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三年,我正处于人生的低谷,家境的贫寒融入神圣的校园从而演绎出一首流泪的歌。不谙世事的自己踏着生命的小舟沿着那条苦难的小河缓缓驶来。稍息片刻,我的思绪便如脱缰野马般飞到那遥远的过去,想起了泪雨纷飞的日子……
考上初中,我是带着家人的微笑入学的。尽管父母不能给我太多的物质帮助,但给予我的却是深深的牵挂与期望。学校离家并不算远,每周可回家两次,余下的大部分时间就是留宿校园。我开始了苦乐交织的寄读生涯。
学校的住宿条件很差,四十多个人挤在三间瓦房里。里面满满摆放着二十多张床,“校痞子”常把这里当厕所,被单作卫生纸。更有甚者,有些调皮的家伙趁你熟睡之际,将臭鞋壳放在你嘴边,让异味陪你到天亮。吃的更不行,三年来我没尝过学校一口菜、一个馒头。一年四季喝的是小米粥,吃自家带的馍和咸菜。冬天啃冰冻的,夏天嚼霉的。肚疼呕吐是常有的事,不过很幸运,小病不治自好。365个日子,我几乎穿的是同样的衣服,冬天只是多了一条破得不行的绒裤和一顶棉帽子。每次回家都是步行,所以我常说:我是带着贫穷走天下的。
衣食住行的贫乏,我都不怕,最怕的是那些啥事不懂的同学们给我心灵造成的创伤。
初二一名叫石可的同学,自恃会两下子,喜欢拿我当靶子。没事的时候拿我穷开心、取乐。我个头矮小,打不过他,只好任由他摆布、捉弄。有时,他提着我的耳朵满教室转,有时拿我的帽子当球踢。我稍有不满,他就给我来个通天炮,打得我鼻青脸肿。回家后,父母看着我的样子,忙问怎么回事。我说是去河边洗澡时被摔的。爸妈信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子从来没有说过谎话。可在这些事上,我却撒谎了,为的是不让爸妈担心。如果他们知道穷儿子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又受人欺负的,肯定会心碎的。
进入初三,一天,有两位同学同一时刻问我题目。没有处世经验的我只回答了其中之一,而忽视了另一位。他叫小宝,心胸狭窄。自此,他便怀恨在心,和一个要好的朋友小鹏在一块儿狼狈为奸,你唱我和,对我进行口头攻击——辱骂。他们有意无意地骂我,我无论干什么事,说什么话,他们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想方设法找我的茬。我的心在滴血,没有什么比受人气更难受的。
有一次,我被骂得实在憋不住了,便气愤地说:别以为你们做事我不知道,你们对待自家人也是这样吗?我的话不但没有给我带来好运,反而遭到变本加厉的痛骂。骂我已成为他们每天的必修课了。
直到初中毕业,我总算逃离了那个“人间地狱”。如今见面的时候,小宝再也没有昔日的那副相了。他说自己一直在后悔当初的行为,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你可知道当时给我的心灵造成的是多么大的伤害吗?
夏天的晚上,同学们都喜欢在外面休息,享受着夏日夜晚的清凉。有一天,我扫了一片空地后就去拿凉席,返回来时发觉地方被一个叫马枫的家伙占了。马枫是个十足的校痞子,而且会点武术。
我问他:这是我的地方,你为什么占啊!
马枫眼一瞪,吼道:你的地方,写你的名字了吗?
我急了:你怎么不讲理呀?
我就是不讲理,你敢对我怎么样!服不服?不服,我还要打你呢!说完,飞起一脚真奔我的胸口踢来。我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压根儿没想到他的心会这么狠,结果被重重地踢了一脚。我向后一仰,便昏了过去。后来经同学们笨拙方法的抢救,我终于拣回了一条命。
学校没有知道这件事,因马枫放出风声:谁要告诉学校,我就捅了谁。当然也包括我。
后来,我的胸口每到阴天的时候便疼个不停。马枫的一脚给我终生落下了病根。
情驻源头,泪撒两岸,我切切实实地体味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初中三年,我所受的罪真是太多太多了,两天两夜也许都讲不完,可家里人却一直认为我有人缘。三好学生的奖状,我每年都能捧回两张,因为好心的同学毕竟还是占多数。我总是把痛楚默默地咽进肚里,留给家人的是甜甜的、涩涩的微笑。
可我深知,这世界上只有我自己的眼泪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