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鱼等人一路往荆州去,赶了好几天的路,终于是进入了荆州地界。
荆州多高山,道路颇为崎岖难走,三人的行速慢了不少。
之前下江南,虽是有要事,但并没奔走匆忙。但这回着急赶路,中途歇脚也只是稍稍一歇。
赶路劳累,羡鱼支撑不住病了,起初她担心自己的病情会影响行程,便一直强忍着。
姜辙发现她面色难看,询问她也只说没事。但姜辙留了心,赶路时放慢了速度,在马上也仔细护着,才使得羡鱼后来昏倒时没有摔落下马。
羡鱼醒来之时姜辙正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将她的头微微抬起,一手拿着勺子给她喂药。
汤药进入口中流进喉咙,羡鱼因着刚醒咽得太急而剧烈咳嗽起来。
姜辙托着羡鱼的后脑将她揽入自己怀里,伸手拍着羡鱼的背给她顺气。
羡鱼呼吸终于平复了,却因为觉得羞窘而窝在姜辙怀里不敢抬头。
姜辙自然知道羡鱼的小心思,他无奈笑道:“总该把药喝了吧。”
“嗯。”羡鱼细不可闻地应了一声,伸手端起姜辙放在床边的药碗,一饮而尽。
姜辙拿了药碗出门,羡鱼看着他出去了,这才四处张望,打量起自己所在的地方来。
看着装潢摆设,并不像是客栈,羡鱼心里疑惑,难道到了姜辙的一个朋友家中?
不一会儿,姚小白端了碗粥进来,羡鱼忙问他:“我们这是在何处?”
“我们已经到了荆州城了,这里是楚府。”姚小白解释。
“楚府?”羡鱼疑惑。
“嗯。”姚小白点点头,“小姐你昏迷后不久就到了一处小镇,那小镇太小,连医馆都没有,就只好把马换成马车接着赶路。路上碰见一个楚姑娘,她的马累死了,我们就顺道带了她一程。她感谢我们,就领我们到她家住下了。”
羡鱼点点头,大致明白了整件事情。
“姜大哥呢?”
“楚姑娘的爹回来了,姜大公子跟着楚姑娘去拜见了。”姚小白说着,作神秘状,“小姐,你可知这楚姑娘的爹是谁?”
羡鱼摇摇头,问:“是谁?”
“霁雨楼楼主!”
羡鱼惊讶,想不到竟会那么巧,居然能碰见霁雨楼楼主的女儿,并且住进了楚府之中。
但一想到舒家的事可能与霁雨楼有关,羡鱼便不禁为姜辙担心,万一这霁雨楼楼主对姜辙不利可如何是好。
喝完粥,羡鱼便想下床去寻姜辙,可一站起便有种天旋地转之感。姚小白拦住她,让她好好躺着休息。
羡鱼拗不过姚小白,便躺下了,想着待姚小白出去了再起床,谁知躺下才闭眼,不消一会儿便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很晚了,屋里亮着好几盏灯,而姜辙就坐在床边上,垂眸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姜大哥。”羡鱼坐起身,打量了姜辙一番没觉得有异样后,一颗心才放下。
姜辙抬眸开着羡鱼,因思索事情而皱起的眉头还微微皱着。羡鱼伸手抚在姜辙眉间,柔声问他:“姜大哥,怎么了?”
姜辙摇摇头,抬手将羡鱼的手握住,握在掌中轻轻把玩。
许久,姜辙才道:“楚楼主说霁雨楼早在十几年前就不收女徒了,所以那个弄晴不是霁雨楼门人,她最后也不一定会到荆州来。”
“但弄晴的功夫路数的确是霁雨楼的呀。”羡鱼疑惑。
“十几年前霁雨楼有女弟子叛出师门,大概是那个女弟子收的徒弟吧。”姜辙想到辛夷与姜家的关系,心情颇为复杂。
羡鱼只道姜辙是因为线索断了而烦恼,便开口安慰道:“苍山剑派的标记却是往这边来的,想必弄晴最后还是会到荆州来。即使不是霁雨楼,也许是其他什么人接应她呢?”
姜辙点点头,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羡鱼的手,陷入沉默。
羡鱼跟着不说话,感受着姜辙掌心的温暖。
门外响起敲门声,姜辙侧头说了句“请进”。
门被打开,一个女子端着几盘糕点走了进来。女子穿着一身鹅黄色绫裙,头上随意地挽了一个髻,面容姣好,气韵分度怎么看也不像是丫鬟。
这就是楚姑娘吧,羡鱼想。
“陆姑娘醒了呀?正巧,吃点糕点,这些都是荆州的特色呢,尝尝。”女子搬了椅子坐到床边,将手里的托盘递向羡鱼面前。
“谢谢。”羡鱼拿了一块糕点道谢,想着这楚姑娘这等身份却端着食物到自己面前来,这样的待客之道让羡鱼有些受宠若惊。
“陆姑娘还不知我的名字吧,我叫楚祁祁。”女子主动开口道。
“祁祁?”羡鱼奇道,“可是出自‘祁祁伤豳歌,萋萋感楚吟’?”
“额……”楚祁祁撇撇嘴,作苦恼状,“我也不知道啊,我不爱读书,不知道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我的名字是我爹起的,他也是大老粗,想必不是出自什么歌什么歌吧。”
羡鱼抿抿唇,略为不好意思地道:“那想来是我过于酸腐了,想着自己的名字有出处,便当谁的名字都是这样。”
“那说说我的名字的出处。”姜辙闻言,含笑开口,羡鱼的一只手还被他握于掌中,此刻他轻轻捏了捏羡鱼的手,显得颇有些邪魅的味道。
羡鱼连忙收回手,脸微微发烫:“我不知道。”
姜辙便笑出了声。
楚祁祁略带不满地看着姜辙,道:“小表叔,你这是在调戏陆姑娘吗?纨绔子弟的毛病!”
羡鱼脸更红了。
片刻,羡鱼后知后觉,愣愣地问:“为何楚姑娘叫姜大哥小表叔?”
姜辙解释:“我娘姓楚,是楚楼主的小姑,所以我同楚楼主是平辈,楚姑娘自然得叫我一声小表叔。”
羡鱼愣愣地点点头。
楚祁祁轻嗤一声,道:“我给你面子才叫你一声小表叔,你瞧我爹那态度,显然都是不愿意认你这个亲戚的。”
“我以前也是不知道自己有个表侄女的。”姜辙回道。
楚祁祁瞪眼,忽又奇怪地问道:“为什么我爹对你那个态度啊?”
“我还指着你问问你爹,然后告知我呢。”姜辙道。
“你以为我没问?”楚祁祁空出一只手往门外的方向一指,道,“我从我爹那儿没问出什么,所以才来问你的。”
“果然无事不会献殷勤。”姜辙从楚祁祁手里接过托盘,站起身朝门口努努嘴,道,“你问错了人了,赶紧回去睡吧。”
楚祁祁再次瞪眼,起身便往门口走:“走便走。”
羡鱼道:“楚姑娘慢走。”
楚祁祁回头对羡鱼笑道:“不要楚姑娘楚姑娘的叫,我应该长你一些,你喊我声姐姐便是,我以后就喊你羡鱼了。”
“好,楚姐姐。”羡鱼点头。
楚祁祁走后,姜辙将托盘放于楚祁祁方才坐的圆凳上,复又坐下,拿了一块糕点放入嘴里。
入口即化,口感极佳。
姜辙对羡鱼道:“手上的糕点都快被你捏化了,赶紧吃吧,很好吃,这是荆州有名的鱼糕。”
羡鱼咬了一口手里的糕点,也不禁点头,道:“的确好吃。”
姜辙伸手给羡鱼擦掉嘴角的糕点屑,手指却无意碰到羡鱼的嘴唇。柔柔软软的触感,姜辙没忍住在上面轻轻按了几下。
羡鱼又红了脸,她结结巴巴地道:“姜……姜大哥,你……这是……在调戏我么?”
姜辙一愣,随即收回手,笑得邪魅:“是调戏,你当如何?”
羡鱼伸手,也抚在姜辙唇上,但又迅速收回了手,道:“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