怪感觉不像是一般的妖怪!而且强大的很,如果不是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先损他的元气,还不好收服呢!”

“弄衣仙人,瑶华姑娘。”

妖魔退散之后,随心院中层进的灯火,渐渐又点燃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的生息。院主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在赠送二十金作为谢礼之外,还另外赠送了一张精致华美的请帖,邀请他们参加下个月的随心祭典。

随心院一年一祭,定在每年的七月初。那一日将展出随心院的镇院之宝,蔚云钟,传说有缘者才能使钟长鸣,将心中的愿望传达到天帝耳中,从而这个愿望,就会实现。因此,每年七月初,都是随心院客流最多的时候,所以为了控制随年增多的客人,院中特制了蔚云帖,院祭当日,凭帖方能进入。

瑶华珍惜地将请帖贴身收起来,向院主及几位法师道别后,从随心院出来,往暂住的客栈走去。

“宝贝徒弟!”弄衣抛着刚拿到的二十金,轻快地跃步走在瑶华的身前身后,兴奋地建议道。“殷州最有名的就是醉鸭了,而做醉鸭最有名气的,就是前面的醉香楼了!讷,捡日不如撞日,我们这就去吃吧!”

瑶华一伸手,就将弄衣把玩在手中的二十金给抓了过来,收入怀中藏好,然后明明白白地拒绝:“不要!”

“为什么?”弄衣惊讶地瞪大眼睛。

“那里太贵了,而且我们还要付客栈那边的钱呢!”

“就算付了客栈的钱也还有多的嘛!去啦,宝贝徒弟!难得我们来一次殷州,就去一次嘛!”

“师父不要撒娇啦!”

“去嘛,宝贝徒弟,我们很久没有吃肉了!”

瑶华无奈地叹叹气,将两根笋尖一样的指头竖到弄衣面前,郑重其事地说道:“讷,师父,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呢,马上去醉香楼吃醉鸭……”

不等她说完,弄衣便拊掌赞同道:“好啊好啊!”

瑶华不理他,接着说道:“然后吃半个月丹药!”

“不是吧!”弄衣的脸色迅速地蔫下来,苦着神情说道。“那些丹药很难吃诶!”

“但是不要钱,可以免费领呀!”瑶华总结道:“所以,还是吃面条和包子吧。不过今天师父这么辛苦,我们可以去街边的小菜馆吃,可以给师父点一个青椒炒肉。”

“怎么这样——”弄衣为难着。

瑶华偷眼看了他一眼,故意说道:“瑶华倒是觉得丹药也挺好吃的,再吃个十天半月的,也没什么关系。师父要考虑清楚哦。”

弄衣左右为难。“那、那还是不去醉香楼了。”包子总比丹药好,再说了,包子也还可以买肉包呢!

师父俩的意见终于达成一致的,正要找个菜馆吃饭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忍俊不禁的轻笑声。感觉上像是冲着他们在笑,瑶华连忙转过身去,就看见几步开外站立了个容貌端丽的贵公子,一身淡萌黄色的锦缎衣衫,看上去就是价值不菲的样子。此时双手叉在宽大的衣袖里,交叠在身前,见瑶华回过身来,便笑眯眯地招呼道:“瑶——华!”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把“瑶”拖得长长地,然后发出短促的“华”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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