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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40个布娃娃

在小雪的记忆中,父亲的形象是模糊不清的。在她过6岁生日时,父亲曾许诺送她一个布娃娃,但生日还没到,父亲因内战去了台湾,从此再也没有回来。小雪的母亲没有再婚,含辛茹苦地将小雪抚养长大,就这样,一晃过了40年,小雪的母亲因操劳过度,患上疾病,离开了人间。而小雪也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庭,也做了母亲,就连她自己的孩子都快要上大学了。

有一天,小雪下班回家,看到一个满头白发、步履蹒跚的老人在家门口来回踱着步。看到小雪,老人激动地不能自已,好半天,才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像,太像你的妈妈了!你一定是我的女儿,小雪。”

小雪面对着这个自称为父亲的人,心里却没有多少激动。她心里对父亲总有许多怨恨,觉得父亲当年不管不顾地丢下母亲和自己,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此后,父亲无论怎样竭力想表达自己对小雪的关怀和疼爱,小雪都有一种本能的抗拒。父亲自然也感觉到了这一点,最后,他只得悻悻地回到了台湾。

几个月后,小雪接到了一个电话通知,得知父亲因突发疾病已经撒手人寰。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心里十分难过,放下电话后,她竟无法控制地痛哭失声。

小雪用了一周时间办好手续,来到台湾为父亲办理身后事。当她找到父亲的单身公寓后,发现父亲留下的遗物不多,只有几个樟木大箱子。小雪本以为这可能是父亲一生积蓄下来的贵重物品。可是当她打开这些箱子的时候,不由得一下子惊呆了——这么多的箱子里,放着的,全是小女孩造型的布娃娃,大小不一、造型各异,有40个之多。每个布娃娃的身上,都用别针别着一张字条,从字条的落款日期来看,它们全是父亲在小雪每年的生日当天购买的。最早的那个布娃娃,已经有些发黄破旧了。

小雪取下那些纸条,一张张地细细读起来,在那些泛黄的纸上,父亲写道:“宝贝女儿,战争让我们一家人相隔在海峡两岸,可是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们。你最喜欢布娃娃,可在你6岁那年,我却没能完成承诺送布娃娃给你。所以,以后每年我都会买一个布娃娃给你,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些布娃娃都带回来送给你。”看到这里,小雪已泪如泉涌。

最后小雪把布娃娃依次珍重地放回木箱中,把它们和父亲的骨灰一起带回了家乡。每当别人问起木箱中装的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小雪总会满怀深情地回答:“这是我父亲送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40个布娃娃让小雪终于明白,原来自己一直没有失去父爱,隔着一道海峡的父爱,一直被父亲用心地储存在布娃娃的身上,一年比一年多,一年比一年浓。40个布娃娃,它牵动着父亲对女儿深沉的思念和关爱。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亲人的别离虽是人生中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无论是距离还是时光都不会让亲情泯灭,让爱意消减。当我们学着用心去接受它,去感触它,我们就能摆脱过去生活的不幸为我们造成的阴影,去寻回那份失去已久的亲情之爱,我们会发现它仍是那样美好而纯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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