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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马车内的座位上,铺着一层厚厚的软软的垫子,因为夏季炎热,上面又铺了一层不知什么材质的东西,使得坐在上面不会热烘烘的。

也许是因为坐垫的关系,肖瑶觉得这是她坐过的最舒适的马车。尽管如此,江梓杰还是跟赶车的江亮说:“不需赶那么快,太快了颠簸,坐着难受。”

肖瑶鄙夷地看了一眼江梓杰,心想还真是娇气啊,明明没多颠簸。转而想想也理解,要是不娇气的话,也就不会铺这么厚的垫子了。

肖瑶哪里知道,人家只是希望与她同坐一车的时光能够稍微多一些。

两人相对而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目光很容易撞到一起。肖瑶尽量不去看江梓杰,总觉得有点别扭。

相比之下,江梓杰从容许多。看到肖瑶一直不敢看自己,心中又觉好笑,想来平时她总是一副凶悍模样,多半是强撑的。他已经从梅婉儿那里知道肖瑶今年十五岁,可是原本他猜测的只有十三四岁,只因她看起来实在太过瘦小。

此时两人离得那么近,肖瑶的目光又一直在别处,这倒给了江梓杰细细观察的机会。肖瑶的容貌并没有多美,只能算中等,不过好在五官秀气,脸型也是耐看的鹅蛋脸。杏眼不大不小,不过却很有灵气,狡黠的,愠怒的,开心的,还有委屈难过的,也许吸引江梓杰的,就是这些包含太多情绪的眼神吧。

看了看肖瑶略显单薄的身形,心中微微有些不甚满意,然后想到她的生活,心中又小小的有点心疼。别的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家,大多在家里养尊处优吧,就算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至少也有父母为之遮风挡雨,就算命运不甚好的,也没几人像她这样,支撑着一个家,照顾着自己的母亲。

关于肖瑶的身世,他并没有查,不是没想过,只是最后觉得查了又如何呢?他喜欢她,就不会在乎她的身世是好是坏。况且他们江家,从来都不是在乎这些俗事的人家。大概也正是因为他们家风开明,因此他才被评为环江城内最适合做丈夫的人。

想到这里,便想到肖瑶曾经对他的评价,要不要告诉她自己才是好丈夫人选呢?

“你看够了没有啊?”肖瑶怒目而视,被一道炙热的视线烧灼了太久,总会燃烧怒气的。

被揭穿的江梓杰一点都不觉尴尬,好吧,他一直没有偷偷摸摸。他坦坦荡荡地说:“你怎么这么瘦呢?该好好养养才行。”

“关你什么事?”肖瑶也知道自己瘦,面色还有点暗黄。这具身体小时候苦日子过得多了,当了几年县令千金稍微好了些,但是在浠水镇忙碌了那一个月,皮肤被严重晒伤。之后赶了一个月的路,倒是不怎么遭受日晒了,晒伤的皮肤也好了一些,但是要养好,起码也得个一年半载的。

江梓杰微微笑道,“我只是关心你。”

听到江梓杰的话,肖瑶便有点内疚了,她觉得自己的态度确实有点太差。她不是一向温和有礼,进退有度的么?为何一遇到江梓杰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样不好,一点儿都不好,她要改回去。

反省完毕,肖瑶缓和神态,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说:“谢谢你的关心。”

江梓杰愕然,有点拿捏不准肖瑶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反话,于是认真地观察肖瑶的表情。很快他就分辨出真假,心情变得更加愉悦。

接下来,肖瑶不再对他恶语相向,温柔了不少。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没多久便到了城西河畔。

河边微风徐徐,树叶沙沙作响,天上云朵像一大团白棉花,将太阳阻挡在天际之外。身临其境的肖瑶心情随之荡漾。河边停靠着一艘中型船舫,布置得很精致,船头还摆着一张矮桌,上面放置着一些点心。

船上有几名侍女小厮在忙碌,似是在布置。他们远远地便看到江梓杰的马车驶了过来,不过他们并未惶恐迎接,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直到江梓杰与肖瑶步上船只,他们方才停下手中的事情,一齐过来叫了声“公子”。江梓杰应声之后他们又去做事了,只有一个小厮留下汇报布置进度。

肖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本来还以为像江梓杰这种公子哥儿在下人面前要摆谱,如今见他这样,心中小小赞扬了一番。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轱辘声,他们转身回望,一辆马车停在河畔。江梓杰对肖瑶说:“张咏樊来了。”

“哦。”肖瑶淡淡应道,不过心中还是好奇的,对那个叫做张欣月的姑娘。

只见张咏樊下车之后,伸过手,便见车中有一只纤细素白的手伸了出来,接着便看到一个标准美丽的古代女子的面容。在张咏樊的搀扶下,她身姿轻盈地下了车,站定,微笑地看向肖瑶和江梓杰所处的位置。不知是不是错觉,肖瑶觉得她望过来的一刹那,笑容似乎凝滞了片刻,不过很快她就恢复。尔后肖瑶想,也许那只是不知有自己这一号人物,所以意外惊讶而已。

张咏樊和张欣月很快就走上船来。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肖瑶已经观察了张欣月。她长得很漂亮,柳眉弯弯,眸光婉转,鼻子秀挺,嘴型也生得很好,脸型更是标准的美人脸。她穿了一身白色纱衣,内里浅粉色的裹胸若隐若现,宛若仙女下凡。

看到张欣月,肖瑶竟生出了几分艳羡,甚至有些自惭形秽。她除了刚穿越醒来之时穿的服饰稍微考究一些之外,之后就一直穿着朴素的衣裳。原本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这样方便行事,况且她就想低调,不想引人注目。

可是现在,谁人都是锦衣罗裳,唯独她不是,与他们站在一起,显得很怪异。以前与六皇子还有郡主在一起的时候,虽然自己与如今模样所差无几,但是那时根本就没有过任何自卑的想法。

“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张欣月姑娘。”江梓杰介绍道。他没有称之为小姐,为的就是不想肖瑶有想法。

肖瑶收回思绪,微笑着对张欣月点头,“你好,我叫肖瑶。”

张欣月本来也是微笑着的,当听到肖瑶的问候词之后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只是一瞬,她就回以同样的问候。

互相认识之后,张咏樊和江梓杰相互聊了起来,肖瑶有点儿拘束,张欣月给她的感觉与想象中有点儿不同,也许是刚才有了自卑心理,此时难以做到豁然亲近。不过她的自卑只是极浅极浅的,而且存在时间短暂,她不自卑,她也有自己的长处。她可是面对郡主她都没有过自卑心理的啊。

张欣月轻轻地拉过肖瑶的手,温温柔柔地对她说:“我们一同去那边吃点心。”

张欣月迈出了友谊的第一步,肖瑶的心防便也放下,开心地与她过去,即使她不怎么喜欢牵手这种亲密的行为。

江梓杰与张咏樊说话的间隙,会不时地看向肖瑶。张咏樊见状,苦笑着调侃道:“江大公子果然变了,再也不是那个让人仰慕的翩翩儿郎了。”

张咏樊说得并不大声,加上有风,肖瑶和张欣月并没听见他们的话语。

江梓杰挑眉道:“翩翩儿郎让你来做便好。”

张咏樊自嘲着笑笑,提议道:“不如我们也过去吧。”反正江梓杰已经心不在焉,还不如成全他。

张欣月与肖瑶正聊着江南三杰的事迹,才开始没多久,其中二杰便来了,于是她们的话题只能打住。江梓杰见肖瑶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便也欢愉地道:“看来你们还真是一见如故。”

张欣月微笑着说:“是啊,肖瑶妹妹乖巧温厚,我很喜欢呢。”

江梓杰的视线从肖瑶脸上转移过去,笑得真诚,说:“你这么评价她,那可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她。”

“哦?”张欣月好奇,“那肖瑶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虽然话题不是自己喜欢的,但是只要能跟江梓杰多说几句话,那她也满足。

“她啊?”江梓杰说着,又转过头去看肖瑶,意味深长地道,“她是个可爱的姑娘,嗯,只有这一个词语能形容她。”

肖瑶讪讪,用眼神抗议。

张欣月不明所以,但是对于他们的眉来眼去微感不快,于是又抢过话题,“难道江公子觉得肖瑶妹妹不乖巧?”要知道,男人都喜欢乖巧的姑娘,可爱什么的,换言之便是孩子气不懂事了,这可算不上夸奖。

作为当事人的肖瑶不好为自己辩驳,只能低头降低存在感,只盼他们能早一点结束这个无聊话题。

江梓杰笑出了声,眼中笑意盈盈,“要是说她乖巧,倒也不错,但是偶尔总会跟你对着干,让你收回这两字;要说温厚,对别人差不多是这样,但是对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温厚。”

肖瑶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微笑着看着张欣月,说:“别听他胡说,他才是不了解我的人。”

张咏樊见此情景,心中虽对自己妹妹的言行感到无奈,但是见到局面还算和谐,面上也露出微笑。妹妹的感情他爱莫能助,让她见到江梓杰对肖瑶热忱之心,然后早点死心,也是好的。

可是他不知,他的妹妹为爱痴狂的程度是他想象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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