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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送你一个造化

一片夜色,一脚青山,一堆篝火,燕凌云孤独地盘坐火堆前,正烤着一只野兔,他的身后,是一方山洞,今晚过夜之所在。

火舌化开了黑暗,席卷着已烤得金黄的兔身,噼啪声中,夺去了一滴滴光亮的油脂。

打开挎包,燕凌云不时从其中拿出一些佐料,均匀地洒在兔身之上,之后继续烘烤。

黑暗携带着深重的寒意如同潮水般涌来,欲将他同其眼前的篝火一起吞灭,周遭的群山中也不时响起凶兽的嘶嚎,倍添荒山野岭间的凄凉与恐怖。

燕凌云持棍的双手突然有点颤抖,不知是冷的还是因为害怕,他空出一只手添加了一些柴火,将篝火烧得更加旺盛,这样似乎好受一些。

这是他第一次露宿荒野,以前虽然也经常入山采药,但都是当日即回。今晚首次露营,心中有点惴惴不安。

他依据听来的经验,寻好了比较隐蔽的落脚点,也升起了篝火御寒,防野兽,但他仍旧犯了一个大忌,那就是烤起了野味,其香味,很可能将附近的凶兽引来。到时随便跳出一只,都能将他拿来裹腹。

野免终于烤好,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燕凌云赶了一天的路,早就饥饿难耐,此时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将野兔移出火堆,准备开吃。

“沙沙……沙沙沙……”

一阵细微的沙沙声突然传来,瞬间将燕凌云惊得寒毛倒竖。

但他也是反应果断之人,立马将穿着野兔的木棍倒插于地,自身则闪入了身后的山洞之中,同时,他抽出了挎包中的短刀,用来防身。若真有凶兽来袭,一定会忍受不住野兔的诱惑,开口先吃。就在那个瞬间,他将飞扑而出,一刀直命其要害,否则,他必死无疑!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脚步声响,其目标果然直指这里。燕凌云藏身山洞,紧握短刀,手心中全是汗水,他屏住呼吸,等待机会。

沙沙的脚步声最终来到了山洞之外,之后却没有了动静,整片山野仿佛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唯有山洞之外的篝火还在发出一些微弱的噼啪声响。

燕凌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虽然看不到来的是何物,是否强大、凶残,但却感受到了对方的狡猾。一个狡猾的对手远比强大、凶残更加可怕!

燕凌云感觉自己陷入了死地,一颗心噗通噗通的狂跳,几乎跳出了嗓子眼。他死死地握紧手中的短刀,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此刻,唯有以静制静,敌不动,我不动。

不知僵持了多久,情况突然起了变化,明明没有风,那篝火却发出了刺耳的呼啸,一道道火苗乱窜,扎成一团,最后竟然拧成一张惨白的面庞。那是一张人脸,空空洞洞,正对着洞中的燕凌云。火堆中同时还延伸出一条手臂,正在机械般地招手,好像在说“来,出来……”。

燕凌云傻了!呆了!之后寒毛倒竖,浑身开始发麻。他何曾见过此等场景,其诡异,尤胜死人诈尸,在这荒山野领的深夜,孤身一人,更是恐怖无比!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已分毫动弹不得。

幸好篝火上的人脸只持续了一会便又化成火苗落回了火堆,那手臂也缩了进去,一切又回复了原样。篝火依旧是那篝火,方才的一切,如同梦幻一场。

燕凌云受惊的心慢慢平复下来,身体也渐渐恢复了知觉。怕到极致之后,也就不怕了。

一股怒意盈胸,化做了勇气。他头脑转动,想到了两种可能:人或鬼。他直接排除了凶兽的可能,凶兽肯定做不到方才那般。如果是人,则可能没什么恶意,只是同自己开了一个恶趣味的玩笑。但是这个人,却是有神鬼莫测之能,需小心应对。若是鬼,更没有什么可怕的。鬼乃阴魂邪说,惧阳刚之气。自己平生没做亏心之事,身正气旺,气血充盈,又何惧之!更何况这世上有没有鬼,还是两说之事。

想到这些,燕凌云当下有了计较,他将短刀收起,擦去额头的冷汗,正了正衣襟,迈步走出了山洞,边走边道:“不知何方高人,深夜到此戏弄小子。”

但当他走出山洞,看到“真相”之时,整个人却完全呆住了!

“老人家,是你!”良久,燕凌云才回过神来,有点不敢相信地道。

只见火光可及之处,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白须白发的老者正负手而立,一脸笑意的看着燕凌云,不是白千山又是谁来。

白千山见燕凌云一脸吃惊状,顿时哈哈笑道:“小友,想不到老朽会于此时到来吧。方才与你开了一个玩笑,莫要怪罪才好。不过不得不对你说一声佩服,真是好机智!好胆气!好辨识!”

燕凌云想到之前的情景,当时真被吓得不轻,当即又好气又无奈地道:“差点没被老人家吓死,哪算什么胆气。”他话题一转,复又问道:“不知老人家于此时到来,所为何事?”

白千山看着燕凌云,神秘地笑道:“老朽来此,是想送小友一个造化,就看小友有没有这个机缘了!”

“送小子一个造化?但不知是怎样的一个造化?”燕凌云好奇地道。

白千山不答,走动几步,探手将燕凌云之前烤好的野兔从木棍上取下,自顾自地走到篝火旁坐下,大快朵颐起来,边吃边道:“味道不错,想不到小友还有这等手艺。”

燕凌云肚中正饿,见白千山一副不客气状,顿时叫道:“我的晚餐,老人家,给我留点。”

一时间,为了一只烤兔,二人展开了一番争夺……

“老人家,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要送给小子一个什么样的造化?”篝火旁,燕凌云同白千山二人盘膝而坐,分食完了那只野兔,前者见后者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催促道。

白千山擦去嘴角的油渍,满意地伸了个懒腰,方才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盒子?”燕凌云定睛一看,却是白天的那个乌金盒子,顿时有些疑惑。

白千山看着手中的盒子,神情顿时凝重下来,叹道:“盒子不重要,重要的是盒中的东西。为了这件东西,老朽一家遭逢大难,一夕之间星士死,蛮武亡,父亲和一众叔祖辈将连我在内的部分族人拼死送出,最后死里逃生之下,来到这边荒苟延残喘。一个不小的修行世家,转眼成空!”

燕凌云心神巨震,白千山讲述得虽然是轻描淡写,但所涉及到的关键点,却是惊心动魄。“星士、蛮武”等存在在部落里被当成了传说,遥不可及。但在后者口中,却如同草芥一般,成片的倒下。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何等的可怕?这盒子中的东西,又拥有怎样的魔力?他忍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老人家,这盒中到底是什么?”

白千山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点奇怪的道:“一张图,一张看不懂的图。”

“一张看不懂的图,那又有何用?”燕凌云不解。

白千山轻轻抚摸掌心的乌金盒子,接连叹息了几声,方道:“盒中之图的功用,我还是幼时不经意间听父亲提起,说是一篇作为筑基之用的至高法门,其来历已不可考。说来惭愧,老朽观图多年,却无丝毫所得,倒是我那年龄与你相当的玄孙女,幼时到是看出了些端倪,但只看了一眼,就昏了过去,根本看不下去。后来经她证实,这盒中之图确实是筑基的法门。”

“筑基”是修行上的专业术语,相当于边荒之人练武的三大阶段。燕凌云昨天听武教们说过,因此倒也明白。此时听白千山说得神乎其神,心里好奇之心更重,真想看看盒中之图究竟是何等模样。白千山之前说要送他一个造化,但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机缘,难道就是想拿这盒中之图给自己观看,若是看得明白,自然就是有机缘,能够得造化了。

但想归想,却没好意思主动开口。盒中之图干系太大,似乎宝贵异常,自己何德何能,受此恩待。何况他主要也是因为好奇心作怪,对于所谓的造化,没抱多大幻想。

白千山却没容他再多想,只见他左手拿盒,右手五指在盒体四周连连敲击,轻重缓急各有不同,当他最后一指落下,陡听咔的一声,那不见开口的乌金盒子一下跳动,分成了两半,一边以机括相连。

燕凌云的心随之跳起,借着火光,注目往盒中看去,只见一方皮质之物被工整地叠起,普普通通的存于盒中,从外面看,看不出丝毫的异常。他不禁瞧向白千山。

后者正盯着盒中之物,神情复杂,见燕凌云看来,便探手将其取出,于双膝间的衣袍上一层层铺开,最后展成了一尺见方的一块,极薄,晶莹剔透,如同羊脂白玉,借着火光,依稀间似乎能看到一条条天然生成的纹理满布其上。

“这是什么?是乎像一张人皮。”燕凌云下意识地道。但说完之后,他自己却被自己的话吓了一跳。

白千山也是身躯一颤,随后摇了摇头道:“不可能,若是人皮,应有毛孔才对。老朽观察这么多年,没有发现一个毛孔。这图水火不侵,刀剑不伤,就是其本身材质,已算一宗异宝。”

他用手提起一角,将图放入火中烘烤,片刻后拿出,只见其丝毫无损,连一丝薰黑都找不到。

随后,他将图递向了燕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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