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渐渐飘远,那时,她的名字不叫幽竹,而是叫念安。年幼的她总喜欢腻在师父身旁。
对于她来说,师父就是她的天。虽然师父偶尔会对她很严厉,但更多的时候,是温柔。
师父的相貌已记不清了,回忆里只留下一个孤独的背影。他喜欢玩失踪,但不过两三天就回来了。
依稀记得,在她十八岁生日的前三个星期,师父又一如既往的失踪了,她也没放在心上。因为每两个月都会失踪这么一次。
日子一晃,两个星期很快就过去了。师傅却迟迟未归,她不由得有点担心。
终于,在第三个星期的一天早晨,师父跌跌撞撞的回来了。
正在院子里晨跑的她欣喜若狂,没有人知道在这几天里她有多担心,若师父不幸.我又该如何?现在好了,师傅终于回来了!
快步走上前,急忙扶住他,以防他跌倒。冷不防的瞥见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倒吸一口冷气。
失踪的事玩多了,自然知道师父去干什么了。她摇摇头,明知道做那件事很危险,还要去做,师父真是的,只会让人不省心。
“怎么这次这么多伤口?”她心疼的问道。他笑笑,不曾言语。任由着她将自己扶进去。
打好热水,备好干净的衣服,末了,将一瓶药放在叠好的衣服上。
他脸上仍是云淡风轻的笑容,没有一丝受伤了的痛楚,叹道:“我家念安真贴心!”
她翻了个白眼,碎碎念道:“有本事你别经常带着满身伤回来。”他仍旧是笑着,不说话。
而就在她生日那天,又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只留下一方小鼎和一张纸条。
她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纸条,收好小鼎。坐在梳妆台前,梳好自己的头发。什么也没拿,向小镇内的一家戏楼走去。
推开门,戏早已开演,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在看戏。在如今,戏曲已经不再流行,若再如此,唱戏这职业必定会消亡。
轻车熟路地走到台后,推开那扇红木门,不曾理会房中那人,倒了杯茶,径直坐下。那人贴过来,笑得一脸谄媚:“姑奶奶,今天去哪混?”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滚,你小子真是浪费了你这天生俊俏的脸。还有,今天哪也不去。”
那人笑道:“那念安.”那人还未说完,便止住了,因为他看到她漆黑如墨的脸色。
“尚珩,你是不是又皮痒了?”她阴恻恻地道。尚珩打着哈哈,向后退了几步,因为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她。
她并没有起身,只是略微威胁了一下。那杯茶被她拿在手中,透过杯壁传来的丝丝凉意,她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
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杯壁,出神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尚珩见状,也不打扰她,轻拉过一张椅子,趴在椅背上面看着她。
“尚珩,你知道我师父去干嘛了吗?”她看着杯中的茶,师父平日最喜这淡淡的青,连衣服都是青色的。尚珩一愣,低下头,掩去眸中的光芒。
“你为何突然问我这个?”
“据我所知,干那伙事的,除了我师父,还有你们家吧。”她仍是平静地看着那杯茶,好似不曾看到他的动作。
尚珩叹了口气,摇摇头:“家里的事不是我管,我怎么知道染叔叔去哪了。”
她将茶放在桌上,张张嘴,似要说出什么话来,但终究没说出口。轻轻的带上门,走进了化妆间。
傍晚,戏楼中的人才多起来。不,应该说是人满为患。因为今天晚上是闻名这个古镇的“红袖姑娘”的演出,镇上的许多人都准时到了,甚至还有不少喜爱戏曲的外地游客呢。
柔和的灯光从顶楼撒下,一句句轻柔的戏文从帷幕后传出。帷幕缓缓拉开,一道红色的身影便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
红袖纷飞,没有乐器伴奏,只余她一人空演这场独角戏。不过,一人足矣。戏文不知何时停止了吟唱,可没人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戏台上那个舞动的身影。
舞终,幕谢。在台下卸去容妆,头也没回,对倚在门口的尚珩道:“过一个月,若师父还没回来,我便会离开此地。那间屋子拜托你帮我打扫一下,院子里那棵梨树帮我养着吧。”
尚珩脸色复杂的看着她,只得默默叹了口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