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沂州大捷的消息传到长安。
“恭喜皇上,宋威沂州之行大获全胜,变民全军覆没,匪首王仙芝也被诛杀。”卢携奏道。当日,在任用宋威为征剿司令上,他不惜出面为宋威争取。
“这次能有如此战绩,也要记爱卿一份功劳的。”李俨道,显得格外高兴,最近几天,沂州捷报不断,朝内外官员都纷纷进宫向他道贺,他也预感到胜利在即。
卢携又道,“皇上,宋将军上奏,请求朝廷下令各地特遣兵回防,他也请求回平卢军区。”
“准奏!”
“皇上且慢!”郑畋阻止道,“臣收到州府奏报,王仙芝仍在人世,劫掠财产,攻打城寨。皇上可别让贪图功劳谎报军情的人骗了啊。”宰相郑畋奏道。
卢携听出郑畋话中有话,不过就强忍怒火,说道,“皇上,请放心。郑相说的那只不过是变民余孽打着王仙芝的旗号作乱而已,成不了气候。5万变民悉数伏法,各地派遣军都可以证明。”
“这?”李俨见他俩争了起来,一时也不知说啥好。
“皇上,臣以为,即便匪首王仙芝死了,也务必杂草除根,将他们的余党一网打尽,此时断不可先行解除武装,令他们死灰复燃!”
“军队驻扎,耗费巨大,郑相不持家,不知道持家的难!”卢携假装叹道。
“卢相,这你就不懂吧。”郑畋反呛道,“皇上,此时解除武装,若变民再起,又要下诏征调,如此折腾,不仅耗费更多,各地也有意见。臣请皇上三思。”
卢携一时语塞,郑畋却趁热打铁,又说,“皇上,变民拿起武器就是兵,放下武器又变回民,这正是他们的可怕之处。说不定那5万变民现在还藏在民间。”
“郑畋,你胡乱猜测,怀疑忠臣!卢携怒不可遏,直接骂道。
当天的廷对,闹得不欢而散。不过凭借着后台田令孜的能量,卢携最终还是占了上风。
郑畋的判断非常正确,此后一个月里,关于王仙芝的消息就没断过。福建、江西、湖南等地纷纷一报,受疑似王仙芝武装部队的攻击;汴州、徐州、泗州三镇,也受到小股武装分子的骚扰,规模或大或小,行踪飘忽。
“怎么到处都是王仙芝?”李俨问道,这天他又招来郑畋和卢携。
“皇上不必惊慌,这只不过是乱民打着王仙芝的旗号作乱而已。”卢携坚持他上次的观点。
郑畋冷笑道,“江西等地离乱民作乱地点太远,说他们是打着旗号闹事,还有人相信,只是汴、徐、泗三州受骚扰,事情就非常不简单。”
李俨不解,郑畋又接着解释道,“三州是漕运沿线,是我唐廷的生命线,若被攻破,后果不堪设想。”
“郑相,可有对策?”
“江西、福建、湖南的乱民不足为患,皇上可下诏让当地的行政长官加强训练和防备,特别是民兵建设。一来把闲民都圈起来,防止他们去参加乱军;二来则可以民制民。”郑畋道,“至于漕运沿线,虽然当前情况不明,但这种骚扰式的打法像是在试探,应大张旗鼓予以回应。臣认为应该立即增兵三州!”
卢携见风头被抢了,也适时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郑相这是想告诉乱民,我们的弱点在漕运吗?此地无银三百两,可笑。”
接上又禀道,“皇上,臣认为此时应该紧外松,密诏三州一边加强防守一边就地选派精兵,加强辖区内的巡逻,保护漕运的安全,切莫闹出大动静,打草惊蛇。此外,应加强牵制,让三州每5天必须向中央上报工作信息和最新情况。”
李俨点了点头,似乎默认。看此情形,一旁的郑畋知道自己意见又泡汤了。
几天后唐廷下了一个明诏:让各地加强战斗训练,特别加强民兵建设,要求村落要自备弓箭刀枪、战鼓盾牌,防备突发情况。对于漕运三州却一字不提。
8月份,小打小闹了几个月后,唐廷突然收到信息:王仙芝带领变民突然出现在唐廷东都洛阳附近。跟以往小股骚扰不同,这次军事行动是大股部队,攻城夺地,战力也突然提升了n个档次。
唐廷高层震惊:王仙芝已经殒命沂州,部属不也都被打散了吗?哪来的军队?
…
原来,当日本来以为已经跳出唐廷包围圈的王仙芝,在沂州城下被宋威的部队猛揍,以为掉进了唐廷的设计好的陷阱,心胆俱裂,乱成一团。
宋威身经百战,是战场老手,稍微接触后就敏锐地找到王仙芝的位置,并组织大量士兵将他盯在一定区域,再以蚕食渐进方式实施包围。这招是擒贼先擒王。
双方刀兵相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甚是惨烈。唐廷野战军能力摆在哪,王仙芝的护卫亲兵奋力搏斗仍占不到上风。
眼看自己的军队被打得丢盔弃甲,节节败退,而官军却步步紧逼,将要合围,王仙芝心里暗忖,“难道我气数已尽?!”
危急时候,却见官军包围圈大乱,东北方向被一队人马撕开了一个口子,只见几十骑催马挥刀猛冲入阵中,为首的大喊,“大哥莫慌,黄巢在此。”
来人正是黄巢,他带着几十个士兵,边冲边杀,异常生猛,已有数十个政府军被砍翻。
没一会,黄巢已经来王仙芝跟前,拱手道,“大哥,我来晚了。”
王仙芝心里既高兴又感动,却问,“你怎么来了?”。
“我在那抱犊山上见此地烟火滚滚,估摸着出事就立即赶来了,刚好碰上大哥。事出紧急,先不说这些了。”黄巢说完后,对王仙芝身边的旗手示意道,“快把大旗给他,快!”黄巢身旁的士兵会意,接过代表王仙芝的“王”字帅旗。
紧接着,黄巢靠近王仙芝,将手一扬,把手里准备好的一条粗布袍子披到王仙芝身上,轻声道,“大哥,突围后,你跟着我。”
又大喝道,“向北突围,突围后兵分两路,”这是黄巢的“金蝉脱壳”之计,他要用帅旗吸引官军。
黄巢和王仙芝用计骗过官军后,得以全身而退。不过,他们也不敢停留,一路向沂蒙的群山奔去,穿过密林小道,最后连马匹也放弃,借着夜色徒步往一处山峰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