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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眠于历史的骑士

“如果人的正义值最高是10,你觉得你是几?”

“这种事让别人说更好吧,反正也是子虚乌有的东西!”

“你认为那是什么样的存在?”

“我认为啊?唔,应该人们臆想出来的东西吧。想想人类刚刚诞生的时候,又有谁会教给人类‘正义’的概念。在我看来,维护正义,只不过是为了能满足自己的借口罢了。”

“人类普遍不会那么认为。”

“所以我才会令人憎恶,令人唾弃吧?他们大概会说这是某种贯彻自我的方式或是给自己找一个杀人的理由吧?”

———————————

“嘘,他们来了!”

“几个人?”

“就三个?那你在后面看着好了!”

此时此刻,莎尔和韦罗正躲在一辆废车的后方,距离他们不远处,有三个持枪的士兵正缓缓朝他们走来。

二人的目的是从他们口中问出一些关于高等菌者的信息。以及整个大局的发展趋势。

“再近一点!”

三个士兵仍在向前缓缓移动着,虽然他们从未松懈,但对于莎尔来说,他们保持什么状态都是无所谓的。

毕竟,克瓦拉杀人只需一枪。

莎尔躲在车后,待走在最前面的士兵据自己有20米左右近时,扣下了扳机,子弹在沉重的空气中横冲直撞,穿透了第一个士兵的两根手指,并击中了他身后的第二个士兵。

第一个士兵的枪掉在了地上,他驼下背,举起自己那断指的手,死死地盯着,并且在血液溅出的同时,发出了恐怖的惨叫声。

第三个士兵想上前慰问,却发现第二个士兵的胸口已经被贯穿出了一个直径大概10厘米的血窟窿。

“谁?出来!”似乎是因为恐惧作崇,士兵的手在不断抽动着,不知这到底是是因为菌者还是因为人类,但不管是什么东西,他们的精神一定是受过很大的刺激的。

莎尔担心士兵会胡乱开枪,就先一枪打穿了他的枪体。

“如果你告诉我一些事情,我就放你一命!”

“好好,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士兵跪在地上捂着脑袋,种种反常的行为让莎尔无比诧异。

莎尔示意韦罗留守,自己走上前去,顺便给了断指的士兵一个痛快。然而这并非是莎尔的好意,只是她觉得那种惨叫很吵。

“你们的上级是谁?”

“安……安米斯上校,萨缪尔·安米斯。”

这句话让莎尔差点扣下扳机打爆这士兵的头。谁是萨缪尔·安米斯?对于莎尔来说,是个实力强劲的对手,甚至说,萨缪尔·安米斯是唯一一个让莎尔放弃追杀的通缉犯。虽然他的本质仅仅是个杀了21个人的杀人犯,但实际上无论是策略上还是武力上,他都不输莎尔一分一毫。

“萨缪尔·安米斯?等等,你们原本不是士兵吗?”

“是的,政府除了集结所有的士兵之外,还从幸存者里进行了大量的强制征兵工作。我们原本都是一些无事可济的民众,只是体格壮于一般人,就被强行拉去速训,不到一周就把我们派来执行那些九死一生的任务!”

政府看来已经下了血本要与菌者一战啊,但就现在的情况看,这些弱不禁风的士兵充其量也只是正面拿枪对抗那些低等菌者吧,稍微复杂点的事情他们就不顶用了。

嗯?好像有什么不对,既然是在民众里征兵,那安米斯为什么会被选上,他是是世界级通缉犯吧?这不太符合逻辑。这士兵应该还隐瞒了什么?

“从民众里征兵?安米斯这种人并不受你们待见吧,鬼才回相信他会乖乖给政府做牛做马!”

“不不,别开枪!据说那是上校自愿的,并且他提出要撤销所有前科的条件,政府没辙,就应了。”

也罢,像他那样的人,即便不来,想必政府也会主动提条件吧?嗯,我何必纠结?上层无论发生什么,像他这样的士兵恐怕都无从得知吧?突然有些替这些人感到可悲啊。

“你有办法回去吗?”

“有……有……”

“回去告诉安米斯,莎尔·克瓦拉又来索命了!”

“好……好的!”

莎尔收回致命的左轮枪,单手插着腰摇了摇头:“唉,找个机会从那里面逃走吧,从我手里捡回一条命不容易,可别就这么浪费啊!”

二人的对话似乎陷入了停滞,士兵咬了咬自己那愈发苍白的嘴唇,笨拙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就仅仅那一次,莎尔提前预料到了对方想说的话。

“我是士兵,是忠诚无二的猎犬,从我们挂上了士兵的称号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被束缚了。但你不一样,你是无拘无束的,在这样的世界里,就是为所欲为。所以,你才是该好好活着的。”士兵从另一个士兵的尸体上捡了把枪,顺着原来的方向离开了。

这该让我怎么理解呢?捡回的命却要再次扔进垃圾桶里,我究竟是该称赞他无私奉献的精神呢?还是痛斥他不识好歹的行为呢?

有那么一瞬,莎尔注意到了士兵脖子上带的挂饰,尽管他的衣着已是疤痕满满,但那挂饰却仍然光泽亮丽。

“告诉我名字,士兵,你是个有趣的家伙,记下你的名讳终究不会有什么坏处!”

“奥斯卡·加拉安利亚!”

加拉安利亚啊,唉,是某种诅咒吗?嗯,大概是重姓吧?

“那挂饰对你有什么意义吗?”

“我最后的家人,我妹妹。这是唯一能纪念她的东西。”

莎尔朝他伸出了那沾满灰尘的手问:“可以吗?”

士兵微笑着点点头,将挂饰小心翼翼地摘下来攒在手里递给了莎尔。

莎尔打开挂饰的盖子,里面有一张照片,左侧是一个笑容灿烂阳光的少年,右侧则是一个有着柔和微笑,看上去稳重淑美的少女。即便这张照片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但莎尔仍然能依稀忆起一个名字——索莉芬·加拉安利亚,即便她看上去性格已经变了不少。

“被战争吞噬了吗?”

“不,是在照这张照片的同一年,她突然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

“好了,不必多提了,这个还给你。”莎尔合上挂饰的盖子,模仿奥斯卡刚才的动作把它还给了他。

“你怎么样随你,但作为一个‘罪人’,我还是希望你能活着。”

奥斯卡没再多言,只是又呈现了一次索莉芬在那张照片上的微笑。

我又操了无谓的心啊,不过这真的是愚蠢的做法吗?

可如果之前死的士兵里包括了他,那也只是因为他运气不佳吧。

奥斯卡走远了,渐渐不见了身影。韦罗偷偷从后面摸了过来,杵了杵莎尔的肩膀,虽说力度不大,却意外地把莎尔吓了一跳。

“你没跟他说索莉芬的事啊。”

“还好我没提前问他名字,不然我可能就说出去了,像他那样的人,无论他和索莉芬是何种关系,他都会为其拼死一搏吧?”

“哼,我还以为你不会关心那号人物的死活呢!”

“嗯?”莎尔突然把脸一沉,“你小子啊,别在奇怪的时候模仿我说话啊!”

“……”

“不过坦率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很在乎那个叫奥斯卡的人的性命。并且在我的潜意识里,并没有牵扯到索莉芬,只是单纯地想让他活着。”

“……”

“好了,我们走吧,过度纠结这些问题可没什么好处!”

管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吧,大概?

———————————

莎尔和韦罗走到一处废车相对密集的地方,沿途的菌者少之又少,甚至不超过二十个。而根据现场的痕迹来看,菌者们似乎都在向另一个地方进行迁移,而方向大概就是那高达一万五千米的望星钟塔。

另一个引起莎尔注意的是那些毁坏的车辆,如果仅仅是走马观花,那不可能注意的到。每辆车的整体几乎都被打的稀烂,破得不成样子,如果仅仅是无意之中弄出来的,那也不会破坏得这么彻底。

菌者是在有意破坏这些车辆,但其意图应该不只是防止人逃跑,应该是现在解释不了的。

“莎尔……”

“嘘,我知道!”

莎尔的视线忽然停滞了,她把手慢慢放在了枪上,手指不断地晃动。

在哪?

四周并未有什么风吹草动,但屡屡袭来的寒气让二人变得极度警惕。尤其是莎尔,她环顾四周许久,双眼却不曾眨过一下。这一场景,就像是一只猎豹正在暗中和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蜜獾对峙一样。

一颗石头砸在车上,莎尔本能地朝那边看去,但又在瞬间反应过来那是声东击西。她迅速抽枪试探性地朝后连开两枪,但并没有人。她急忙又把头转了回来,防止对方又玩什么阴招。

不过对方的佯攻也让处于极度敏锐状态下的莎尔察觉到了一些关于对手的信息:对方没有枪,但有足以致命的利器,并且也是个作战经验丰富的人,身手非常敏捷,耐心非常充分。

霎时,莎尔心生一计,她故意抽出弹仓装填子弹以露出破绽。

对方果然不打算放过这次机会,他从两辆叠放的废车后面跳了出来,并且朝莎尔扔出一个不明的物体,莎尔侧身一躲,并扔掉手里的枪,一圈朝物体飞来的方向打去,却打了个空。那人在地面上滑行到莎尔脚下,双腿夹住莎尔的腰腾空而起,并一头撞在了她的额头上。莎尔向前一倾压在那人的身上。而到这时,莎尔才注意到对方是女性,并且身穿警服,她刚刚伏击的地方还有一个蓝色的包。

“你是人?”

但那女的没听莎尔说话,她双腿松开莎尔的腰并用力向上一蹬,将莎尔踢出去很远,但她却不知道,莎尔还有另一把枪。

“咔”子弹上膛的声音惊醒了女人,她高高举起双手,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慌乱。

“不是菌者?”

女人点点头,眼神却紧紧地盯着莎尔的枪说:“什么枪?我在警局根本没见过。”

“井底之蛙,如果你告诉我你的目的,我就告诉你!”莎尔虽然有嘲弄她的意思,但警惕性却没有减弱,手指依旧紧扣着扳机。

“我叫张馨雨,罗格兹警察局的副局长。攻击你们只是因为错把你们当成了菌者。”

“华人?”

“不,我从小在美国长大,从没去过中国。母亲是华人,而父亲是国人。母亲离世的时候曾说过那是个充满活力的国家。”

莎尔慢慢挪开了枪口,并把它还给了韦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我们都站在这里,那目的也不会相差太多吧?”

“哼,那可没准!”

“有兴趣跟我们一起吗?”韦罗突然拍拍馨雨的后背问。

而当馨雨转过头来的时候,心里就像被什么捏住了一样。韦罗的衣服上沾染着污血,他的眼神相对于以前见过的孩子,更冰冷,更阴沉。她认为这场战争摧残了人的心灵,馨雨的正义感仿佛在那一刻倾泻而出。

“人……都疯了吗?”

“……这是战争,本质就是疯狂的,所以现在这些活着的人谁又不是个疯子呢?抛开虚伪的表面,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张警官?

“我跟着你们走!”馨雨咬咬牙,答应了韦罗的请求。

莎尔瞪大了眼睛,撇撇嘴说:“你想好了?我们可是要去找高等菌者的。”

“诶,你们这……疯狂也应该有点界限啊!”

“如果你协助我们杀了某个高等菌者,‘零之人’那些家伙说不定还会让你一起。”

“等……等一下啊!让我捋一捋啊,你们现在要通过击杀高等菌者的方式加入‘零之人’吗?”

“嗯。”

“这……额,好吧,我知道了。”

莎尔有些不耐烦,但她也明白这确实是疯狂的做法,与其说这是让自己活下去的办法,不如说是把命当赌注扔到赌桌上。

“唔,莎尔·克瓦拉,我的名字。这孩子叫韦罗·斯尼德,今后的路上就共勉了啊,警官!”

“馨雨就行,现在的我已经不在配有那个名号了。”

“接下来的行动有什么头绪吗莎尔?”韦罗问。

“我知道一个地方,里面有一个不知名的而且非常奇怪的高等菌者。”馨雨立马把话接了过去。

“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的人曾经试图躲在那里避难,但没人想到它会在那,他杀了我们不少人,但奇怪的是,他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

“在哪?”

“历史博物馆!”

———————————

这座雄伟的哥特式博物馆已经坐落在这里有20年了,虽然战争熏黑了它原本的漆色,但整体保存得非常完好。就连那被灰尘覆盖了的大钟也还在运作。

博物馆周围几乎没有任何像废车塌墙这样的杂物,就像是被人打扫过一样,那被硝烟遮拢的外表,现在看上去更富历史性了。如果可以的话,她莎尔真想在和平年代来参观参观这伟大的“遗迹”。

“这……好壮观的场面!”莎尔难得感叹一次。

“确实,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被这样的博物馆震撼到了。”

希望接下来的战斗不会把这里毁掉,我尽量注意吧。

推开博物馆占满灰尘却仍显宏大的正门,三人走进了博物馆。在此之前,莎尔从未来过这里,所以她也不晓得这里居然会有这么美观。

圆形的大吊灯还悬在空中,那三根令人紧张的铁吊线即便在现在也一分未锈,只是灯罩上沾了少许灰尘罢了。

两侧是阴暗的展厅,虽然现在是白天,但里面的光景仍然无所外溢。从两侧飘来的寒气让莎尔警惕了起来,而最让她奇怪的是目前的那副古代西欧的骑士铠甲,它笔直地伫立在原地,头部微微下垂,那略微发锈的长剑牢牢地咬在地上,它的双手则紧紧地握在剑柄上,在它身体的左侧,还插着一把3米左右的长枪。像卫士一样守护着这片宏伟的“遗迹”。

正在莎尔惊叹之余,铠甲突然发出了“咔咔”的声音,并且攥了攥手中的剑,随后,它将剑用力拔出,那样的架势,用气吞山河来形容也并不夸张。

“怎么了?”

“我说的菌者,就是那家伙!”

铠甲面对三人,并未马上发动攻击,而是双手将剑持于面前,并深深地举了一躬。

躬后,它没什么多余的语言,便迅速朝莎尔刺去,莎尔急忙闪躲,但无奈被剑刃刮伤了右臂。铠甲并未打算收剑,而是横向扫击,莎尔双膝跪地,身体向后一仰躲过了这致命的挥砍。

“喂,完全没有商谈的余地吗?”

铠甲似乎听懂了莎尔的话,停下了攻击,它拿剑指着莎尔,头却略向展厅瞥去。

等等,这家伙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既然身为高等菌者,为什么不用语言沟通,不爱说话?还是说,另有其因?

莎尔同样拿枪指着铠甲的身体,铠甲把头微微一歪,似乎是对莎尔的枪起了兴趣。它朝莎尔慢慢走来,莎尔终于受不了这个闷油瓶了,她示意性地一枪打在了铠甲的身体上,坚硬的金属板瞬间就破了一个大洞,但奇怪的是,里面没有血流出,声音也和单纯的金属碰撞相似,完全没有血肉被搅动的感觉。

是的,受到伤害的,就只有这副铠甲。

“不会吧,你究竟是?”

“怎么了莎尔?”

“那菌者的宿主只是那副铠甲,换句话说,要跟咱们打的,只是一副铠甲!”

铠甲似乎听见了二人的对话,并且对“被发现只是一副铠甲”这件事感到很不爽,它左手又拔起那把长枪。于是现在它右手持剑,左手持枪,这样就集灵活和距离的优势为一体了。莎尔见此,也有些怯懦了,但她又不愿错过这次机会,要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句话她可是理解得非常透彻的!

从两侧黑暗的展厅里,两个人偶晃晃悠悠地从里面走了出来,每个人偶都各拿着一把普通的水果刀,只是持刀的手不同。莎尔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但并没有什么收获。

这两个又是什么?

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想不到这两个看上去愚蠢至极的人偶,居然能动若脱兔,就连挥刀也是。只见两个人偶踩着极度扭曲的步伐冲到莎尔目前,握刀的手像鞭子一样朝莎尔的脖子抽去。

馨雨扔掉背包,趁着人偶攻击莎尔的时候,迅速闪到右手持刀的人偶的背后,轻松地握住她持刀的手后,手起斧落,从肩膀处把那条脆弱的手臂砍了下来。但她却没想到一个问题——像人偶这样的东西,是没有痛觉的。

损坏的人偶瞬间转换了目标,也就是在自己的手臂刚刚脱落的那一刻,它猛力一甩身子,脑袋就像沙袋一样砸在了馨雨的头上。不过它的头可没有沙袋那样柔软,换一种比喻,就是一颗大椰子从树上掉下来砸在头上。

馨雨捂着流血的额头,往后退了十好几步,此时她的眼睛甚至已经无法正常对焦,说得形象一点,就是看到重影。她踉踉跄跄地站了数秒,随后就像棵树一样栽倒在地。

铠甲仿佛觉得机会来了,便暂时扔掉了手里的剑,双手持枪,径直朝馨雨刺了过去。

而就在枪尖就要到达馨雨的时候,韦罗突然上前,给了那充满破绽的枪尖狠狠的一脚,冲锋的轨道因为韦罗的一脚而发生了偏离,刺了个空,枪尖刺进了馨雨身边的地板里,顶出的小石粒崩到窗户的玻璃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但韦罗没有停止攻击,在铠甲准备拔出长枪使,开枪打穿了它的右肩,但很显然他也疏忽了一个问题——这只是一副铠甲,不存在惯用手的说法。

铠甲挥动左拳,重重地打在韦罗的脸上,巨大的力量让韦罗腾空而起,在不到半米的空中飞出去大概十五六米。

“韦罗!”莎尔一枪打穿了左手刀的人偶的头,巨大的冲击力让人偶倒在了地上并且滑出去很远。但正当莎尔要去支援韦罗的时候,那断臂的人偶的断臂抓住了她的脚踝,接着那人偶又抓住那断臂用力一拉,将莎尔放倒在地,接着人偶捡起断臂所握的小刀,朝莎尔刺去,莎尔一个翻滚躲过了刺击并对着左臂又开了一枪,人偶的左肩炸的粉碎,手臂也随之落下。

然而人偶仍不肯放弃,两只断臂死死地抓住莎尔的双腿,让她动弹不得。此时,铠甲又准备要把馨雨杀掉了,莎尔咬着牙,枪口对准了铠甲,但那只剩下半个脑袋的人偶居然用身体挡在莎尔的面前,失去铠甲视野的莎尔只能对着人偶连续开枪直到弹尽。

她的运气还算好,五发子弹里有两发都穿透人偶击中了铠甲,一发打在它的左腿上并且弹壳留在了里面,另一发则在靠近左腋的地方开了一个大洞,子弹同样留在了里面。铠甲被子弹巨大的冲击打了个踉跄。但它的行动仍然没有受到影响,它没有理会莎尔的攻击,而是继续去拿枪准备杀死馨雨。

可笑的事,命运似乎根本不想让张馨雨死,正当铠甲要下手的时候,又一次被阻止了。

“喂,那个铁罐头,对就是你,看看我手里这个!”韦罗满身疮痍地站在铠甲后方,手里拿着一个看上去充满年代感的怀表,虽然漫长的岁月已经让它的绝大部分都被锈所覆盖,但那绝对是象征着一个时代的展品。

铠甲看到韦罗手里的怀表,突然就像触了电一样把刚刚拔出来的枪插回了地板。那大概是因为太过激动而产生的本能反应吧?

铠甲死死地盯着韦罗这边,但不知道它是在看怀表还是韦罗。而问题更在于,这铠甲是怎么看得见的?

没时间管那么多。

铠甲迅速又把枪拔了出来并朝韦罗投了出去,韦罗急忙闪避,但投枪却擦到了怀表的链子,巨大冲击力将纤细的链条磨成两截,脱落的残渣落在地上,本只是吵闹的哗啦哗啦的声音在此刻竟显得如此刺耳瘆人。

铠甲已经再次拿起了剑,但在链条断掉的那一刻,它僵在了原地。“视线”仍然没有任何移动。

韦罗往后缩了一步,对峙着这样一副诡异的铠甲,他的内心难免滋生恐惧。而一旦对手胆怯,骑士便会乘胜追击。

铠甲突然发出了巨大的“怒吼”,实际上,那只是大量的空气从铠甲的空隙中迅速溢出时发出的声音罢了。

只见铠甲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两个明显的裂痕,并且从裂痕里面长出了大量的真菌,它们的形体慢慢结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对类似蝙蝠的但没有血肉的红色双翼。

馨雨渐渐回过神来,刚刚那巨大的冲击力仍然让她头昏脑胀得抬不起头来。而铠甲的“怒吼”和金属破裂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火……用火!”

莎尔听到了馨雨的呼喊,在看了看这两个已经残破不堪的人偶,嘴角扬起一阵阴险的笑容。“原来如此!”

莎尔暂时收起了枪,并按下了手套上的一个隐藏的按钮。随即她的指尖上长出了利爪,并且手背和指背上也突起了很多锐利的小刺。

事实上,在以前莎尔是很少会用到手套的这个功能,因为相比大多通缉犯,她的搏击技术确实逊色一些。可即便抛开这一点,克瓦拉也更信任自己的枪,“一枪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要用拳头呢”是很早的时候出自她口的。

但今天,她也不得不选择相信自己的拳头。

手套的利刺功能和以往的自由搏击大不相同,简单来说就是从拳击变成了爪击。

两只尖利的爪分别穿透了两个笨拙人偶的身体,伴随着竭力的怒吼声,莎尔用力把它们当作两个巨大的垃圾一样朝铠甲扔了过去。

铠甲身体的变化似乎也大大提升了它的一些感知能力,因为它在察觉到人偶砸向它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做好了迎击的架势。

两个人偶靠近的那一刻,铠甲持枪的手朝前一刺,瞬间穿透了一个人偶的身体,而持剑的手则在霎那间画出了一个十字,将另一个人偶切得七零八落。

莎尔从腰间拿出一颗黄色的子弹并塞进了弹仓,这种子弹分有内中外三层,中层装的只是普通的火药,外层在装有火药的同时,还有一根迷你的顶针顶着中层,而内层则装有一种极易燃烧的液体,所以在开枪的同时,枪里的顶针撞击外层,引爆外层的火药,而外层的小顶针则会在外层引爆之后的半秒钟内,引爆中层,此时液体便会在子弹内部燃烧,接触到目标的瞬间,子弹便会因为内部燃烧产生的大量气体而爆炸,最终引起目标的燃烧。在平时,莎尔都是用这个从绝境逃生的,而今天却被用来将他人逼入绝境。

“得手了,臭铁皮!”枪声响起,但莎尔却发现铠甲已经飞到了天上,子弹则打在了人偶上,才刚站起身的人偶变迎来了终结,火焰在它的身上不停地跃动,但它却仍在艰难地走向莎尔,能看得出来,它非常痛苦,但在自己的生命之上,存在着比其更重要的事情。

即便是人偶,也会有坚韧的一天……可能只是因为它是人偶吧……大概。

而此时,铠甲左手中的枪已经蓄势待发,它将那杆沾染着干涩人血的长枪投向莎尔。

剑的攻击应该是和枪一致的,如果我侧身躲过飞来的枪,剑就会刺空,但这时候它就会拔枪追击,以它的速度,任何人应该都没法全部躲过它所有的攻击,即便能见一避一,体力也终归会跟不上吧?

那么……

长枪几乎到了眼前,莎尔却突然伸出右手,用食指和拇指夹住了枪尖,并不是完全的夹停,而是让枪从头到尾在两指间摩擦,并以此改变枪的轨迹。

正如莎尔所料,铠甲的攻击和枪是同步的,枪尖刚刚插进地面,剑又马上迎了过来,直奔莎尔的脑部。

莎尔向右侧稍移,并用左拳的侧面打在了刺下来的剑上。如此一来,铠甲便会因为剑的轨道发生偏离而导致在落地时身体非常不平衡。

常人会那么认为,但可惜的是,克瓦拉已经跟常人不太一样了。她预料到铠甲会在剑刺地的那一刻瞬间停止攻击并再次振翅起。所以在侧身闪躲的时候,她把目标锁定在了铠甲的左翼上。

“咔”,随着剑尖插入地板,莎尔抓住了铠甲的左翼,为了防止铠甲拳击防守,她顺势绕到了铠甲后方并迅速出爪切下了它那干瘪的菌翼。

铠甲又一次发出了“吼叫”,随后它用力一甩,将莎尔甩出六七米外。随后,它拔出两把武器,径直冲向莎尔。

莎尔迅速起身,在铠甲举着剑枪冲过来的同时,抬起左,腿错开它右手里的枪,随即左脚用力蹬地。此时,莎尔腾空而起,她的双腿在空中合并,躲过剑的致命横扫的同时,右手按住了它的头盔并在空中巧妙地做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翻转。而就在翻转的过程中,莎尔已经把枪对准了铠甲。

此刻,她的脸上映出了一丝诡笑。

“啪!”

枪声又一次响起,硬要说的话,这第二颗燃烧弹大概就是她自信的源头吧?

子弹撞在坚硬的铁板上并嵌入了那未知的身体。火焰从铠甲的内部燃起,另一只菌翼也在顷刻间被火焰吞噬,变成了火焰的一部分。

铠甲的全身都开始燃烧了,但它似乎仍然没有放弃攻击,这让莎尔有些怀疑它是高等菌者的事实。

只见铠甲拿着武器,迈着极为蹒跚的步伐再次回到了它苏醒的地方。面向博物馆的大门,它再次将长枪刺入地面,并再次双手持剑插入地面,作出它在苏醒之前的那个动作,再也没在动弹过一丝一毫。

最后,一股黑烟从头盔里冒出,原本光滑透亮的铠甲被火焰烧得焦黑,而这恰恰又给这位“骑士”增加了莫大的历史感。

莎尔看着这副身经百战的铠甲,问:“如果菌者寄生在物品上面,会继承使用者的意志吗?”

馨雨和韦罗纷纷摇头,表示对此事并不知晓。

“好吧。唉,有点累,不如我们在这里歇一会?”

“莎尔,你看门外!”韦罗突然指着外面喊道,莎尔以为又有敌犯,迅速把手放在了枪上并看了过去。

一个人影站在博物馆门口,虽然光线不晃不暗,但莎尔就是看不到他的面容。

人影拿出一个方形的物品,放在了地上,随后,一阵烟雾弥漫开来,在其散去之后,人影已然不见了踪影。

三人推开大门,发现那方形的物品是一个黑色的盒子,上面有一个大大的白色的“〇”。

“零之人?”

莎尔打开盒子,里面有三台PDA,背面也都有一个“〇”样的标记。并且还附带了一张纸条:欢迎加入零之人,“幽弹”莎尔·克瓦拉、“末义”张馨雨、“念者”韦罗·斯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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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青灯不归客,却因浊酒恋红尘。人有生老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佛曰:缘来缘去,皆是天意;缘深缘浅,皆是宿命。她本是出家女,一心只想着远离凡尘逍遥自在。不曾想有朝一日唯一的一次下山随手救下一人竟是改变自己的一生。而她与他的相识,不过是为了印证,相识只是孽缘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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