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姑娘你会喜欢呢。”彩月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这丫头是误会我的意思了,转身微笑道:“我是很喜欢梅花,喜欢就要爱护它而不能因为一己之私折了它,让它在树上开的更久一点不是很好么。”
“恩,彩月不会再摘了,要是姑娘想看彩月带你去。”彩月清澈的眸中映着闪闪的炭火,绯红的双颊更是明艳。
“我们出去看雪吧。”北国的雪一定很美。
彩云拿了貂皮大氅披在我身上,又给我带上帽子从前面系上,围的严严实实的。
仅管穿这么多,一拉开门冷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冷的我直打了几个寒颤。
“姑娘您还是进屋吧,万一受寒了可不好。”彩云担忧的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病西施,我有那么嬴弱?
“没事的,哪那么容易会着凉。”
我大步走下台阶,踩在院里的雪上咯吱作响,眼前是一片银装素裹。树梢上压了一层雪,彷如盛开的梨花。纷纷雪花飘坠,如降世的仙子,纯白晶莹。
伸手接住一片,手心微凉酥麻,片刻已消失在掌中。恍惚间好像回到多年前的一个夜晚,月挂树梢,冰雪莹亮,
他抱着我走到院中的树下,我取下枝上的积雪。一丝凉意入骨,竟是很舒服。摊开手掌看着在手中静静消融的雪,立刻把手中仅剩的一点雪放回到粗的树干上。
他望着那树干上的雪,低声道:“为什么要放回去呢?”
我说:“这么纯洁的雪花,怎么能消失我的手里,我想多看会。”
他身子微微一怔,冰雕般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眉头皱起眼神忧郁。
这么近距离的看到他脸上痛苦的表情还是第一次,此刻想起竟是惆怅满腹,心抽痛的瞬间似乎掉了一块。
“姑娘。”彩云在我耳边唤道:“姑娘你怎么了?”
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蹲在地上,手里还攥着一把雪。
扔掉雪,双手放在嘴边呼了口气,缓缓起身,我看着身后的三个人道:“刚才走神了,彩月哪里有梅花?”
“披香宫后园就有梅花,不过就几株倒是御花园有大片的梅林此时花开正艳,姑娘可是要去?”彩月眸子里闪着兴奋光芒,像久困笼中的鸟儿看到了自由的希望。
我想这丫头是在这里憋闷了想出去玩,婉然一笑道:“走吧,去御花园赏梅。”
喜子留下来看门,彩云和彩月领着我往御花园走去,一路上彩月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我和彩云偶尔插上几句。
很快到了御花园,站在拱门前园内景致一览无余,草木覆雪唯有白茫茫的一片,假山像巍峨的雪山,山上八角亭孤立高耸。
踩着厚厚的雪,漫步在幽径,偶有鸟飞扑落枝上积雪,雪花簌簌落在身上。
太液池上覆了一层雪,整个湖面光滑的像面镜子,湖面拱桥上的石狮子顶着雪肃立着。正准备上台阶,桥上出现一个火红的身影,在这白茫茫的一片中显得格外刺眼,又似怒放的牡丹妖娆富贵。
待我还未反应过来,彩云已扯着我的袖子拉我一起下拜行礼。
彩月彩云齐声道:“奴婢拜见丽妃娘娘温婕妤卜美人兰美人。”
丽妃?莫不是梁王的母妃。
丽妃淡淡道:“起罢。”
彩云拉着我起身,低头侧身让丽妃她们先行,抓着我的手冒出了一丝汗。
一股刺鼻的脂粉味自鼻尖传来,我低着头只看见火红的衣角从眼前掠过。等他们稍微走远了,我们才转身准备往前走。
“等等。”身后之人叫道。
心里一紧,我僵直背脊停下,听到吱呀的脚步声离我越近,然后一个淡淡的声音命令道:“你转过身来?”
本想尽量避开她们,免得惹来麻烦,可既然逃不过就大胆面对。
我转身坦然看着这个娇艳如牡丹的女子,头带凤钗,耳着明月珰,口如含朱丹,身披大红氅,胸前手上都戴着金银玉饰,嫣然如一个阔太太奢靡富贵。连皇后都是穿戴朴素,这丽妃未免太过招摇了。
后宫中的嫔妃我是曾见过一些的,只不过她们应该是不认得此时的我。可为何丽妃见我时一脸的惊讶及复杂的眼神,难道她也见过我娘亲,还知道皇帝与娘亲的事,这应该不可能啊,我脑中千百个疑问,但此时没功夫多想。
她身后还跟着三名嫔妃,披蓝氅圆脸大眼睛的是温贵人,以前是见过的。后面一个粉衣面如桃花的女子,一个紫衣妩媚的女子想必是皇帝新收的兰美人和卜美人了。
“大胆丫头敢如此直视娘娘。”扶着丽妃的粉衣宫婢见我直视她的主子怒目呵斥道。
我心里有些好笑,不知道该笑自己还是眼前仗势的奴婢,我在皇宫中的身份既不是娘娘也不是奴才。这可难住了彩云彩月,她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些人说。
丽妃凤眸一挑,口气不善道:“你是何人?本宫怎么没见过你?”
我心里一阵纠结,该怎么说。一想到慕容悯和心兰的死,心里很是恨眼前这人。这一切都是因她们母子而起,进宫不正是拜她所赐。
敛眉垂首,我恭敬道:“回娘娘民女叫夏晚枫,因楚王之案入狱,后来圣上召见便将民女安排在披香宫。”我据实回答,因为这些丽妃轻而易举就能查到没必要隐瞒。
丽妃勾唇嗤笑,这笑明显的有讽刺意味,“怪不得安排在披香宫,原来是因为那贱人。”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口中的贱人指的是何人。
丽妃一边玩弄着护甲一边漫不经心道:“你今日冲撞了本宫,可是知罪啊。”
这丽妃果然是蛮横无理,这样也能找个理由开始发难。我正欲开口,身边的彩云扑通跪地磕头求饶道:“娘娘饶命啊,姑娘她初进宫,无意冒犯娘娘,求娘娘饶命。”
彩月也跟着跪下磕头求情,拉住我的袖子拽着我跪下。
丽妃依旧不理睬,只顾跟身后几位妃嫔说话,看来她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了。以为这后宫之中女人针锋吃醋的戏码不会发生在我身上,看来是我想错了,即使不是后宫的妃嫔,一旦跟皇上有瓜葛都会当成她们的敌人。
我不想再说什么,只静静的跪在冰冷的雪地上,彩云彩月还在磕头为我求情。
丽妃见我如此更是变本加厉,眼中闪过一抹狠毒,轻飘飘的一句,“来人掌嘴。”
她身后一个穿绿衣的老奴躬身上前,抬手准备给我一巴掌时被彩月给拦住了。
那老奴登时就怒了,一只手揪住彩月的头发,“敢违抗娘娘的命令,你是不想活了吧。”
又有几个女婢上前七手八脚按住我们三个,绿衣老奴趾高气昂的站在我面前,掠起袖子一巴掌狠狠甩了过来。
我闭上眼准备承受,等了半响脸上没有预料中的疼痛。睁开眼便看到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正抓着眼前那只魔爪。顺着那只美丽的手看上去,一身白衣玉冠面容清俊的男子正端坐在轮椅上,目光静静与我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