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急死我了!”陈通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把他本来就丑陋的脸一分为二,他长着浑身的筋肉,魁梧的就像是一尊铁塔,他抓耳挠腮,来回跺脚,怒吼道:“你TMD有话快说!有屁到TDM快放啊!”
骆文涌闻言一怵,磕磕绊绊的道:“这......这孩子还没生下来,他娘就死了,本来都以为他也活不了,谁知道头七那天他又从他娘的肚子里钻了头出来......”
“他爹把他从娘肚子里拽出来,谁知道没过几天也死了......那时候正好我家婆娘怀了老二,有奶水,我当时看这孩子手脚齐全,也没啥毛病,就把他带回家里养着,可.......”骆文涌憔悴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顿了一下道:“我那可怜的婆娘才奶了他两个月,生老二的时候就血崩死了......,我没了办法,就去请奶娘,可村子里有奶水的谁也不愿意给他喂奶,我只好让他吃骆驼奶,硬生生的把他拉扯到现在。”
说到这里,骆文涌抬眼偷偷的看了看陈通,见他早就翘着二郎腿靠在桌子上喝酒,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才继续说道:“前几天他跟着我们家老大老二在屋后面玩,邻房的骆大仁喝醉了酒就上来逗他们,谁知道他当天晚上就死在村外头......,村里的人都说这孩子是丧门星,还专门请了城里算卦的周半仙来给他算命,那个从没见过他的周先生只看了一眼就说这孩子是个邪崇,命中有凶神附体,以后要害死很多无辜......”
“哼!狗屁不通。”陈通大口喝着酒,面有微醺道:“要真这么邪乎,你咋就没事,你家娃娃不也没事么!”
“这......”骆文涌有些踌躇道;“村里人一听周半仙说他害人,都想要毁了他......我......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只好偷偷把他带到这里来,想问问你这里能不能收养他......”
“哈......哈哈哈,”陈通笑的都流出了泪,他捂着肚子在地上直打滚,笑了好一会才憋红了脸道:“你TM让我给你带孩子?啊?”
骆文涌闻言大惊失色,这陈通本是城主府里的大统领,杀人如屠猪宰狗,手段出了奇的残忍,几年前他脸上曾中了游沙客一刀,命不久矣,是骆文涌在大漠里发现他才得以救了他一命。当时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陈通曾经发下毒誓,如果他能活着他一定要报答骆文涌的救命之恩,他愿意无条件的为骆文涌做一件事情,哪怕是背叛城主也在所不惜。
“你......你不会是后悔了吧......”骆文涌真的后悔来这里了,这陈通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棍,这种人怎么可能会说话算话呢。
“闭嘴!”那陈通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猛的揪住骆文涌的衣领就举到了天上,小男孩从牛大力的怀中摔落在地,可他居然没哭,而是爬起来抱着陈通的腿又啃又咬。
“去你MD!”陈通一脚把小男孩踢到墙角,他用另一只手指着骆文涌的鼻子一字一顿的说道:“老子说话算话,你不要后悔!”
‘啪!’骆文涌被陈通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捂着脖子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红的犹如重枣。
陈通用力的掀掉了桌子,酒坛摔在地上发出‘噼啪’的重响,他走到小男孩的面前,一手揪起小男孩的头发拖着他走出门去,他恨声道“你记着,老子跟你两清了!这孩子要是死了,我TM把自己的脑袋丢你家床上!”
骆文涌看着那个瘦弱的孩子被陈通拎在手上,他是多么的软弱,他是何等的渺小,可他从没有放弃挣扎,他用力的扣陈通的手背,小手指尖血肉模糊,他用牙狠狠的啃陈通的手腕......
‘啪!’陈通一巴掌扇了过去,小男孩一下就没了动静。他像死了一样的耷拉着脑袋,骆文涌只觉得自己揪心般的疼。
......
“我去你MD,你这个腌臜,没爹娘的贱货!你TMD就不能用点力气?你TMD是不是早上没吃奶啊!”陈通手里拿着一根柴火棍用力的抽打着面前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那个少年手里紧紧的抓着一把远大过他身高的大刀,跌倒在地上任由这个凶狠的男人蹂虐。“贱.货!贱.货!你真TMD是个贱.货!你就跟那些乞丐一样的贱,TMD我怎么会养你这种废.物,我TM养着你到底有TMD什么用!你快去死吧,你怎么不去地下找你那贱.人婊.子的老娘呢!”
少年手里紧紧抓着他的刀,他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他在心里不住的呼喊着:“不,我不是,我不是贱.货!我姓骆,我是骆家人,我不要在这里挨打!我要回家!”
小骆勇年曾经听城主府的一个侍卫说过,只要能当上侍卫他就能走出这个城主府,能做到伍长就能在城里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只有做到精英侍卫才能够出城执行任务,而想要回村子就只有一个办法,骆勇年翻过手来用力的挥了一刀,他费力的睁开被打肿的眼框,‘杀了这个男人,自己当大统领!’
小智和小礼(老族长的两个儿子)曾经想要来城主府看他,但都被这个可恶的老男人挡在外面,他不是贱.货,他是骆家人,他要出去,他要回家,他要当大统领,他要杀了这个人!
“啊~~~~!”骆勇年拼命的冲上去,他挥舞着手里与他极不相称的大刀,他像是一只饥肠辘辘的幼虎,面前是他的第一个猎物,也是他有生之年最强的猎物。
毫无疑问,他失败了。
他直到陈通垂垂老矣的时候才杀死了这个男人,当时的陈通像是一夜之间突然虚弱的连站都站不起来,他就蜷曲在一个巨大的躺椅上瑟瑟发抖,骆勇年完成任务回来汇报情况的时候看见了屋子里的老人,他刀上的血还未干,那个昨天还老当益、壮意气风发的陈通似乎突然就手无缚鸡之力般的躺在他的面前。
那一年骆勇年二十三岁,他已经从一个渺小的侍卫一路爬到了精英的小统领,而只要这个大统领一死他就毫无疑问的能够得到晋升......
躺椅上的老人感觉到了骆勇年的杀意,他轻轻的嗤笑了一声,缓缓开口道:“咳咳咳.......你真的以为只要......你回到村子,他们就能接纳你么?”
“肯定会!”骆勇年激动的道:“只要杀了你,我就能回到村子,我就能和小智小礼还有我爹在一起!”
“你爹?呵呵呵呵......”陈通嗤嗤的笑着:“你爹早就死了,骆文涌只是你的养父。”
“不.......这不可能!”骆勇年后退三步,他死死的盯着面前衰老的老人。
“哦,对了,那时候你才四岁,肯定忘了很多事情吧,就让我来提醒提醒你吧......”
陈通或许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几天了,他想与其就这样半死不活的吊着,还不如被面前的年轻人一刀了结了痛快,不过他还是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样子,所以他愉快的把当年骆文涌告诉他的事情通通说给骆勇年来听,他还告诉他骆文涌是骆家的族长,他骆家有多大的势力,他那个便宜老爹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想着过来看过他一眼,而且骆文涌前段时间曾来找过他说小智和小礼在去年一起加入了游沙客,这次围剿说不定早被他们给一刀杀了。
哈哈哈哈,陈通简直兴奋到了极点,眼前的年轻人愤怒的像是要喷出火来,这个年前人悲伤的满面泪痕,这个年轻人手里一如既往的紧紧的握着他的大刀。
骆勇年闭上了眼睛,泪水从脸颊一直流到地上形成了一滩水渍,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流泪,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眼睛里可以流出这么多的水来。
他轻轻的拔出了手中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