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前。
一行人出现在此,抬头看着这郁郁葱葱的竹林。
禁地就是一片繁复的竹林,风声带起竹叶,响起一阵清脆的沙沙声,随着风带来的还有淡淡的竹子的清香,如此却也让人觉得沁人心脾,不觉间沉入到这种清幽,静谧的氛围中。
洗刷了心中那一份狠厉,留下一片清凉、清净。
“这就是禁地?”
夜黎有些不敢置信的瞪着眼前的竹林,看向域主,问道。
是的。
他从小就知道后山有那么一个禁地,但是却不知道这禁地是一片竹林。
因为后山方圆一里便不被列为了禁地范畴,所以他打小便不曾来过后山,没来过后山,自然就不知晓原来禁地是一片竹林。
一片清幽的竹林。
这与他想象中的阴森恐怖的禁地,截然不同。
清幽得就像一个世外桃源一般。
“嗯。这片竹林就是禁地。或者说是禁地的外围。”域主很有耐心的对夜黎解释道。
“外围?”夜黎瞠目结舌的看向域主,有些难以置信。若是这清幽的竹林就是外围的话,那么真正的禁地会有多么的让人震撼?
“这片竹林其实就是一个繁复的阵法。环环相扣。步步危机,一个不小心就算是我也有可能搭进去。”域主丝毫没有为自己话语中承认自己不如眼前这竹林大阵为耻,爽快的对夜黎说道。
“什么?!”
域主自认为没什么,倒是把夜黎真正的震撼住了,域主竟然承认说,自己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会把自己的性命搭在这阵法上,这阵法恐怖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世间能够让我为之退怯的不下万万种,能够威胁到我生命的更是无数,承认自己弱没有什么可耻,明知自己实力不行,却强行去做,那才可怕。”
域主更是以眼前这一幕,拿来说教。
他这说教,并不显得有多么的让人难以听进去。毕竟他的实力摆在那里,在道之子一员的心中,域主就是天神一般无所不能的存在,他以自己的不足之处拿来说教,显得更加的有说服力。这可以从夜黎听得连连点头,一副受教了的神情,可以明显的看出来这点。
“现在,就看你的了。既然你知道禁地里面有道之心,那么我想眼前这阵法肯定难不倒你。”域主对夜黎说教完,继而转头看向易嫦曦,淡淡的说道。
夜黎是他的衣钵继承者,他自然是很有耐心对他解说的,但易嫦曦不是,所以他的口气自然欠佳,甚至带上了微微的嘲讽。
易嫦曦似乎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淡定的从他的身旁穿过,来到他们的面前,抬头,看向竹林,看向竹子上的竹叶,随后她一步跨出,跨向竹林。
“自己找死,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竹子阵,步步危机,一步便不可能回头。别把自己的性命当成一个玩笑。”就在易嫦曦的脚步即将踏入竹林的第一棵竹子的时候,域主突然开口说道。
他并不是关心、在乎易嫦曦的死活。他关心、在乎的是,易嫦曦如果真的出了事的话,她身后的人如果来找道之子一族的麻烦的话,那真的会非常麻烦。
他讨厌麻烦。
非常的讨厌麻烦。
更加讨厌非常麻烦的麻烦。
所以,与其说他此时开口是劝易嫦曦小心,不如说是在对易嫦曦身后势力说。
他劝了,易嫦曦没听,那就是易嫦曦的事。与他无关。更与道之子一族无关。
虽然这个说法有些牵强。但是他需要一个理由,那么到时候追究起责任来,这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理由。
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理由。
听了域主的话,易嫦曦的唇角泛起一抹轻笑。
她自然知晓域主说这番话的主要意思,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与她有什么大的关联呢?
她不会出事,那么域主所担心的那一切都不会发生。
相对的,对域主很具有危险性,威胁性的阵法,对于她而言却是未必的。
尤其是眼前这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樊笼阵法,她更加不可能会有危险。
一步跨出,她整个人消失在竹林中,消失在域主、夜黎的面前。
易嫦曦刚刚消失在竹林的那一刹那,夜黎心里一紧,不由得就想追上易嫦曦的脚步而去。
可,他的脚步才刚刚跨出,身前却多了一条干枯的手臂。
这条手臂虽然很瘦弱,看起来很无力,但就是这般横埂在夜黎的身前,就犹如横埂着一道他永远也跨不过的天堑一般,让他不可能再向前跨出丝毫。
这就是域主。域主无上的实力。
一条手臂便抵得上一个天下。
“域主。”夜黎恳求着看向域主,哀求的喊道,希望他能够让他追随着易嫦曦而去。
“你现在的身份是域主。你身后有着整个道之子一族,他们还需要你保护。你是道之子一族的希望,是道之子一族的未来。你若是出事,你对得起道之子一族么?对得起辛辛苦苦的养育你的父母么?”
一句句,一声声,犹如钟声一般,敲响在夜黎的耳边,让他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于是,他伸出的腿回缩,置放在原来所站的位置上。他双眼却带上了不甘和无奈。
正如域主所说,他现在的身份不同。他,不能如此自私的只想到自己。他身后还有整个道之子一族。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无奈。无奈。
悲哀。悲哀。
夜黎在易嫦曦踏出步伐后,他做出了选择。
在域主出手拦住他的时候,他也做出了选择。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时候,便需要选择其中的一个。
宗族与易嫦曦之间,他选择的是守护宗族。
他的选择,让域主很满意。
因了这满意,他满是褶子的脸,盛开如一朵灿烂的菊花,颔首点头。
他的目光落向消失在竹林中、消失在樊笼阵法中的易嫦曦,眸光很淡、很冷,犹如看一堆死物。
如易嫦曦之前说的,他是想得到道之心,但同样的他没有办法跨过这樊笼阵法,所以,他注定与道之心无缘。
他跨不过樊笼阵法,相对应的,他也不太相信易嫦曦能够跨过。毕竟这是樊笼阵,一个固守反攻的阵法。
樊笼便是一个壁垒。世间最难以横跨的壁垒。
既然难以跨越,一个小小的修士,一个未入流的修士,异想天开的想要跨越这樊笼阵法,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值得一笑的笑话。
一步跨入竹林后的易嫦曦,唇角微微的挑起,或许这樊笼阵对于其他人而言,真的很难,很难,想要破解,简直不可能。
但,那不是针对她的。
樊笼阵,这不仅是《红鸾心经》中记载的一个重要的阵法,也是她最为熟悉的阵法。因为这是她第一个掌握并且运用得透彻的阵法。
因为,她前世最后使用的自爆的阵法,就是樊笼阵。
被她修改过的樊笼阵。
樊笼阵,困住了易家整个族群。
让他们出不得。
后续以防为攻的反弹式阵基被她修改成了以积蓄堆积力化为爆炸力。
最终导致在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八大家族中的易家自此湮没在世间。一时间成为了后续修真界史上的未解之谜。
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易嫦曦却是不知道那一世界所发生的事了。
易嫦曦唇角的笑意在掀起的时候,她的指尖悄然的向前一探,她指尖所触及的空间顿时如水纹一般蔓延、泛滥开来。
水纹的蔓延导致了最终空间的破碎。
破碎空间。
这一幕若是让外面的域主看到了,不知道会有多震惊。
这个空间的稳定性堪比小神界,能弹指间把这空间破碎,不要说是他,就算是仙界至尊也绝对不可能把这个空间破碎。
可现在这不可能的事情,就出现在了这里,这若是让域主看到,自然会震惊异常。
只是可惜,他,看不见。也不可能看见。
随着空间破碎,周围的竹子竟然开始自主的极其有规律的移动起来。
每一次移动都会带起炫目的竹子青翠的青光,每一次炫目背后都会隐藏上一分危机。
危险的气息随着这些竹子的移动开始变得玄妙起来,从有到无,又从无到有,似有还无,似无还有。
易嫦曦的双眼微微一眯,唇角本就挑起的笑容更上上挑了一分:“有趣。”
话音落,手指一划,转手间一个个玄奥的字符从她的指尖迅疾的向着这些移动的竹子飘了过去。
每一个符文落在竹子上的时候,那一刻被符文贴上的竹子瞬间凝滞,不再动弹。
也就好像这株竹子就不曾动过一般。
但周围那些依旧在不停的转动的竹子可以很清晰的表达出,这株竹子不是不会动弹,只是被易嫦曦施展的符文定住了。
随着易嫦曦指尖弹出的这些无比玄妙的符文贴上周遭移动的竹子,越来越多的竹子紧随着停止了他们如旋风般的移动。
外面,在易嫦曦触动阵法后,那些主子开始刷刷作响起来。
竹叶随风荡漾的声音依旧清脆。
可是在这份清脆中却带上了一种肃杀和莫名的威压。
本来清幽的竹林更是似乎在顷刻间化为了无间地狱。
更为诡异的是这些本来清脆的竹叶,更是在顷刻间由青翠欲滴的青色转换成了如浓稠鲜血一般的血红色。
顷刻间的转变,更是让人觉得诧异的同时多了几抹诡异。
“域主,这是怎么回事?”夜黎担忧的看向域主,问道。
“她已经触动了阵法了。是福是祸,都在她的一念间了。当年我的一念间差点就要了我的命。只希望她能够平安才好。”域主叹了口气,对夜黎解释道。
他这话倒不是做给谁看。他也没必要做给谁看。在易嫦曦跨入阵法,触动阵法后,他是对当年的事深有体会,在此刻夜黎这般问他的时候,他才会如此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