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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片段六 喝了这瓶酒

在安洁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一个人上学,一个人下课,一个人去二新街吃麻辣烫,一个人去老香吃混沌,以至于我害怕见到他家紧闭的大门,再走另外一条路回家的时候,却进了死胡同。

还是在县前街,无聊的玩着滑板,依旧是晴天,我爱的,晴。

我想是因为脑子里有太多的你,所以便犹犹豫豫的不敢写。

在体校看台上抽着烟的你,看我躲的远远的,就摸出手机说:“浩子,来听听这首歌。”捏着鼻子靠过去被烟味折磨的我并没有仔细听歌,歌名大概是什么胡同,有次想起,就在网络上找了好久,听了很多,很多“胡同”只是再也听不到当时的旋律,不知道是歌不对,还是,人不对。

有一天在你家旁,昏暗的小巷里,我们几个人围成一个圈,说着为了跳舞的付出,他说为了街舞每天只吃白馒头就着自来水,你说为了舞蹈教师资格的考试去参加特训被教练无情的“摧残”,我说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还好有电脑,至少可以看着视屏“过河”。那时的我们对未来无限憧憬,摔的再疼,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就继续前行,连伤口都好像急不可耐要结疤的年龄,不怕梦想有多远,只怕,没有方向。

第一次到你房间是为什么了什么也忘了,只觉得小小的阁楼精巧而简单,环顾四周一张大大的双人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左角是电脑桌,零零散散的的数据线和塞满了烟头的空酒瓶让我有点惊讶却又觉得理所当然,右边是一扇长方形的窗户,下午的阳光斜斜的照进房间,正好晒着被子,如果轻轻的拍拍被子,灰尘就会在阳光里清晰,而阳光也会变得很立体,混合烟味与阳光的味道,也不知道是该喜欢还是讨厌。房间墙壁上挂着的油画,你带着点小骄傲说:“浩子,这画怎样?”毫无艺术细胞的我自然说不出什么一二三来,摸着下巴并不存在的胡渣,故作高深的评头论足一番,最后归结为三个字“还不错”当然,我想你并不介意我说的是什么,你笑着问,我笑着回答,直到现在还依稀记得,那是一片深蓝色的海,有太阳和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像的。

想起了太多的你,涂鸦时的你,跳舞时的你,玩轮滑的你。

想起你笑起来叫我浩子,然后露着两颗虎牙跑过来的你。

想起通宵压马路时,因为太累而靠着我肩膀睡着的你。

好像只有睡着的你,才会让我想起你的名字叫文静,一个叫文静讲话却很大声,做事很麻利,笑的很灿烂,你说:“你可以叫我阿宝,以后,一起玩。”在县前街的轮滑店门口,看着你发呆的我,还真的以为你姓阿,名宝。

08年圣诞

已经离开了中国大半年的我,被伤的遍体鳞伤之后的我,如行尸走般的我,又回到这片小小的土地时,终于有了一些生气,圣诞节那天,我们一群人打扮成圣诞老人,在四溪河旁聚会,我们叫着,笑着,闹着,空酒瓶该堆成什么图案,我们争执了好久,却无果。夜半的县前街很冷清,红绿灯也只剩下黄灯在闪烁,两旁的银杏树随风而动,一片片飘落的叶子像是一群群黄金色的蝴蝶在飞舞,很美,很美。

那天我们肆无忌惮的横穿十字路口,摇摇晃晃的走在马路中间,大声讲话,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却并不妨碍我们的交流。手里拿着啤酒瓶挥舞的我们还真是“生人勿近”,偶尔有打开窗户打算骂上两嗓子的住户,在看到一群半大的孩子举着啤酒瓶喊着要干杯的时候默默的关了窗,熄了灯,只剩下黑暗里亮起的火光,忽明忽灭,忽明,忽灭。

我们像狮群巡视领地一般在街上游荡,年轻时,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理由,有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人走着走着就哭了,然后一个,两个,三个,直到大家都红了眼,落了泪,然后又看着对方的丑样,大笑着说:“真像个傻13”

年轻,不需要解释,就算有,那时的我们也不屑听,你跑着跳到我背上,带着酒气却又很认真:“浩子,喝了这瓶啤酒,你不喝的话,我们的感情就少了一半。”转过脸是你微醺的表情和眼前是晃来晃去的空酒瓶,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你往上提了提,好让你能以比较舒服的方式继续带着醉意“威胁”我。

你和我的对话何止成百上千,只是这一句话,这个场景,在脑海里重复播放,没有积过灰,所以也不曾模糊,夜深时,清晰的更清晰。

多年不见,现在的你还好吗?网络到底是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还是把最后一点点可以躲避的空间都毁灭?离开后,你的喜怒哀乐,我都无从参与。微信里,你的生活我都可以看到,至少是你想让我们看到的样子,只是一直没有问一句:“你好吗?阿宝。”

那天一口气写完的时候觉得很开心,是我写这些文字的第一段,脑海里一直在盘旋的结,好像也松了几分,重新修改了又修改,只是,怕轻了心里的你。

那天路灯下的你,眼里闪烁着光芒,坚定而平静:“我打算以后开舞社”

之后的之后,我们小镇上第一个舞社,party[pd]街舞社登场,从那之后,想学街舞的孩子再也不用像我们一般,无处可学。

放弃了街舞的我,心里总是带着一些愧疚,就好像我放弃了我们的梦想,放弃的不只是街舞,还有你。

只是,真的,很想念,很想念,当年的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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