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几人随意收拾了,各做个的事。
奎山无所事事地躺在篝火边的石头上,望着繁星点点的天空,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的草不断的晃荡着。
“想什么呢?”一个人走了过来,这人是奎山佣兵团里那个会点医术的女人,叫郭红,红唇娇艳似血,轻轻开合间便勾去了的魂,妖娆的身材暴露在贴身的轻铠之下,鲜绿的轻铠又为她添几分清新,就像一个结合清纯妩媚的妖精。
奎山瞄了她一眼,连忙收回目光:“在想一个人。”
郭红显然对奎山有着足够的了解,闻言扫了对方两眼,不屑嗤道:“怎么?咱们的奎大团长又在忧国忧民了?”
奎山一翻白眼,翻了个身,摆摆手,赶苍蝇似的:“去去去,我就不能跟你好好说话!”
郭红下巴微扬,斜着奎山:“我怎么不能好好说话了?你不就是在想月殿下吗?跟得我猜不到似的。你脑袋里的东西,姑奶奶我还看不出来!”
奎山不理会对方的冷嘲热讽,一骨碌坐起来,反问:“那你说月殿下到底死没死?我这会儿脑袋特别清楚,可不能浪费了,得赶紧想想这些事关天下苍生的大事。”
郭红:“……”
她干脆也坐下来,破罐子破摔:“我哪知道?国家都查不出来,你以为我是谁?”
许是今儿喝了不醉有点兴奋过头,奎山这会儿一直在想一个跟御液有着莫大关系的人。
月殿下,也叫月公主,当今圣上第三女,皇姓轩辕,名琉月,三岁舌战群儒,废祖制;四岁创办“玉液”,聚天下之财;五岁谏上创科举,立武举,选能臣;设黄金台,招天下贤士;六岁建立修武阁,再分配修炼资源,一举利无数英才……所以近几年,轩辕国国力不断增强,初现盛世之景,不无因由。
据说,月殿下天赋觉醒之日,千里之内,灵力暴涌,皇城中灵力聚气成液,三日不散……
然而,许是天妒英才,如今的月殿下,却是轩辕王朝一个永远的痛。
月公主六岁那年,即嘉定八年,百院大比将启,各地英才汇聚,恰逢月公主诞辰,皇帝为了褒奖月公主,准备大肆庆祝一番。然而诞辰前半个月,却有月公主是妖孽的谣言传出,且越演越烈,闹得满城风雨。皇帝大怒,却无可奈何,庆典照办。嘉定八年,四月既望,月公主六岁诞辰,京城万人请旨惩处月公主,帝置之不理。
在庆典上,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月公主当晚入狱。
五月初,月公主越狱,追捕的军队辗转百里,损失人手愈千。
五月六日,月公主被军队堵截至绝境,于帝都北百里外,丽阴山一处绝壁纵身跃下。追捕军于崖底寻月公主尸首,数日而不得。
七月,国师匆忙回朝,奏言月公主乃神眷之女。
帝追悔莫及,追三公主轩辕揽月为殿下,封号为“月”,改三公主所创“玉液”为“御液”,御液因而得名。
在轩辕王朝,“殿下”二字,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这意味着三公主有了皇位的继承权,更意味着,轩辕王朝,可能出现有史以来的第一位女帝。
是日,朝廷震动,京城动荡,朝廷官员被斩杀、流放者不知凡几。
可是,不论对月公主做出怎样的补偿,月公主就像流星,在轩辕王朝的历史上划过璀璨的光华,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死了吗?可并没有找到她的尸首,可若说她没死,如今一切真相大白,她为何不归来?
当初的月公主,愈是惊才绝艳,如今的轩辕王朝,这伤口便愈是沉痛,像是痛进了骨髓里,消磨不去。
直至如今,这事儿也是个无解的迷,民间众说纷坛,有死亡版的,说月殿下早尸骨无存了了;有消极版的,说月殿下心灰意冷,归隐山林;有复仇版的,说月殿下对国家恨之入骨,正密谋造反;积极版的,说月殿下已经找到了,只不过没公布于众……各种说法,莫衷一是,它们的共同特点是:不靠谱。
奎山把思绪拉回来,心说果真跟这女人聊不下去,随口回了郭红一句:“当你是神,全知全能的神。”
说罢不待郭红反应,站起来,招呼着大伙儿便走:“我看你还挺精神的,今儿你第一个守夜,我们去岁了,那边穆小兄弟,别看书了,晚了,咱们回去吧。”
郭红扯了扯嘴角:“……”迟钝的家伙!
……——……
清晨的阳光洒满了整个紫晶镇,紫晶镇的一座客栈内。
明亮的阳光从窗外透入,落在床上盘膝坐着的年轻面庞上。
少年外表出色,面容沉静,正是鲜活的年龄看起来却极为成熟,棱角分明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规规矩矩,丝毫不乱。
这人,不是跟穆月打过几次交道的林封黎又是谁?
林封黎熟练至极地停下修炼,体内奔腾涌动的灵力渐渐平息,睁开眼。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却平静的表面下深藏着无尽的智慧与睿智,老辣于算计,还有那无法忽视的悲痛与愤恨,仿佛要嗜血蚀骨。
这绝对不是林封黎的眼睛,或者说,不是穆月认识的林封黎的眼睛。
林封黎看着眼前的景象,似乎有些愣怔,但马上平静下来,理了理思绪,把所有的东西掩埋在那无波的眼眸之下。
推门而出。
几熟悉的个身影映入眼帘,内心颤抖不已,绕是以林封黎的定力,也不能完全掩饰。
他下楼,走向杜子琳,肖沉,厉字暮三人,目光贪婪地在他们面上扫过,又马上,定住了。
三人看见他,有些兴奋,有些迟疑,有些跃跃欲试。
肖沉咧嘴一笑:“林老头,下来了,今儿我们可比你早。”
林老头……
他此时应该还未得到肖沉取的这个绰号才是。
同伴间的默契,只消一句话,便是沧海桑田,也能找到熟悉的感觉。
林封黎慢慢地笑起来:“不小心突破了,耽误了一会儿,久等了。”
肖沉吐血而亡。
“以前”,他身为老大,却鲜有战斗的机会,因为他太聪明,敌人通常是还没到跟前,就已经死绝了,即使还没死绝,也是实力十不存一,几下便解决了,因此实战能力相对薄弱,肖沉总说他是弱鸡,即使肖沉本人也是打不过他。
而林封黎对他的回应,总是这句话——不小心突破了。
真是半点没变。
杜子琳摇摇头,心中叹息。
厉字暮面无表情,黑亮的双瞳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