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严只觉半身冰凉彻骨,怔了怔才接了电话,身边任何动静都不顾了,安婕趁他失神,挤过去开门走出。
“喂!卓监事……”罗严紧张的手心出汗。
一听那边口气,竟有些轻松:“哦,罗严,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不方便吗,哈哈哈!”
罗严放下心,父亲应该没什么事,缓过神才发现安婕已经不见了。
“没什么……没听见,卓监事找我有事?”
“你在上课?”
罗严说:“刚刚结束,正准备回家。”
“那就这样,有些事和你商量,你不要回家了,来一趟西京,我在我的酒店等你。”
“卓监事的酒店吗?……”罗严故意问道,脑海飞快运转。
“对。你不要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咱们啊拉拉家常,多久没见了,在我的地盘,我可以好好伺候伺候你……”
这番话意味深长,卓正越主动和自己拉关系,其中的含义非同一般,去是一定要去了,可是他心里放不下安婕,她刚走没几分钟,他开始莫名担心:会不会晕倒在电梯里……路上不会被车撞了吧……
卓正越在那边说话他都无心听下去。
“啊,卓监事,是不是一定要在你的酒店会面呢?”
卓正越说:“啊……,这个不用,在哪都可以说,人不要太多就行了。”
“这样吧,卓监事,今天我不麻烦你费心,不如我请你简简单单喝杯咖啡,改天再好好聚聚,你看行吗?”
“三太子请我喝什么都行啊,不过要是去GucciCafe的话,就由我来预订吧!”
“哈,不去那种地方,是一家平民化的咖啡厅,我新发现的,最近喜欢到那里坐坐。”
“好好,你做东我随便。”
“好吧,我大概半小时到。”
罗严把咖啡厅地址告诉卓正越,换上一身得体的西装,拿上车钥匙出门。
从明华园区出来到路边公交车站台上都没有看到安婕的影子,罗严估计她打的走了。所以一路上把车开得飞快。
在地下停车场泊好车,到了咖啡厅,安婕已经换上工作服在吧台里煮咖啡,果然面色憔悴,无精打采,脸上似有泪痕。
罗严于心不忍,刚在位子上坐下,安婕的同事知道他们大概的关系,早把罗严指给她看,狡黠的一笑。
安婕不太想接待罗严,实在没办法,罗严是她的固定客户,人尽皆知,一时也没其他女孩上前。
安婕也不问罗严,赌气似的倒了杯稀薄的咖啡,端来一份冷凉的三明治,这都是罗严平时必点的,给罗严送过来。
咖啡和三明治刚摆好,罗严说:“我今天不喝咖啡,也不吃三明治。”
安婕脸蛋绯红,没好脸色,愠怒的说:“爱吃不吃!”
罗严温和一笑,知道她愿意和自己斗嘴,表明已经不太生他的气了,不由心情愉悦,说:“对不起,我以后不和你顶嘴了。”
安婕闻言,似乎心头一暖,看罗严的目光稍稍有些娇气,转过身不再理他,忙别的去了。
不一会儿,卓正越走进来。
罗严朝他招招手,大概一年没见了,卓正越的头更秃,更亮,没头发的他比头顶还有毛发时显得利落干净不少。一身休闲衣装普普通通,气质有些土,像是个打完高尔夫的暴发户,看不出是西京有名的巨富。
小店迎来一位财神爷,可是谁都没发现。
卓正越显然有些时候没来这种级别的咖啡厅了,满满都是回忆的望了望四周环境。
“真会选啊,罗严,这地方我年轻时候常来,没钱,又想看漂亮妹子,就来这种地方。”
“这地方不比你的皇宫,你别认为我待客散漫我就心安了。”
“咱爷俩客气什么?你客气我还心不安呢!”
卓正越坐下,安婕过来接待,卓正越愣愣的看着安婕,面上露出极为赞赏的表情。
罗严看在眼里,有几分不高兴,说:“卓监事,先点些东西,咱们还有事要聊呢。”
卓正越“哦哦”的点头,随便叫个喝的。
安婕端过来放下离开后,卓正越盯着安婕扭动的臀部入了神。
“啧,这个女孩子的姿色不平常啊……”
罗严干脆直接,说:“她是我女朋友!”
卓正越反应过来,尴尬的瞪大眼睛望着罗严:“哦,那我冒犯不轻,罪过罪过!”
罗严说算了,拿起三明治大嚼,中午本来就没吃什么,这会儿和安婕关系松动,卓正越找他只会有好事不会有坏事,他心情难得开朗放松,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卓正越盯着罗严,笑笑:“董事长若是知道你给他找好了儿媳,心头大事又少了一件……”
一句话挑起罗严许多往事,不动声色的问:“嗯,对了,爸爸的身体怎样了?我已经一年没有见到他了。”
卓正越赶紧道:“怎么样?想不想见一见?”
罗严垂着眼睑:“卓叔,你到底有没有正经话?爸爸重病之时,我几次三番要求见面,没一次如愿。现在的我,已经不抱希望看到爸爸本人,只求能得到他身体安康的消息便心满意足。”
“呵呵呵!”卓正越笑了,“你看我这样笑,应该明白你的希望抱得太小了,应该抱得大一些,趁那个老骨头还在,多榨他点血!”
罗严正色问:“卓叔,我爸到底怎样,这一年?”
卓正越觉得玩笑开到此就够了,也收敛笑容,认真的说:“董事长的身体,要说像以前一样健壮,是不可能了。不过,要是相比半年前就差报丧了,那就好得不能再好了。最近他已经渐渐好起来,能够处理一些集团事务,可以走几公里山路,游十多分钟泳,骂人和以前一样凶。要我说真话,我觉得再活个十年八年不成问题。”
罗严不信,仔细琢磨卓正越的神情:“真的?”
“真的!”卓正越喝口咖啡:“如果他对荣兴的改造完成的话……,他就可以真的退休了。”
这句话让罗严的心重新沉重。荣兴的弊端和危局,恐怕没人比作为帝国缔造者的罗炯冰更清楚更了解,改造之难,他也同样清楚。
罗严不由在心头念起那句“春草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罗炯冰沉疴多年,荣兴不也和他一样,积弊已久,怎么可能说复原就复原,说改造就改造,难道非要在荣兴上面耗尽他最后心血?难道不能把最后的时光多花在林玉和罗小天身上?难道他最该拯救的不是家庭,而是死而不僵的荣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