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我生活在乡邻唾沫纷飞的争议里,有个喜欢嚼舌根的冯女人一直想以其特有的“智慧”和“先知先觉”左右我的命运……
念初中时,有一次大姐与姐夫怄气,大姐待在我家数日未归。后来,姐夫驱车过来满嘴的赔不是,依我的意思但能容人且容人,倔强的姐夫并不是不可饶恕。院子里围着许多人,吵吵闹闹的,冯女人找到我,撺掇我赶紧找个锥子之类的东西给姐夫放点血,让他尝尝王家的厉害。我断然拒绝了她的“盛情好意”,尽管我恼羞成怒,但绝没有到达丧失理智的地步。后来,冯女人逢人就为我盖棺定论:“这小子一辈子窝囊,准没出息。”时年幼稚的我不懂得啥叫出息,反正勤奋读书才是我的所有。
高考前夕,我面临着两难的选择。的确,家庭情况不允许我乐观,考上自然皆大欢喜,学费怎么办?考不上父母颜面无光,毕竟我寄托着全家人的希望。冯女人替我做了彻头彻尾的分析,精辟之至:第一,你肯定考不上,因为你那所学校的升学率历来是零,光屁股的多,你想打破局面恐怕天上得掉馅饼;第二,万一过了线你肯定走不成,交学费你没钱,走门子你没人没关系;第三,话又说回来,即使你能上大学,现在都不包分配,毕业还不得自己找工作,与现在孩子们出去打工有何区别?因此,上大学没用,糟蹋钱,瞎投资……当然了,冯女人苦口婆心的“真情告白”并未熄灭我满腔的憧憬,我的使命就是学习,一刻不停地自我加压。
我相信天道酬勤,付出总有回报。我顺利地考入了一家本科院校,属于国家统招性质,学费只是象征性地收点。成功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我决定举办一场轰轰烈烈的酒会以示庆贺,所有的亲朋好友及老师全部光临寒舍,人声鼎沸的场面的的确确让我挣足了面子,滋补了内心残缺的虚荣。一年后,我趁寒假省亲归来,冯女人满脸狐疑地问我:小兄弟,听说你最近打工的感觉不错啊!仅仅这几个字,差点噎得我背过气去。后来得知,在冯女人的精密分析下,说酒会是我为遮人耳目而导演的杰作,我并非真的榜上有名。我的心凉丝丝的,一股难以名状的苦涩伏上心头。
家贫是无法变更的事实,对我而言最主要的是要改变目前的生存状态,让全家人过得比我好。冯女人不相信我的能力,在有些场合不知有意诋毁我的名誉还是另有所图,总之她的语言显山露水地折射着自己的聪明:这小子夸下海口说要在村子里首家盖起一栋漂亮的小洋楼,我看哪,他大学毕业又能怎样,哼!他家要是住上小洋楼,除非太阳打南边出来,否则我倒爬着去祝贺,满地找牙。语言如此尖酸刻薄并如此“玲珑剔透”,的确能蛊惑一大批麻痹的民众。好在她磨练了我的宽容,我默默地走路,默默地做事,亦步亦趋,我才懒得在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烦琐中反复纠缠呢!
我这人生性老实敦厚,尤其在男女问题上,朋友就是朋友,爱人就是爱人,两者永远不能划等号。嘿!平生酷爱嚼舌根的冯女人竟敢在作风问题上兴风作浪,将我一军,涮我一涮,听来令人可发一笑。冯女人的姐姐有个丫头念初中,在考高中还是考中专的问题上,她们家陷入了僵局。最后举家商议征询我的意见(好歹也算个大学生嘛)。我说,孩子的事在很大程度应该取决于她自己,一方面你家境富裕,供孩子读书应该小菜一碟;另一方面,现在中专毕业工作真的很难找。因而,从长远来看,我建议还是考高中为上策。后来,丫头上了中专,走了自己的路。良心话,我几乎没和那丫头见过几次面,说过几句话。冯女人可来了邪劲,到处放风说我给那女孩写了数封求爱信,声称我俩之间有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还煞有介事地描绘一些不堪入耳的细节,活灵活现,低级诱人。
呜呼,我心戚戚然。一个连自己亲外甥女都敢拽出来找乐子的女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她不能做呢?人们都了解冯女人的为人,都说她像个大流氓。我却不以为然,她只是嘴贫,善于嚼舌根罢了。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她给我灌输了无穷的动力,受益者应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