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满乘客的火车骄傲的飞奔疾驶,伴着高昂却略带嘶哑的鸣叫穿梭于各个站台之间,下车和上车的乘客必须在这停靠的三分钟之内快速完成,身边的乘客也因此频频更换,这种短暂的交集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一面之缘,在茫茫人海中每个人都只是匆匆的过路人。可能疲惫都已悄悄的来袭,倚靠着打起了盹儿,车厢内由小小的骚动逐渐变得安静,晃晃悠悠的随着火车一路前行。
7点,晚上7点就能到家了。可是,这该死的火车到底还是出事了。
“乘客们,前方是广州站,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扩音喇叭响起了到站提醒播报,可这次的停靠时间远远超出了三分钟,大家伸长脖子往前方看着(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停留的时间长了难免一阵阵牢骚,正交头接耳之时,扩音器又传来了列车员小姐带着歉意的说明:“乘客们,由于站台出现小的故障,所以列车可能稍作停留,请乘客们谅解,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处理完毕,请大家耐心等待。”
“到底出什么事了?”人群唧唧喳喳,探头互望,大家的目光都在寻找,都想知道答案,可是,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长时间坐在车上也许真的累了,有些乘客耐不住了,走出车厢,活络活络筋骨,顺便一探究竟。
时间在大家的猜忌顾盼中快速的溜走,要知道,已经整整逗留了半个小时!
能耐心等待么?
“靠!有没有搞错!火车误点让我们来买单?凭什么?妈的!老子的时间你们等得起吗?老子的时间都是精打细算安排好的,这早点无所谓,晚点可就是跟人民币过不去啊!你们懂不懂?”车厢内一个肚子圆鼓鼓的男人破口大骂起来,“.哎哎哎,丫头,过来说说清楚,这破车到底哪里失误了?”发现前方走廊上走来的乘务员小姐,马上叫住了,还把一只脚伸出来似乎故意挡住了那姑娘。
“先生请耐心等待,我们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乘务员小姐脸上永远挂着职业性的甜美微笑。
“解决?你一句话就轻飘飘的带过去了?半小时的停留,要我们来买单?”男人不依不饶,坏坏的看着那姑娘。
“先生请耐心等待,我们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解决。”
“..妈的!有病!”男人看了看乘务员,半分钟后,冲出了这句脏话。
乘务员小姐脸上依然堆着职业性的微笑,不亢不卑,训练有素,她对着男人稍稍颔首,迈着步子跨过了男人故意挡在面前的那只脚。
梅辛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火车故障,除了等,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吗?
望向车窗外,长长的站台,已经站满了人,火车每个站点都有停靠,在停停走走中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的乘客。这趟从北京起始站开出的火车已经历经了一天一夜,脚早就麻木了。
梅辛倚着车窗而坐,眼睛看着窗外,站台上人群涌动,那些乘客几乎都是从火车上下去舒展筋骨的。
嘈杂的声音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仿佛定格了一般,齐刷刷的看向了前方。
梅辛透过窗户向外张望,远远看见站台上有一年轻男子匆匆赶来,神色之急像在找人,不管是站台上还是车厢内无一放过,眼神中充满了莫名的渴望,他不停的转身不停的张望,不放过每个身影。他把谁丢了吗?这么急切的寻找!是父母?是爱人?是孩子?或许此时他正感谢着这趟车,说的正确点应该是感谢这站台上出的故障,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寻找他要找的那个人。男子面目俊朗,只是稍显清瘦,很多人都不解的看着他,真怀疑是哪个导演在这里偷偷拍着偶像剧。年轻男子却完全不顾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仿佛他的眼里只有他和他要找的那个人,丝毫不受周围人的影响。
梅辛看着这个急切的身影,眼前却浮现了自己的小时候。
她也曾这样急切的找过人,在某个地方急切的转动自己小小的身体以防错过每个角度,可是找了那么久那么久,终究没找到,她最最亲爱的父母,已经永永远远的离开了她!他们走的这么急,都不让她看一眼,哪怕只是一眼啊,能够让她记住他们的容颜,他们的微笑。可是,他们等不及她长大,留给了她心头永远的痛!找寻他们的身影是多么孤单多么无助,她知道无论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呐喊再怎么渴望都是徒劳,一切的一切上天都已经安排好,这辈子虽然生为他们的女儿,但终究没有见面的缘分。
舅妈说父母的感情非常好,就像三生石上刻着的缘分一样,今生今世永远相依相伴,不管天荒不管地老。母亲死于难产,自己呱呱啼哭的那一瞬间母亲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父亲抱着母亲冰凉的身体三天后也去了。
这样也好,母亲在那儿就不会孤单了,他们依然相依相伴,只是已与她阴阳两相隔。
从此,舅舅口中的‘命硬的能克死人’就此诞生,并寓她为“不祥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