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个送饭的亲兵将饭菜放到桌上后壮着胆子问我：“大人！真要回湖南啊！”
“不，我们只在长沙落下脚，然后去湖北！”
“大人？先不是说回长沙吗？怎么改主意了？”
“是啊，我改主意了！”
“那……”
“那什么那？有事就说吧！我又不会吃了你！”我端起饭碗，向嘴里扒了几口辣椒肉丝。
“大人，小的们……有些人在江西还没有打上几场好仗……战功……也没有立下多少……手头上……并不宽裕……就想着……能不能留在江西……再打几仗……多挣点老婆本……回家好娶媳妇……就怕大人您不答应！”
等他支支吾吾的说完，我明白了，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恩，没有问题！”我故作大方的说：“等下你就去找童必发，让他把人数统计一下啊，谁愿意跟我走的，谁愿意留在江西杀长毛的！我给各营的营官说说，把你们都塞到他们手下去！我练出来的兵，可不能太寒碜了，起码也得混个什长吧！”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连鞠了几个躬，那亲兵就跑出去宣传了，就留着我在帐篷里面放下碗筷唉声叹气，饭都吃得没味了。
晚上，童必发就把名单拿给了我，亲兵营总共七十三人，正好五十人要留下，愿意跟着我回去的就只有二十三人。
“唉！”看着手中的名单，我重重的叹了口气。
“将军，你不舒服？”童必发关心的问。
“我的那个心那，拔凉拔凉的啊！”我装出范伟的语气，凄凉的说。
“啊？”童必发估计是没有听明白。
“没事。”我恢复平常的语调说。
沉默的爱一阵子，童必发才安慰我：“人各有志，将军你就不必太伤心了！”
“说了没有事了，他们在我的亲兵营里训练，比其他人吃的苦更多，受得累也更多，他们也算是我的门生了。如果他们下到各个营里面去，那可就是精英、是骨干，立下战功那就得升，升哨官，升营官，到时候我也是桃李满湘勇了！是不是啊？”
“是！”
看着童必发恭恭敬敬的答了一句，我感觉自己也很失败，别人穿越，训练出来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就连都是一步不离的跟着！我了，去养个病，不是不回来了，就这么人有了其他思想。看来以后还得加强政治思想教育，要不然，加派个政委这么样？
突然间，又想起一点，就对童必发说：“对了，你出去后对想留下的人说一下，等下分到下面的营了之后，就不准再穿我的亲兵专用服了，但是可以留着做纪念！”
“喳！”童必发答了一声，又问我：“将军，你怎么改主意，不去湖南，去湖北啊！”
“恩，这个么，基本上很难回答！”我抓耳挠腮，不好意思的回答。
“恩。”童必发应了一声，不再问了。
这可是个难堪的问题呀。我总不能说，是在看《迷失在康熙末年》的时候，荆州将军思德安带着全军六品以上的官员跟他前往武昌找猪脚凌啸口口声声地拜他做上司天天向他索要公正持遇。
那时候，看着书里写着“堂堂军官、比街头的乞丐还有派头、至少有十人以上在摸拟衣不蔽体的扮相，问题是别人还知道把重要部位遮住，这些人却像是三级明星，玩的是若隐若现。”看着都好笑。
就是在那时候，猪脚凌啸当的是湖北整军使，是先是在湖北整理军务。就因为整理的时候，荆州将军和八旗兵没有包括在里面，是后来才跑过去的。我就想当然的以为，荆州将军驻节的荆州城在湖南了。没有想到，上午和原来巡抚标中营出身的一个亲兵聊天的时候才知道，荆州城在湖北，所以才改换了目的地。
看完名单，童必发也做得细致，愿意跟我离开江西的人，绝大部分是原来巡抚标中营的老人了。
我放下名单，问童必发：“怎么你也在上面？”
“将军，原来我哥还在的时候，就对我说过：‘吾观诸将中能称将才者，惟塔都司与彭千总耳。’将军你是大清国的中流砥柱，可不能让你死了，我哥就让我保护您。但是我哥刚战死的时候，我只记得报仇，所以去当了个营官。后来冷静下来，就回来了！”
哎，么的叫做忠心耿耿，这就是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啥也不说了！缘分啊！当初在黄龙巷的时候，你就救过我一命。九江城下，你大哥战死，是我对不住你们啊！”
“将军，你别说了，只要您答应让我亲手为我大哥报仇就行了。”说着，童必发流下了两行泪水。
“大人，各营的营官来了！”帐篷外面响起了亲兵的通报声音。
我用手擦了擦眼角，童必发也用衣袖擦了下眼泪，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哭让其他人看见了还真不好说。
擦干了眼泪，我对着外面喊了一声：“让他们进来吧！”
“是！各位营官请！”
话一说完，外面等着的营官鱼贯进入帐篷，对坐在床上的我抱拳拱手问候：“大人好！”
我笑着和他们开玩笑：“你们看我现在这样子，是好着的吗？”
众人呵呵的笑了笑，就自己到帐篷边上找了个小马扎，按照以前定好的顺序做下了。
等十个营官、分统都到齐了，我扬扬手中的名单说：“我要回去养病，但是，手下的亲兵不甘寂寞，这些人还想在江西建功立业，所以我拿出来，看看你们谁能收留他们……”
“塔大人啊！不要说了！我春霆全要了！”不待我说完，鲍超那个大嗓门就嚷起来了。
“春霆，你太缺德了，你全要了，我们得什么？”
“鲍分统，你吃骨头，好歹让我们喝口汤啊！”
“就是，春霆，你太没良心！”
……
鲍超刚刚嚷完，就引来一片骂声！
有人还是明白的，一个营官见众人都在骂鲍超，站起来，溜到我边上，小声的对我说：“塔大人，您可不能太偏心啊！好歹弟兄们也随着您打了几十场仗，我不要多的，十个就行了！”
“这儿还有个偷跑的家伙！”
然后，和我来说悄悄话的家伙就被拉回去了！
看到闹得差不多了，“砰”的一声，把我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童必发拍了桌子。
见众人都朝我这边看过来，童必发吼道：“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一个个的是什么玩意？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停了停，见众人都撒开手，低下头，童必发继续吼：“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泼皮流氓啊？当这里是你们那边的菜市啊？小心老子把你们都拖到菜市口去！”
拖到菜市口就要处斩了，古代杀人可不是像电影、电视剧里面那样“推出午门斩首”。杀人的地方，都是在菜市口。在这地方杀人，好处众多。最重要的就是这里人多，斗升小民每天都要来买菜，也算是闹市区了，在此处行刑能更好的起到杀一儆百的震慑作用。所以当官的威胁别人都是用：“是不是想去菜市口逛逛啊？”
见着童必发发火了，大家都默不作声，心里指不定在咒骂他狐假虎威了。
“将军！”等大家都安静下来，童必发转过身来，弯腰对我说：“您请示下！”
“必发啊！”
“卑职在！”
“以后就不要再拍桌子了，把我那小型肝吓得啊！”
“是！”童必发答应一声，可是众人听到这个，都露出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虽然我和各位都算是吓大的，但是能少吓一次是一次，你说是不是？”
“塔大人，你说的真**对，童必发，我告诉你，我拍德比你还响了！哈哈……”又是大嗓门的鲍超，可是他独自笑了一会儿，见没有人陪着，只好讪笑着停了下来。
“闹闹好啊！军纪虽然要严肃，但是这样私底下见面的时候就不要那么规矩了。你看朝廷里面规矩吧，平时死气沉沉的，皇上说一句，下面就跟一句‘奴才该死！’‘臣等万死！’实际上勾心斗角、暗地里使绊子、背后捅刀子的事天天干着。哪像我们湘勇，要的就是同心协力，就是拧成一股绳的那股劲！大家说是不是？”
“是！”众人齐声回答，然后都大笑开来。
“迪庵、春霆！你们两人是分统，你们两个就多分点，总共五十人，你们两个选……”心中默算了一下，说：“你们两个就选九个，其他人选四个！怎么样？”
“谢大人！”李续宾和鲍超听了大喜，抱拳齐声谢谢我。
“大人，您偏心啊！”
“大人！你太小气了！”
……鼓噪的声音也有。
“他们难道直属的部队还装得下？还不是要分到你们那边去？”对于鼓噪的人一说，皆大欢喜了。
“大人，那我可就要挑人了！”鲍超急性子啊。
“等会儿！”营官林源恩出声阻止。
“怎么了？老子挑人还碍着你什么事了啊？”鲍超不乐意了。
“当然碍着了！”林源恩这时候牛气冲天。
“怎么碍着了？”鲍超逼问。
林源恩没有对鲍超直接说，反而转向各位营官找共鸣：“大家想啊，鲍分统先挑人，把好的都挑走了，那我们挑什么？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不公平！”
……众人跟着起哄。
“也是啊！”我低下下头，想了想，突然抬起头来，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是个屁啊！”
众人都吓了一跳。
我继续骂：“入你尕尕的，当老子好糊弄啊！老子一把一把教出来的亲兵，还有差的？”
“每天早上卯时正（5：00）起床，每人身上背上四十斤的重物跑上十里路；内墙、外墙之间跑上两百趟还有空手爬上爬下，不准走土坡；三十斤的石锁举每只手两百下；吃完饭平举长枪，枪头用绳子吊着一块砖头，一动不动晒上一个时辰；再练两个时辰的武功；晚饭后还有继续背上四十斤的重物跑上十里路；这大冬天的每三天还去河里游上两里路；每七天背上六十斤的重物跑上五十里路；每个月还带上三天干粮，去押运一次粮草，这押运的粮草路上还不准动。”
“你们的兵有这本事吗？”
“没有！”软绵绵的回答，就像是三天没有吃饭的人回答一样。
看见最先起哄的林源恩低下头去，我继续骂：“最差的都比你们最好的强！”
众人又默不作声了。
“不过么，这个……人与人的差距还是有的！让我相想啊！”
我拿起桌上的名单，抖了抖，说：“都来看看，有相好的没有，迪庵、春霆！你们先挑两个，其他营官挑一个！”
“先不是说有九个吗？怎么就两个了？”鲍超不满意了。
“先挑两个，等会儿再挑啊！”
“哦！”
我拿着把剪刀，他们挑一个，我就把名字剪下来。最后把剩下的名字剪下来，揉成一团一团的，放在手上耸上几下，再放在桌子上，对众人说：“抓阄吧，这样子最公平了！”
“谢大人！”众人眉开眼笑的抱拳答谢。
然后就按照官职顺序，推推搡搡的把阄给抓完了。
分配好人员，就让各位营官，今天晚上就把人给领回去了，以免夜长梦多。
临走的时候，我苦口婆心的交代：这些亲兵也是从湘潭出来时就跟着湘勇，虽然以前也轮换过几次，可每次也就几个人，十几人。没有那次像这次一换就是五十个，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我把我的亲兵分下去，是希望他们把好的好的规矩，好的训练方法传到各个部队去，不要让你们的人把他们给惯坏了。……
想发表一下离职讲话，可是下面的听的各个营官已经哈欠连天了，算了，公务演讲都不受欢迎的，挥挥手，让他们散了吧。
等众人都出去了，看着冷清下来的帐篷，心里非常不爽的想：“这帮家伙太性急了，连马扎也不收拾好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