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下人唐突,在下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啊!”共叔十三煞有介事地说道。
“哪里,兄台客气了,是我们父子叨扰了!”澹台宫皮里阳秋地笑道。说着,他啜饮了一口香茶,环顾了一眼茶楼的环境,清新淡雅,水墨丹青底色的墙壁上,挂满了前人的字画,看起来赏心悦目的。
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澹台宫急中生智,躲过一劫,但他心知肚明,凶险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不知接下来,共叔十三又会使出什么样的令,人猝不及防的手段来。
果不其然,一杯香茶还未下肚,共叔十三就又生了一计,说难得和他志同道合,要请他到庄上一坐。澹台宫却之不恭,就爽快地答应了,他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
话说,这高格调茶楼的后面,就是共叔十三的巢穴了。谈话间,澹台宫跟着十三一行进了“龙潭虎穴”。
走过曲径通幽的花径,绕过清澈见底的水塘,几人来到了庭院的假山前。
忽然,澹台宫的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隐隐约约地感到了一股气流,当然,这气流若非气术高深之人,是感受不到的,因为,它是从共叔十三的体内旋出的。
紧接着,一块碗口大小的石头,从假山上“滑落”,那块石头似跟踪导弹一般,朝身边的澹台宓飞来。
看来,这共叔十三为了探清他的虚实,还真是煞费苦心,无所不用其极。
间不容发,澹台宫来不及多想,就猛地一弯腰,用身体挡在了儿子的头顶上。
“啪”!石头在半空中,被一本经书击中,顿时改变了飞行轨迹,划过澹台宫的头顶,坠落到他身后的地板上。经书在将落未落入泥土之际,被十三用“气力”,吸附到手掌上。只见经书发黄的封皮上,书写着二个大字,“史记”!
听到了一声巨响,洛熙儿和鲍神二人,都是心头一惊,这澹台宫可真算得上是隐忍了,虽然用自己的身体去当盾牌,是下下策,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和共叔十三一样,他也想探下虚实,不然,贸然出击,不仅不能报仇,反而倒误了卿卿性命,自己也就罢了,受人之托,可是自己还带着儿子呢!
“二表哥!”一个高亢略带磁性的嗓音响起。
听到有人说话,几人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只见前面不远处的梧桐树冠里,露出一个脑袋。那是一个青年男子,唇红齿白,浓眉大眼,宽宽的额头映衬着整齐的鬓角。
“颜蓝?”共叔十三用一种有点不确定的语气道。
“二表哥,好眼力啊!”说着,俊朗男子从树上落下来,轻盈似一片羽毛,飘于平静的湖面上,又像是妙龄女子的惊鸿一瞥。
澹台宫暗自庆幸之余,忍不住打量了这个“救命恩人”几眼。在他看来,眼前俊朗青年不过二十出头,可“气术”修为,也至少到“伯下”段位了。
说话的青年男子,就是颜家的子嗣。“颜家”是河南东部,睢阳一带的名门望族。颜氏一族有三绝,“诗书”、“炼气”和“铸剑”。而颜氏现任的族长叫“颜柳”,对“气光”这种气术,饶有研究,可谓是天下气光之术,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颜柳的妻子就是共叔家的人,所以,按辈分来说,颜柳应该是共叔十三的姑父了!
家族之间亲,结为姻亲,这在炼气大陆屡见不鲜,弱肉强食,蚕食鲸吞,这是亘古不变的自然法则,正如春秋战国年代总会有盟国一样,以及类似于近现代的“北约”和“南联盟”。
颜柳有七个孩子,五男二女,从长到幼,分别命名为“赤橙黄绿青蓝紫”,“颜青”和“颜紫”是女,其余是男。而颜青七年前嫁给了共叔丹枫,可惜红颜薄命,丹枫一“失踪”就是七个春秋。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给我打个招呼,我好给你小子接风洗尘啊!”十三向前走了两步,笑吟吟地说道,心里却骂起了娘,人算不如天算,谁料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把自己的计划又给搅黄了。
“我来了又一小会了,听下人说,你在茶楼会客,我也就没敢去打扰!”颜蓝说着,白皙修长的手指,捋了捋耳畔的一绺乌黑的长发,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
“见过你姐姐了么?”
“刚刚见过了!”颜蓝的神情突然又黯然下来,他每个月都会来看一次颜青,知道姐姐一个人不容易!
“蓝少爷!”鲍神恭恭敬敬地喊道。
另一旁的洛熙儿看得出了神,竟然忘了跟颜蓝问好,看来这俊朗男子真是迷倒万千少女啊!
“熙儿,见了客人,怎么也不打招呼啊,这么没礼貌!”十三冷冷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愠怒。
“啊——蓝少爷,小人失礼了,请恕罪!”洛熙儿说着低下了头,脸颊绯红。
“无妨,不用这么繁文缛节,文人无行,不要那么拘束啦,何况我又不把自己当作外人!”颜蓝按了按腰间的束带笑道。
颜蓝说着,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澹台父子。
“哦——对了,表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客人,澹台先生——”
“澹台先生!幸会!”
“先生,这位是我的表弟,颜蓝!”
“蓝少爷,多谢方才——”澹台宫拱手道。
“诶,举手之劳,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啊!能让我二表哥,亲自接见,澹台先生必是不凡之人啊!”颜蓝回礼道,言谈举止无不透露着少年老成。
“哪里,哪里!蓝少爷,过奖了!”
“表弟,这个是自然啦,澹台先生,博学多才之人,可于市井之中从容作画呢!”
“啊——果然,不同凡响啊,表哥,我对绘画也是颇感兴趣啊!”
“不如,我们一起到我书房,来个以文会友!岂不快哉?”共叔十三真会就坡下驴,顺水推舟啊!
虽然,不知道这共叔十三又要使出什么鬼把戏,但是澹台宫已经没有了退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以不变应万变啊!他自是没有扫了大家的雅兴,三人一拍即合,朝着书房走去。
到了书房,颜蓝还真把这里当作自己家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桌子前。
“这不是顾恺之的传世之作,《洛神赋图》么?二表哥,你看这个作甚?”颜蓝嚷道。
百密一疏,共叔十三出去时匆忙,竟然忘了把画轴收了起来。
“闲来无事,就随便看看了!”十三心不在焉地搪塞道,然后,就去把画轴收了起来,反正颜蓝也不知其中之玄秘。
“不管了,澹台先生,我就先献丑了!”说完,素手一挥,毛笔窜入掌中,接着,将毫置于烟台之上三寸处,墨汁如海水,起了浪潮,顿时涌入笔尖,然后,颜蓝就开始舞文弄墨起来。
间或,竣笔,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而宣纸上的字迹,矫若游龙,颜蓝真的堪称为大处落墨,春秋笔法的王铎啊!旁观者无不叹为观止!
“蓝少爷,如此才华横溢,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澹台宫知道文人间的恭维固不可少。
“先生,过誉了!”颜蓝谈笑风生道,“先生,您何不作画一幅,也让我膜拜一下!”
既然,“救命恩人”开了口,于情于理,澹台宫都要一展身手,不能杀了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