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鱼玄机受邻院邀请去参加一个聚会。
临出门前,鱼玄机嘱咐绿翘:“不要出去,在家看门,如有客人来,可告诉我的去向。”绿翘跟随玄机多年,已长成了大姑娘,肌肤细腻,身姿丰腴。受鱼玄机的影响,也颇为善弄风情,双眼含媚。
直到天黑,玄机才回来。
绿翘迎出来禀报说:“有个姓陈的乐师午后来访,我告诉他你去的地方,他没有下马就走了。”
陈乐师名叫陈韪,是鱼玄机的“相好”,平常大家相处也有个固定的模式,听完绿翘的说法,玄机突觉得事有蹊跷,但不动声色。
到了夜里,玄机点上灯,关好门,把绿翘叫进卧室,厉声喝道,“今日做了何等不轨之事?从实招来!”
绿翘吓得不轻,马上辩解:“自服侍你以来,这几年我时时小心,总是在约束自己,没有一点差错,更不会有这一类的事情,惹得你恼火。”
“我跟陈乐师并未有约,而且陈乐师也知我行程,怎么可能来拜访,肯定是你撒谎!”玄机厉声说道。
“那位客人来时,我连门都没开,隔着门扇。我说师傅不在,客人也没回答就走了,请师傅不要怀疑。”绿翘辩解道。
“人没见到,那你又说是陈乐师?!分明就是撒谎!”玄机大怒,剥下绿翘的衣服,拿起鞭子就抽,一口气打了几十下。
“是不是你们俩偷偷背着我做了苟且之事!?”玄机边打边拷问。
“没有这事。”绿翘一口咬定。
打到后来,绿翘气息越来越虚弱,但却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还恨恨地说:“师傅想入道门,练成长生之道,但又忘不了男女之欢爱。今天反而以己之心,猜疑别人,诬陷我贞洁之身。我绿翘今日一定难逃你的毒手。”
玄机暴怒,更使劲打。
最后,绿翘把一杯水泼在地上,发毒誓,“苍天假若无知,我也就无处申诉。假若苍天有知,谁能压制得住我不屈的灵魂,我发誓在阴间也不会放过你,让你如此淫佚。”说完,倒地而死。
定下神来后,玄机这才有点害怕。不过事已至此,她也无法,只能趁着夜深人静,将绿翘的尸体埋到后院的紫藤花下。
随后,有人问起就说,鱼玄机就说,“绿翘跑了”,也没人当回事。
…
到了夏天,有一主一仆来拜访。
玄机设宴招待,酒酣耳热之际,主人内急,跑到后院紫藤花下小解,见有一大群苍蝇聚集在花下的浮土上,驱散后又复聚过来,客人觉得很奇怪,就将遇到的怪事告诉仆人。
仆人回家后又告诉了当衙役的哥哥。
这官衙哥哥十分负责,秉承着除恶务尽的精神,带了人来咸宜观勘查。果然,在紫藤花下,挖出了绿翘还没腐烂的尸体。
首都公安局审理了玄机杀人藏尸案,玄机承认杀人藏尸的犯罪事实,落网归案。
首都公安局先是放了鱼玄机后,又将她重新收监,再后竟然将她砍头示众。
以上这个案件的经过,记录在晚唐五代一位重要的小说家皇甫枚的传奇志怪小说集《三水小牍》中。
据说皇甫枚写此小说的主要目的是准备作为一些历史材料为国家效力。
在这样的坚持下,大多人都认为,他对杀人藏尸案的记录可信度高。
更有人指出,皇甫枚是鱼玄机同时代的人,他住的地方也离玄机不远,亲历这个大案的处理过程,对这个轰动首都的大案也必是相当了解,最起码是当时大部分人认为的事实。
真是如此吗?
唐律规定,杀奴婢,罪不至死。
事实上,玄机却因杀奴婢而死。
背后是否有人要置玄机于死地?
杀婢案虽谜团重重,但只要找出“受益者”和“杀人动机”,此案又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在鱼玄机短暂的生命中,跟她有过节的除了裴澄,就是李亿的老婆裴氏,那么是他们俩是怎么置鱼玄机于死地呢?
…
李亿名义上休了小鱼后,偷偷在道观将她包养起来。
裴氏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动声色加强对李亿行为的控制,想以此断了玄机对李亿的念想。
可玄机不识趣,还痴心等待李亿回来接她,写下了许多如《情书寄李子安》、《隔汉江寄子安》、《江陵愁望有寄》、《寄子安》等的怀李的诗。
看着这些赤裸裸的挑衅,裴氏怒火中烧。
李亿贵为状元,日后升职机会大把,如若登上高位,不必再依靠她裴氏家族,她在李家的地位必然直线下降。以这俩的感情,李亿肯定会接回玄机,而玄机之才高八斗,到时候别说地位不保,就连鹿死谁手还难说。
想到这一层,裴氏起了杀心。
任何社会都有规则和规范,气上心头,直接提刀就把人家给做掉,那是要付出代价的。裴氏一时间无从下手。
此时,刚好首都公安局的办案人员裴澄狂追鱼玄机的事闹得满城风雨。
听知讯息,裴氏欣喜若狂,自己苦苦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弟弟,不瞒你说,姐跟你有共同的敌人,想请你帮忙。”裴氏开门见上说。这天,她暗中溜到长安宴请自家亲戚裴澄。
“仇人?谁?”裴澄很惊讶道。
“鱼玄机!”
“那个死贱人,弄得我灰头土脸。”裴澄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说道,“我他妈现在是京城里的笑柄!”
“你这个算什么,最多面子过不去,那小贱人要抢我相公,破坏我家庭。”
经这么一说,两人瞬间同仇敌忾,相见恨晚。
“姐姐,你要我干什么,我一定倾力相助。”
裴氏做了一个手宰下去的手势,她虽没答话,但脸相却极其狰狞。
“杀了!?”裴澄脱口而出,显得有些惊讶,心想最毒妇人心真不假。
“这事,还要依靠兄弟啊。”说到这里,裴氏拿出了一大份礼物说,“兄弟,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你不要推辞。事成之后,自当重酬!”
“姐姐,你太客气了,太客气了。”裴澄边接过东西边说,“这事是难,但姐姐都说到这份上了,弟弟肯定要为你出头!”
“谢谢弟弟。”裴氏说。她的如意算盘是利用法制界专业人士裴澄,办个冤假错案,将鱼玄机合理合法杀掉。
大家亲戚一场,礼也收了,酒席也吃了,不表个态过不去。于是,裴澄拍了拍胸口道,“为了姐姐,弟弟也豁出去了。”
随后,裴澄驾轻就熟,从自己的专业出发,设计了一个“连环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