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千若羽的事,玄烨恨极了枕边人的欺骗,为何珍视的人都不能坦言相对?
“皇上……”靳妃泪眼汪汪,实是我见犹怜,可是玄烨却不看一眼,继续传召证人:“宣索额图、李崇林。”
“皇上!”索额图心知形势不妥,一进门便要呼天抢地的。玄烨抬手打住他即将出口的话,转向另一人问道:“李崇林,昨日索额图可曾请你过府?”
“回皇上,确有其事,索大人说有一宝贝想让臣鉴赏。”李崇林从托盘上取了右边那枚扳指,接着说道:“正是这枚扳指。”
“索额图,为了欺瞒此事,你们一家真是费尽心思啊!”玄烨冰冷的声音里透着决绝,索额图屁滚尿流地爬到御前,哭喊道:“皇上明察,不能单凭一枚扳指便认定少伦的罪,这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证物可以栽赃,白纸黑字还有假吗?”纳兰明珠人未到声先到,将手中的账簿呈上,禀道:“皇上,臣从一名神秘人手里得到这本账簿,上面记载的全是索少伦拐卖少女的肮脏事。”
账簿!
索家三人顿时如五雷轰顶,今日之事已是无法回转。
玄烨一页页翻动着,越往下翻,脸色越是铁黑,一把将账簿扔到索少伦脸上,厉声骂道:“谁给你的狗胆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皇上,这是栽赃,是栽赃啊!”索少伦还在垂死挣扎,颤抖着爬到父亲和姐姐跟前,满目惊恐地哀求道:“阿玛,姐姐,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皇上,这其中一定有误会,少伦怎会做这些害人的事?”靳妃还想再解释却被玄烨打断了,玄烨怒目指向地上的账簿,问道:“你只管看清楚,那上面是不是他签下的字?朕只想问一句,这件事,你们父女是否知情?”
玄烨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索额图当机立断,叩头道:“皇上明鉴,臣生此逆子有愧圣上,有愧王法,不敢求皇上宽恕,可是娘娘尽心侍奉皇上,请皇上一定要相信娘娘,千万别听信了谗言!”
“来人啊,将索少伦、裴钧押入天牢候审!”
“姐姐,阿玛,救我!救我啊!”索少伦被几名侍卫押了下去,玄烨接着下令道:“富察懿、君少卿,朕命你们速查纳兰容若被杀和索少伦拐卖少女两个案子,还有何仲一案立马重审。”
“臣领旨。”
“此外,案子未明了之前,除去索额图所有职务,由裕亲王暂理。”玄烨最后看了靳妃一眼,冷然道:“靳妃恃宠而骄,从今日起禁足承乾宫,由皇贵妃管教。”
“臣(臣妾)领旨。”
继贪污案后的一场大风波洗清了索家多年以来的风光,靳妃在后宫的势力也是一落千丈。
经过刑部雷厉风行的审查,最终坐实了索少伦拐卖少女和买凶杀人二罪。君少卿也顺利为纳兰容若翻案,并捕获了犯人。
今夜月色皎洁,君少卿凭栏远眺,顿感孤独。卓之恒从后靠近,不解道:“今天是容若下葬的日子,你怎么不去送他最后一程?”
“我心里很乱,总感觉有些事情被隐藏了,不管是拐卖案、贪污案,还是最近的两个案子,我都隐隐觉得有人在牵着我们走。”
卓之恒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别胡思乱想,皇上已经判了索少伦和裴钧斩立决,也算是为容若报仇了,只是我们三兄弟已经没机会再坐在这里谈天喝酒了。”
君少卿烦困不已,仰望夜空叹气道:“富察懿天天严刑逼供,可是裴钧始终矢口否认,单单索少伦的供词,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招供了,还是屈打成招。”
“除了索少伦之外,还有谁有这么深的怨恨,非要置容若于死地?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之恒,有时候杀一人不一定因为怨恨,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索少伦死有余辜,他死了,对很多人而言都是好事,你到底在惋惜什么?”卓之恒不解的声音里透着愠怒,君少卿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回道:“我不是惋惜,正如你所说的他死有余辜,我只怕容若死得不明不白。”
“这件案子证据确凿,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可疑的,而且我相信,索少伦死了,容若一定是最开心的人。”
“之恒,你知道为什么这件案子会这么快结束吗?因为我们大家都有私心,我们和纳兰家希望索少伦死,其他高官希望打沉索家,而皇上或许是想保全靳妃吧,大家都没有继续追查,所以我们谁都不知道真相,可是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不踏实。”
与此同时,云儿正在房里依依不舍地抚着纳兰容若的画像,过去的种种一幕幕地在脑海里飞旋,曾经的美好与怨恨都变成了无法触及的伤痕,再也愈合不了了。
“你不是说会一直守在我身边,等我愿意再爱你的吗?我还没说爱你,你怎么就走了?你说过我们会天长地久,永不分离,你怎么可以一再地食言?”
无法压抑的抽泣声溢满了整个房间,痛在无边无际地蔓延。门外一个伟岸的身影悄然伫立着,冷月看了看眼泛泪光的人,道:“我先去准备,能不能把人带走就看你了。”
“谢谢。”轻轻推开房门,云儿悲恸的脸庞随即映入眼帘,不及细述半句,那染血的白衫已经刺红了眼睛,那一瞬间,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芸娘……
云儿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那低沉的声音很是熟悉,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眸,那憔悴的侧脸满是沧桑。
“容若……”
那只冰凉的手轻触脸庞,纳兰容若一边手忙脚乱地帮她止血,一边心痛不已地回道:“芸娘,我在这里,我来接你了,你怎么可以做傻事?”
“这样我就能见到你了,你说的,我们永不分离。”
黑暗在一瞬间袭来,再醒来时,人却‘嘀嗒’前行的马车上。云儿闻到那萦绕在身旁的熟悉气息,却不敢抬头去看,生怕映入眼帘的不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
“芸娘,醒了吗?再坚持一下,等离京城远一些,我们再找地方休息。”纳兰容若非常自然地在云儿额上落下一吻。泪霎时间汹涌而出,云儿颤抖着声音问道:“你没死,还是我已经死了?”
“傻瓜,我们都还活着,你摸摸看,我的脸是热的,我的心脏还在跳动。”
云儿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摸到脸上,触感是热的,不是冰凉,再移到心脏的位置,那里充满生命力的跳动不必触摸,早已传到了耳边。
云儿立马坐直了身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又哭又笑地问道:“可是为什么?你明明……”
“我明明已经下葬了是吗?”纳兰容若温柔地替她擦掉眼泪,重新把她拥入怀里,回道:“死的人不是我,他只是戴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皮面具。”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不想让你死,可是你必须死一次。”黑衣人拔出腰间长剑直取纳兰容若的咽喉,刹那间,刀光剑影刺眼地在牢房中闪耀。
纳兰容若倒是一点也不着急,直至黑衣人的剑赫然抵在咽喉前,才淡定地问道:“冷太医不觉得自己的话相互矛盾吗?直接说吧,宸妃娘娘找我一个戴罪之人,到底何事?”
“聪明。”冷月利剑一转,纳兰容若手上的锁链随即断开了。冷月接着摘下面纱,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为了云儿舍弃这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