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家越搬越穷,越搬越精”。我不知道自己的穷是不是因为搬家搬的,反正我很穷,而且搬家的频率非常之高,三年搬了四回,可如今还是“精”不起来。
2000年冬初,过不惯集体生活的女友去柴楼村租了间民房,外加深层大院,地理位置偏僻,房租优惠,一个遮风避雨的家的港湾由此诞生并悄然孕育。乍看这房,我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屋后面二十米处簇拥着一堆乱坟岗,高低错落无致的土坟头在氤氲的暮霭中愈发显得阴森恐怖。好在女友的胆子贼强,她满不在乎地说:人死如灯灭,咱是活人咱怕谁?
女友尚且勇敢,我何惧哉?于是鼓足勇气挺直胸,不横假横地充当女友的护花使者,尽管有时候我的腿瑟瑟发抖。三个月后,女友脸色铁青地“通告”我:房东家的窗户和柜子被撬了,丢了一百块钱,我不敢在那儿住了。我心窃喜,半开玩笑地逗她:你的胆子哪儿去了?蟊贼没有光顾“咱”这儿吧?女友“呸”了我一口:除了凳子和床像点家具的样子外,能有啥让小偷惦记的?
搬进中马池村的时候,住所的安详与宁静成了我们津津乐道的快乐窝,院子里赫然挺拔的一棵红枣树承载着我们秋季里的太多的垂涎欲滴。房东是一对面慈心善的老夫妻,依照惯例我们称呼其大叔大姨。大姨健谈,一天到晚嘴不停,看得出来她性格开朗古道热肠。爱人闲得无聊时喜欢陪着大姨海阔天空地唠家常,相处甚是愉快。那是个中秋后的早晨,大姨的亲戚过来串门,带着个小孩。孩子的天性就是淘气,摸摸这蹭蹭那,一刻不得消停。小孩顺手拿起了我们放在窗台上的香皂盒,稚气十足地问是谁的?孩子“明知故问”但毕竟是孩子,或许被孩子扰得闹心的缘故,我爱人没好气地应了一句:我们的!语气显得生硬,她绝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大姨听到了,她感觉到我爱人没礼貌不友善,原先和颜悦色的脸顷刻之间走了形,以一种同样不友好的口气质问我爱人为什么不锁门?为什么让外人随便进来摘枣?
好家伙!开门的是她亲弟弟,摘枣的也是她亲弟弟,我爱人能有什么招?大姨的无稽之怨瞬息间激怒了我的爱人,我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拾妥家当离开了租住地。
我们围着保定市的大街小巷,就着房租和环境折腾了一整天,终于敲定了苑七里店的一户人家:这是个大院套,住着四五家房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上班的有做买卖的,人员杂乱无章,房东只负责收“银子”,其他一概不管。我们看中的就是每月50块钱的低廉房租,所以未加思索地接受了。
稳定下来以后,我发现住在正门的房客担负着厕所里排泄废物的清理工作,一时间我们感到好人居多。不多久这家房客搬走了,掏厕所随即成了大难题,再加上这些房客不守规矩,三两天就折腾得一片狼藉,臭气熏天,群蝇乱舞。实在话,要不是受爱人的撺掇指使,我才懒得动手呢,好歹也算个大学毕业生吧。没办法,“脏世”出英雄。每到这天,我起得忒早,穿着裤衩,趿着拖鞋,拿着工具,塞着鼻子,一桶一桶朝外提……完事的时候,拧开自来水管照着我的浑身上下一个劲地猛冲。累过了,爱人愣是堵着门不让进,嫌太臭。索性我一个人蹲在门外呆到日出三竿才匆匆换了衣服上班而去……
其实这样的日子并不苦,劳动最光荣吗?我常阿Q似的鼓励自己:于人方便于己方便,俺能承受。可腻歪就腻歪村子里的非法收费:水每吨两元,电每度六毛,卫生费每人每月四块。最可气的最可怕的莫过于村治保会的突然袭击,由于我和爱人没有正式办理婚姻登记手续,仍处于“非法”阶段,心里没底。也不知哪个坏小子泄了密,一天晚上几个治安员从天而降,突然闯入我的家,面色严厉地问我爱人:几个人住?我爱人反应还算灵敏:一个人。不信任的治保员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愣是没看出破绽。恰逢我出差,真乃天赐的巧合!
回来后,我吓得近乎断了脉。不行,得赶紧想招,无奈之中又再次搬了家并火速领取了结婚证,结束了担惊受怕的尴尬岁月。
我们对新租的家感到百分百的满意:院子大小适中,三间平房,一间已被租用,另两间连着,我们仅租了外间,里间理所当然地成了放置闲杂物品的地方。60块钱占着两间房的感觉,其爽无比。而且这里幽静、清凉,只可惜无水,吃水得拎着桶去百米之外的地方打。这倒无所谓,反正一方面锻炼了身体,另一方面克服了我们的懒惰。我们抱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共同经营着这个清贫的家,度过了一年一度的苦乐年华。
谁知就在风平浪静地享受生活的时候,房东他老人家不声不响地动了我们的“奶酪”。那天,久未露面的房东走进院内,后面跟着三个丫头,像是找房子的。房东说:把中间的那扇木门封死,从窗户处再开一扇门租出去。容不得我们三思,房东雷厉风行,说干就干,次日带着一帮人叮叮当当地凿了起来。隔不了音住着不方便,而且我们之所以长期住下来就是因为放置杂物的那一间。
看来又得搬家了……
通过网络的搜寻,通过好心人的介绍,通过我们全力以赴的努力,现在终于住进一套幽雅舒适的三层楼房里,享受着“高价”付出的快乐……
搬家确实费神也耗体力,不好玩!咳,今后无论家如何搬来搬去,反正人在哪里家在哪里,这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