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斯宾被救出后,到了艾弗拉岛。稍做准备后,即来到了孤岛群岛的统治中心窄港。在这里,凯斯宾罢免了原来的总督,任命了新总督,废除了奴隶贩卖制度,救出了被人贩子扣留的露茜等人……
第二天一早,波恩爵士就把他的客人叫了起来。吃完早饭后,波恩爵士请凯斯宾召集他手下的所有人,让大家全副武装起来。等这一切都做完了之后,波恩爵士补充道:“最重要的是,我们每个人、每个方面都一定要看起来整整齐齐、光光鲜鲜。要让今天看起来像是我们与对手进行一场大战的第一天,我们是去打一场国王与试图叛乱的人之间捍卫荣誉的战争,一场全世界瞩目的大战。”等一切吩咐停当,准备就绪之后,凯斯宾和他的部下,加上波恩爵士和他的几名士兵,登上了三艘船,向窄港前进。国王凯斯宾的旗帜在他所乘坐的那艘船的船尾飘扬,他的号手也侍立在他身边,随时待命。
当他们的三艘船进入窄港的码头时,凯斯宾惊讶地发现码头上聚集了很大一群人在迎接他。波恩爵士说:“这就是我昨天晚上所做的安排。我让信使把国王陛下莅临的消息带到了窄港这里。现在前来欢迎你的人都是我的朋友,他们都是些正直诚实的人。”随即,船靠了岸,凯斯宾一行人登上了窄港的土地。当他刚一落脚,就听到欢迎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人群高喊道:“纳尼亚!纳尼亚!国王万岁!”而与此同时,窄港城里的很多地方,都传来了洪亮的钟声——这同样也是波恩昨天派信使安排好的。凯斯宾让旗手把自己的旗帜打出来,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然后命令号手开始吹号。队伍里的每一名士兵都把自己的佩剑拔出来,擎在手里,脸上带着一副肃穆的神情。就这样,凯斯宾的队伍从码头向城里走去。队伍所到之处,声震遐迩,整条街道都轰动了。士兵们的甲胄闪闪发光(因为那天正好是个阳光灿烂的天气),让人的目光没法直视。
一开始,来欢迎国王凯斯宾一行的还只是昨天接到波恩信使通告的人。这些人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况且他们也非常期盼国王驾到。可是当队伍走了一段之后,全城的孩子都加入了进来。因为热闹的队伍对孩子们有无上的吸引力,而窄港这个小地方很难得有这么气势恢宏的队伍来到,孩子们对此感到新鲜极了。又走了一段之后,全城的学生也加入进了队伍。因为学生也很喜欢热闹,他们觉得,如果街上越是吵闹喧嚣,那么他们继续待在教室里上课的可能性就越小。再走了一段路之后,全城的主妇都把头从自家的窗户或门后面伸了出来。她们交头接耳,随着人群的吵嚷也欢呼了起来。因为现在来到的可是国王陛下啊。孤岛群岛的总督怎么能比得上国王呢?再然后,全城的年轻姑娘也把头从家里伸了出来。一来她们也很尊敬国王,不过更重要的是,凯斯宾、德瑞尼亚还有队伍中的所有人,都相貌堂堂,令人一见倾心。这样一来,全城的年轻男人也跑了出来,他们想看看年轻姑娘们到底被什么东西给迷住了。就这样,当凯斯宾的队伍到达窄港城堡大门的时候,几乎整个窄港的人都跟来了。城堡门外一片人声鼎沸。总督岗帕斯此时正坐在城堡里,和他的谋臣秘书一起算计着他的那些糊涂账和各种表格,还有理也理不清的种种条款之类的。他也听到了城堡外的喧嚣。
在城堡外,凯斯宾的号手使劲吹了一阵,然后高声喊道:“纳尼亚国王陛下驾到。他忠诚的仆人,受人尊敬的孤岛群岛总督,把城堡门打开!”
在那个时代,孤岛群岛上的一切事情,都是在一种懒懒散散,邋里邋遢的情形下完成的。所以当号手通报完毕之后,城堡大门上的一扇小门被打开了,从门里出来了一个头发乱糟糟的门房。
这人没戴头盔,而是戴着一顶脏兮兮的帽子,手里捏着一支已经生了锈的长矛。他瞅了瞅眼前这一支盔明甲亮的队伍,用懒洋洋的腔调嘟哝着说道:“太——升——普——欠,”(意思是“大人不见”)这个门房继续拿腔拿调地说,“总督除了每个月的第二个星期六晚上九点到十点之外,其他时候没有预约一律不见。”
“在国王面前把你的帽子摘掉,你这狗腿子!”波恩爵士一边咆哮着,一边扇了门房一个巴掌。波恩爵士手上戴着金属护手,这一巴掌打得可不轻,直把门房的帽子打飞了出去。
“哎呀,这是干啥?”门房大吃一惊,禁不住地问。可是没人再理他。凯斯宾的两名部下挤进门去,很是花了些力气才把门栏和门闩弄松(因为所有这些东西都已经是锈迹斑斑,长年没开过了),把两扇门给打开了。清除了阻碍之后,国王和他的部下长驱直入,来到城堡的内院。总督的卫兵们待在院子里,有的还歪在躺椅上,有的则惊慌失措地从不同的房子里跑出来(实际上他们出来的时候还在擦着嘴巴哩)。这些卫兵的盔甲黯淡无光,缺乏士兵应有的气势。可是尽管如此,如果这些卫兵有人指挥或者明白过来眼下的局势的话,他们也能同凯斯宾带领的人打上一阵。因此,这当儿正是极其危险的时刻。不过,凯斯宾没有给他们任何思考的时间。他立即问道:“你们谁是卫队长?”
“我是,嗯,多多少少算是。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话。”一个神情倦怠又穿戴得相当时髦的年轻人应声道。他身上没有披挂盔甲。
凯斯宾说:“皇室此次驾临纳尼亚领地孤岛群岛,如无意外,孤王希望给此地忠诚的臣民带来欢乐而非恐惧。如若并非出于如此愿望,则视尔等之甲胄及兵器如此不堪,孤王定有惩处。但念及此行之根本目的,为宣示王室宽厚仁德,故对尔等宽恕不究。尔等可取美酒一桶畅饮,以王室健康长寿为祝。唯令尔等,于明日中午再行集合于此,务须军令整齐,盔甲鲜明,不得放浪形骸,形若乞丐。如有违反,令孤王不快,定当严惩不贷!”
卫队长听着凯斯宾这长长的一段话,耐不住想要打呵欠。正在他忍不住要张口之际,波恩爵士立马高声喊道:“为国王陛下三呼‘万岁’!”那些卫兵,除了记得“美酒一桶”之外,别的什么也没闹明白。不过既然有酒喝,他们自然也就加入了欢呼的人群。凯斯宾随后命令自己带来的人待在内院里,只挑了四名最得力的随从,加上波恩爵士和德瑞尼亚,走进城堡的大厅。
在大厅里远远的一端,一张桌子后面坐着孤岛群岛的总督大人,很多谋臣秘书环伺在他周围。总督岗帕斯的相貌看起来就很凶恶,他的头发以前是红色的,现在年纪大了,差不多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他只抬眼扫了一下进来的这几个陌生人,就又低下了头,看着他面前的纸张,用机械的腔调说:“除了每个月的第二个星期六晚上九点到十点之外,其他时候没有预约一律不见。”
凯斯宾冲波恩爵士点点头,然后站到一边。伯恩爵士和德瑞尼亚往前几大步,走到岗帕斯的桌边。他们一人握住桌子的一角,把桌子举起来,狠狠地掷向大厅的一角。桌子翻倒在地上,桌上的纸张、档案、墨水瓶、笔、蜡封和各种文件散落了一地。波恩爵士和德瑞尼亚二人又走上前去,动作并不粗暴,但两人紧紧地抓住了岗帕斯的手臂。他们两人的双臂如同铁钳一般,把岗帕斯从座位上提了起来,把他放到离座位四五英尺开外,让他面对着自己的座椅站好。凯斯宾走过去,在总督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拔出宝剑,把剑放在双腿之间。
凯斯宾目光盯在岗帕斯身上,开口说:“我的大人,我们所希望的礼遇,你可没有给我们啊。我,是纳尼亚的国王。”
岗帕斯总督颤声说道:“王国的通告中可没有提到您要驾临,也没有开会说到此事啊。我们一点也没有接到任何通知,这一切都来得太不寻常了。不过,我很荣幸为您提供任何服务……”
凯斯宾说:“本王此次前来,就是要考察一下总督大人你是如何履行你的职责的。有两点我特别需要你做出说明。首先,我发现大约有一百五十年,没有任何记录证明你的岛在向纳尼亚朝贡。”
“这正是我们议会下个月将要讨论的问题。”岗帕斯说,“如果在明年的第一次会议上,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动议,认为需要成立一个调查委员会就孤岛群岛的财务情况提交一份报告的话,那么……”
凯斯宾打断岗帕斯的话,说:“我还在我们的法律中很清楚地发现这样一条规定,如果某个辖地没有缴纳贡赋的话,那么所欠的全部贡赋,都要由该地的总督从自己口袋里拿出钱来全部偿清。”
此话一说,岗帕斯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了。他说:“哦,这……这不现实。这在经济上是行不通的。呃,陛下您一定是在开玩笑。”
在内心中,岗帕斯暗暗盘算,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几个不受欢迎的来访者给打发掉。假如岗帕斯知道凯斯宾只有一艘船和有限的兵力随船而来,他一定会在此时此刻说点软话,争取首先脱身,然后利用夜晚的掩护,将凯斯宾等人包围起来杀掉。可是他昨天看到了一艘战船驶入海峡而来,也看到了船上放出的信号。他相信这信号是这艘战船发给跟随着它的整支舰队的。在当时,他没有意识到这是国王的船。因为昨天黎明踏浪号进入海峡的时候海面上没有风,船上绣有金色狮子的王旗没有展开来。所以岗帕斯就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等待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而现在,当凯斯宾真正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他确信国王带了一整支舰队前来。舰队现在就驻守在波恩斯泰德,对岗帕斯来说,一个人只带了不到五十个士兵,就进入窄港并拿下整个孤岛群岛,这完全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在他心中根本不可想象。
“第二件事,”凯斯宾继续说道,“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允许丑恶的、不人道的奴隶贸易在此地发展?要知道这和我们古老的传统相违背,更是对纳尼亚主权的滥用。”
岗帕斯答道:“奴隶贸易非常必要,不能废除。我敢向您保证,这是让群岛的经济得以发展的重要一环。我们目前的繁荣昌盛都建立在奴隶贸易的基础之上。”
“你要奴隶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