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在北方有极光,有一个天使,她会给善良的人带去幸福
——池施施
再回南城时,是个雨季,天才放晴,露出水晶蓝的天幕。太阳透过层层叠叠的绿叶,在被雨水冲刷得光洁无尘的柏油路上,投下点点斑驳的金辉。
微风夹杂着路边野草清新的气息。拂过她清瘦的脸颊,微凉…
她身旁不断走过一群又一群的学生,与她背道而行。
他们所穿着的是她也曾穿过三年的即爱又恨的校服,浅蓝色的夏装。
她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张张掠过的笑脸,目光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她也和他们一样,无忧无虑,单纯得像一张无暇的宣纸,还未曾被任何事物浸染。
曾几何时?是何时了呢?五年?还是八年?
她初到这所学校的时候,大概是五年前,2010年,那时候的她,也是这般天真烂漫,笑起来就想冬日里飞舞的雪精灵…
她眺望那硕大的橡胶跑道,还有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的激动更是无以言表。
她和他还在一个学校了,还在一个班呢…
在明媚的阳光下,池施施笑的天花乱坠,宛如一个幼儿园的孩子得到了糖果的一样,脸上晶莹的汗珠反射了太阳金色的光芒…
莫迪,看吧,我们还在一个学校,又在一个班,
我说过的!如果我们高中还在一个学校,那么,我一定会追到你!
16岁的池施施45度角仰望天空,眼中透出坚定无比的目光,仿佛看到了未来……
“一个人的雨………”
包包里传出的歌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池施施!你到算要拖到什么时候才到??”
话筒内咆哮出一个熟悉的女声。架着要把她碎尸万段的语气。
“好了好了,我在来的路上了,马上就到,马上啊。”
“嗯!那快点,大家都到了!。”
“……”
她本来还想问问有没有什么熟人,然而话筒那头却传出一串嘟嘟嘟嘟的阵忙声。
池施施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无可奈何的笑,这么多年了,这丫头挂电话还是这么急躁。
她加快了脚步,向马路尽头走去,五寸的高跟鞋在空气中留下一串串哒哒哒哒的音符…
这一次盛装出行,只为赴属于她们的五年之约。
今年是2015年,毕业五年后的第一次聚会,地点定在市内一家叫做“守望”酒吧,
五年前,也是在这里散了她们三年的青春。
泠玲说是一个的学长包了全场。就为了迎接她们这一次久别的重逢。
“嘿,施施,你特么终于来了,再不到我都打算去派人查查附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交通事故交通事故,”
人影未现声先至,隔着有色玻璃从酒吧内传出一个清亮的声音,
她会心一笑,向里面走去。看到同时走出来的泠玲,笑得更艳了,她还是原来的模样,像个不羁的少女,说话还是这样得理不饶人,岁月也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青春依旧,只是比起从前那个清纯的学生妹多了些许妩媚,一条淡蓝色的吊带短裙将堪比完美的身材凸显得更加玲珑,
“哎呦喂,我可耐的小泠玲儿,真不好意思哦,让你等急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温暖的拥抱。一双不长的手臂紧紧将对方拥在怀里,心里有些多少说不出的想念与心酸,只能在此时此刻用拥抱来表达。
五年,时光并没有在在她们之间留下缝隙,还是和从前一样,只要在就可以放肆大闹,毫无顾忌的吵笑。不管时间是否老去,她们地友情也不会因此消散。
她还记得,五年前和泠玲第一次见面是在军训的分班,她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一个人趴在课桌上,抱着一本书看得起劲,仿佛此时外界乱的天昏地暗也与她无关
。她一定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子,池施施这样想。
但后来才发现,这丫头除了看小说和睡觉的时候才安静的待着之外,
大概只能用疯丫头这个词来形容她了,她的活泼开朗是池施施不曾拥有的,她的疯也是池施施学不来的。
但两个明明性格完全不同的人确确实实在一周内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原因不是别的,因为两个人都是书虫,抱着一本书就不知道东南西北,茶饭不思。
“好了好了,进去吧。”
泠玲的纤纤素手拍了拍她纤瘦的肩膀,将她拉回现实中。池施施松开双手,眼中闪过一丝伤感,稍瞬即逝。她与泠玲相视一笑,手挽手向‘守望里头走去
池施施进去才发现,酒吧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却没有几个是她所认识的,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却也足以使一个人全身上下的细胞换几个轮回,更何况并不擅长交友的池施施在这里并没有几个好友,也不奢望能碰到什么熟人,
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叫了杯果汁,微笑着看泠玲游走在人群之间,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印在她身上,给她增添了一层神秘感,
看着她与他们交谈,时不时发出欢快笑声,无论在哪里,泠玲的人缘总是这么好,无论时隔多年也总可以相处的这么愉快。
那时候,池施施除了和宿舍的八个女生关系比较好之外,就数和泠玲比较腻歪,自从认识之后就成一对双生花,形影不离。
就连去约会,她们也会带着彼此这个闪亮亮的灯泡,
那时候,莫迪总会委屈地哭丧着脸向她抱怨,说你到底是和我谈恋爱呢?还是和泠玲同学恋爱啊?
每当莫迪说起这个的时候,池施施总是露出天使般无邪拍着莫迪的肩膀嬉皮笑脸的说:人家约会也带上我去看的嘛,我不带她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
而今她回来时想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她,即便她也不知到泠玲是不是还在这个城市,可是在这个生活了四五年的城市里,除了泠玲,她似乎再不知道该找谁了。
:“池施施小姐,回来也不提前通知一下,如果不是泠玲说你回来了,我还真以为这些年你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呢。”
一个有些低沉的男声将池施施从回忆中唤醒,她抬起头,仰视矗立在自己眼前的这个男人,朱唇才微起,一时间该说些什么,呆呆的保持着刚刚看到他的神情,然后从最初的错愕转换到最后的欣喜。
“怎么,几年未见,你就不认得我了?”他似笑非笑的注视着池施施,手中的酒杯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玫瑰红的酒在杯壁上留下一丝丝绯色。
:“楚浔学长?原来泠玲说包场的人就是你啊,你不是去巴黎了么?什么时候?”
池施施反过来后,从沙发上站起来,之前的错愕转为欣喜,一脸笑意毫无遮掩…
:“我回来快一年多了,只是你这么多年你没关心我的消息,还真是绝情呢。”
楚浔在她旁边坐了下了,开玩笑似得说道,弄的池施施只能尴尬的和他打哈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学长,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们的,我只是……”
池施施不安的坐在楚浔旁边酒红色沙发的上,言欲解释,却被楚浔笑着打断了。
:“好了,你不用解释,我只是和你开玩笑而已,你怎么又当真了。”
她还是和从前一样,半点玩笑都开不得。
:“对了,施施,你这些年都做什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楚浔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帮池施施叫了杯度数较低的红酒,墨黑色的西装领口扯开了两个衣扣,露出光洁的脖子,这么多年没见,她的楚浔学长帅气依旧,只是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份商人特有的精炼,多了属于成年男子的沉稳。
:“高中毕业后我去了崎城,在那里读了两年大学后来辍学了。就这样在外面漂泊了几年……”
池施施凝视着高脚杯里微微晃动的红酒,眼神失去了焦距,仿佛在记忆里寻找着什么。
这些年她去过许多城市,到青海看过天鹅,去过青藏看羚羊,甚至曾在两天内从有太阳城之称的拉萨跑到漠河,只为了看极光………
她并没有遗忘,莫迪曾说过:等我们长大了,我就带着你一起去漠河看极光,他还说,在北方有极光的地方有一个天使,她会给善良的人幸福,只是,莫迪,你没告诉我这只是童话而已,有极光的地方根本没有天使…
池施施的嘴脸角露出一丝不易发觉的苦笑。
:“施施,这次回来还会走么?”楚浔问道,
“我也不知道,看情况吧,可能会在南城一段时间…”
池施施还没曾从回忆中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敷衍着楚浔的询问。
却没想到楚浔会深究下去,
他说:“施施,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直漂泊的生活呢??”
“喜欢漂泊?”池施施苦笑,“有谁会喜欢居无定所的生活呢?”
:“池施施!”楚浔微怒道。
“学长,你是知道的,这些年我……”
“施施回了啦,都快想死姐了,来,快让姐亲一个。”
池施施的话被一个略带阴柔的声音打断,
“小安…”
池施施转头便看见彭与安扭着他的小蛮腰向这边走来。
池施施感激的注视着将她拉出审讯室的彭与安,
他兰花指一翘,在池施施额头上轻轻一弹,然后落在了池施施香肩上,一屁股重重的坐在池施施身边,动作一气呵成,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虽然知道他没一次出厂都会这么轰轰烈烈,但还是被华丽丽的震在了原地。
:“你这没人性的丫头,回来了也不来找姐!是不是把姐给忘了!哼哼。”
彭与安幽怨的瞟了池施施一眼,
“安子,你还在南城?我以为离开了。当初……”
池施施拍掉他挂在自己身上的爪子,说道:
:“离开?”彭与安像是听到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接着说道:“姐怎么会舍得离开呢,在南城这么好,有吃有喝有朋友,还有这么好的工作……”
他们俩一人一句聊的正欢,完全忽视了身旁还有一个绝色男子,沉这脸一口气喝完了手中的酒…
:“你们先聊,我失陪了。”
楚浔放下酒杯,沉着脸起身欲走,但又被彭与安一口叫住道:
“楚总,现在施施回来了,今晚姐们一起去聚聚呗,好不容易人都齐了,地点就在[守望]三楼啊!楚总,一定要来呦!”
彭与安像他抛了个媚眼,惹得池施施一身鸡皮疙瘩直掉。但注意力却一直集中在彭于晏那句“好不容易人都到齐了”之上…
等到楚浔起身离开之后,池施施才开口问到:“安子!人都到齐了?”
在池施施印象里,他们几个似乎这辈子也无法再聚在一起了吧,又何来都到齐了一说呢?从到年莫迪与萧筱岚双双消失后,从她高中毕业离开南城后,他们就再没聚在一起过。
再忆起当年的场景,心底满是酸涩…
在那时候,她,莫迪,泠玲,筱岚,彭于晏,这个五人帮是学校里名声最大的一群疯子,被集体叫政教处也成了家常便饭,
他们这个小团体,是从初中到高中最巧的“巧合”明明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却还是被他们所占有,就这样华丽丽的分在了一个班,
而池施施和莫迪也成为了学校里最出名的一对小情侣。即便老师知道,却还要顾忌南城最大的楚氏集团公子的面子。有楚浔罩着的池施施更是肆无忌惮,无所不为…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那时候自己有多么幸福,有一个那么宠自己的男朋友,一个那么这么关照自己的学长…
池施施苦笑道:“怎么可能再团聚了?”明明是一个问句,却给她以陈述句的语气说了出来。
那个叫莫迪的男孩,她已经六年不曾遇见了,六年……
彭于晏似乎发觉了池施施话语里的疑问,解释道:“施施,你不知道么?莫迪早在两年前就回来了,后来筱澜也回来了,只有你一个人还在外面…”
彭于晏的话,俨然是一个晴空惊雷,把池施施劈的外焦里嫩,那句莫迪早在两年前就回来了,一直在她脑海里消散不去。
原来他回来了,原来只有她还在外面流浪。
:“姐妹儿啊,这些年你都到哪去了啊?”
彭于晏见池施施沉默不语,又接着说道:“除了你单方面联系泠玲只外,我们根本联系不到你,就跟人间蒸发一样…”
:“我……”
池施施瞬间有种要落泪的冲动,
当年,自莫迪消失后,池施施便不再像平常一样陪他们出去疯狂,而是整天一下课便泡在图书馆,或者坐在教室刷作业,没了莫迪的池施施就像离了水的鱼,寥无生机。
高中毕业后,她以文科第一名的成绩,被崎市的永大录取,而这一走,她就和在南城的朋友断绝了关系,除了单线联系泠玲外,再不没有可以联系的人,她以为这么多年了,他们早把自己忘掉了。可是…
没有,他们不仅仅没有忘记自己,而且也不曾埋怨过自己,也因此,池施施才愈加对不起他们,对不起他们对自己的那份真心。也愈加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可恨…
:“施,你看谁来了!”
泠玲从人群中出来,满脸堆笑的向池施施那走来,旁边还跟着一个身穿墨蓝色西装的男子,目光在空中相遇,池施施看到了他眼底浅浅的笑意,清澈的像一潭清水,波澜不惊。
他说“施施,好久不见……”
池施施感觉自己的双眼突然失去焦距,有一股热流在眼眶里迅速会聚,仿佛很快就会像濒临崩溃的大坝,
她低下头,紧闭双眼,将快要汹涌而出的眼泪狠狠的逼了回去。
再转过头的时候,精致的脸上已满是微笑,满不在乎的站起来跟着回道:“是啊,好久不见,你…”
:“施施,你真的回来啦!”
正直池施施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她转头,便看见迎面而来的萧筱岚,。一身浅白色的职业修装是她显得更为干练。咖啡色的大波浪卷随意的落在双肩上,为她增添了一种属于成年女子的妩媚…
她微笑着走到池施施面前,象征性的抱了抱,衬着她的手臂继续说道:“施施,我听彭少说你回来了,起初还以为是骗人的呢,没想到是真的。”
:“筱……岚……你……回来了…”
池施施回答得断断续续。,显然是还未从他们二人的突然到来中回过神来。
:“好了好了,既然都回来了,那今晚聚一聚吧。”
泠玲用余光扫了筱岚一眼。把池施施拉到自己身边。又看了看莫迪与彭于晏,对了他们说道,语句中带着一种不明的不友好。
:“好啊,就在守望吧,去三楼,姐已经和楚总说过了,”
彭于晏听泠玲提起这件事,也起哄的说道,
池施施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说道:“你们先聊,我去下洗手间,”
她转身,泪珠如决堤的大坝,汹涌而出,淹没了好友相聚时的喜悦。脑袋就像炸了一样,各种思绪在嗡嗡做响。
莫迪,五年了,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