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人晃晃悠悠,经过笔直的东西大街,来到了市中心的“市署”,即是专门的市场管理中心。
“拜见西门大人,我等恭候多时了。”市署署长见到来人,赶忙上前拱手道。
“辛苦各位!”来人正是副枢密使西门匡范,他在马上稍微点了头致意。
在一众人的拥簇下,西门匡范进入市署,署长一边侍候着一边向他介绍西市的情况,非常恭敬。
“不知西门大人大驾光临,有何指教?”坐定后,署长拱手问道。在此之前,他已经收到上峰要派人来检查西市的信息,也早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这只是客套用语。
“指教不敢,在下是奉皇上之命来察看西市的情况。”西门匡范边说边向皇城的方向拱了拱手,一脸骄傲。
“皇上圣恩,我等感激不尽啊。”署长道,拿出一份东西,“这是西市的基本情况,请大人过目。”
西门匡范接过材料,顺手递给手下,问道,“大人何不给我详细说说?”
“是的,大人。西市占地1600多亩,建筑面积100万平方米,有220多个行业,固定商铺4万多家。一般而言,西市是平民市场,但还有大量西域、日本、韩国等国际客商。”署长道。言下之意这西市很牛逼。
“恕在下孤陋寡闻,竟不知道西市已经成为国际市场了?”西门匡范有点惊讶道,“都有些什么店铺?”
按照外界对皇帝的了解,署长以为西门是来调查吃喝玩乐的,就说,“大人,刚才你从东门进来的时候可有见到张家食店?”
“哦,那家店一早就很热闹。”
“这店有一个非常出名的宴叫‘烧尾宴’,多名贵菜肴食点,品种多达58种。仅馄饨因花形、馅料各异就多达24种。还有另一名肴叫‘辋川小样’,用鲊、臛、脍、醢、酱、瓜果、蔬菜等不同花色的食品原料,作成20盘菜,是长安城名吃。”署长介绍道。
见西门匡范似乎不为所动,署长接着又道,“不瞒大人,西市还有另外一绝,胡姬酒肆,都是来自外邦的美女。”所谓的胡姬酒肆,就是西域姑娘为之歌舞侍酒的场所。
“大人在此,艳福不浅。”说完,两人笑成一团。
过了一会,西门匡范轻描淡写道,“此处可有珠宝行?”
“珠宝行啊?有!”署长道,“北门有收宝胡商,这些外国的客商以带来的香料、药物卖给中国官僚,再从中国买回珠宝、丝织品和瓷器等。此外,西门还有金银行,也有珠宝之类的行当。”
“嗯。”西门匡范想了想又说道,“这样,你把现时西市的商铺情况都重新登记一下,三天后,我会派人来取。”
“是,在下自当尽力。”
“记住,这可是当今皇上交的差,你可不要张扬。”
“这是当然。在下谨记。”署长谨慎道。
…
几天后,西市的登记情况被送到田令孜手里,连同一起的还有东市的登记情况。
田令孜让西门匡范去调查西市的同时,也让杨知至去找调查东市。这是他为李俨出的馊主意,要对这两个市场下手,收割两市钱财补充国库。
“现在两市的情况都基本明白了,接下来就要进入实操阶段,两位都准备好了没有?”田令孜问道。
“大人,我已在神策军中抽调了精干和可靠的人,只能您一声令下就立即对两个市场实施封闭,按照名单进行征抽。”西门匡范说道。所谓“征抽”就是对市场里的所有经营者在原有税赋的基础上再强征。
“嗯,另外,西市的收宝胡商和西门的金银行,直接将他们的宝货登记入册,送入内库。”田令孜略微思索后,叮嘱道。
西门匡范点头应允,杨知至却表达了担忧,说道,“田大人,如此暴烈手段,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话语避重就轻。
那知道田令孜哈哈笑道,“杨大人的担忧正是我所要的。你照办就是。若有人闹事,无论男女老少,平民大官一律押送到你那儿去。”
“这…”杨知至惊讶得不知如何是好,说白了这就是抢劫,而且看起来这“锅”还要他背。
“别这和那了,杨大人,这可是圣旨,按旨办事,你大胆去做,万事有我呢!”田令孜最后说。
实际上,田令孜搞那么多事情玩的是“权术”,耍的是“官威”。
一旦出现反抗,他就决心下狠手,让当今朝野上下看一看,他田令孜到底是“皇帝家奴”,还是说一不二的“国家元首”。
不出所料,长安市民和一些稍有正气的官员纷纷跳出来指责,有的直接跑衙门告官。
见火候差不多,田令孜露出了獠牙,对向司法机关控告的,无论男女老少,平民大官一律押送首都公安局,乱棍打死。
一番下来,皇家国库也满了,皇上也满意了,朝野上下也集体闭口,宰相以下的政府官员,谁也不敢有所议论。
…
“刘大人,这是令孜在东、西两市搜来的宝贝,还有金银各一箱,孝敬大人。”一边干着杀人勾当,一边田令孜并没忘记现时帝国的头号人物刘行深。
刘行深非常高兴道,“神策军要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物,我就可以退休了。”
“刘大人说的什么话,而今还老当益壮,谈什么退休?”田令孜奉承道,心里却想,你要真退休就好,我不用搞那么多事。
田令孜全方位,多角度再次将刘行深奉承了一番,又将朝廷内外的一些事进行了详细汇报。
“杨氏可老实?”刘行深问。在他眼里,杨复恭才是他真正的敌人。
“大人不提醒我,我还忘了一个事。”田令孜说道,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知道,有些事要主动说,而有些事却要等刘行深问了才说,效果才更好,现在时机正好。
“最近,他替华清宫使李道雅向皇上求官。”田令孜汇报道。
“李道雅?华清宫使?”刘行深问道。言下之意是说一个小小的华清宫使,有什么值得杨复恭拉拢的。
田令孜会意道,“李道雅虽是小小宫使,不过他乃邠宁节度使李侃的义父。令孜担心…”
“你是说杨复恭在暗中引外援?”
“嗯。”田令孜点了点头。
“可有对策?”
“立法院有一个初级立法官叫董禹,官虽小,却刚硬无比。令孜想着将这事捅给他,让他上疏攻击,将舆论做大,说不定还有意外收获。”田令孜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