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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坠落山崖

一路上心潮翻涌,沉默无言。到了客栈门口,却看见御史府的师爷站在那里焦急地等待。见二人回来,忙上前说:“卑职一直在等编史大人,你们可回来了。”张川问:“出了什么事了吗?”师爷说道:“今日有百姓来报,说那罪山上突然传出巨响裂开一道山谷,里面清泉汩汩流出,甚是奇异,御史大人约了叶庄主等人明日一同上山查看,命将京城来的编史大人随行,也可以将此事记录在册。”张川拱手答应:“好,明日便随大人一同上山。”

次日一早,杨政二人便到了御史府,见已经来了不少人,除了叶庄主外,一些赴宴还未离去的江湖人士及那些乡绅们也闻讯赶来,大家基本上出于猎奇心理,此时春光明媚,就当作踏青一日也是好的,虽然他们并无想过,那罪山上哪里有“青”可踏。

御史家小姐也是个爱热闹的人,见此情形,闹着非要去,还要带着几个熟识的闺中姐妹一起,章御史无奈,只得叫上家丁抬了轿子后面跟着。众人正要出发,府门外落下一顶青纱小轿。轿内伸出一只修长玉手,白的如透明一般,撩开轿帘,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正是那日前来赴宴的那罗国蕃坊的伤副使。桑儿此时仍做那罗男子装束,叠襟狩衣,宽袍大袖,背脊挺直,气质清冷,令人不可小觑。只有杨政二人知道这位伤副使,其实是个漂亮的少女。伤副使向众人弯腰施礼,朗声说道:“本使听闻罪山上有奇闻异事,愿一同前往,探个究竟。”章御史随即安排使节的轿子跟在队伍中,方便照应。一行人或乘车或打马浩浩荡荡出城来到靖山脚下。

初始山路宽阔,一路顺利,往高处走了没多久便无法纵马驾车了。原来那山上烧焦的树干纵横,乱石凛冽,山路狭窄处仅供一人通过,众人无法,只得下马落轿,全部步行山上。伤副使腿脚不便,命轿夫在山下候着,由一个随从负了,走在后面。这时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那些平时养尊处优的胖乡绅们,一个个汗流浃背,苦不堪言,一路走一路抱怨,慢慢地队伍便拉开了距离,前面是那些江湖中人士,平身勤于锻炼,脚程颇快,后面是这些老弱妇孺。杨政不愿显山露水,又担心着桑儿的安全,也慢慢的跟在后面。张川作为京派的编史只能紧跟在御史身后,于是二人也分开了。走了大约一炷香光景,前面的人已经看不到身影,也听不到声音了。这些小姐们便有些着急。

御史小姐提着襦裙紧走几步,突然脚步一滑,手不由得想抓住东西平衡身体,慌乱中抓到一根烧得焦黑的树干,哪知这树干根部早已坏死,被她这一拉如同摧枯拉朽般全部拔起,连带着大块的泥土和本来被树干挡着的大石一同掉了下来,章小姐向后便到,其他姑娘看势不妙急忙躲开,章小姐顺着山上的淤泥就掉了下去,下方伏在随从背上的桑儿手疾眼快,伸手一把拉住,怎奈去势太急,竟将桑儿一同拽了下去,那随从没料到桑儿动作急切地想要伸手去拉已经为时太晚,杨政走在桑儿身后看得真切,一下跃起,抓住桑儿的肩头,三人如同串了线一般地坠落山谷。

众人大惊,但见山下怪石嶙峋,根本看不到下方情景,这些都是些莺莺燕燕,乡绅老者,也全都没了主意,那随从急道:“赶紧赶到前面,叫他们一起下去救人。”说罢,自己沿着山谷缝隙慢慢溜下山谷去寻人。

也许是老天照拂,杨政,桑儿,章小姐都安然无恙,原来三人坠落时杨政发力不断在山壁上攀附大石,已经将去势减得极缓,山谷下面果然是一眼清泉,水深足够承受从山涧坠落的撞击,杨政背着桑儿上到岸上,又回去拉起被水拍的七荤八素的章小姐。三人在岸上休息片刻,章小姐惊魂未定,嘤嘤哭泣。好在天气暖和,落水后也不冷,身上的湿衣很快也就干了。杨政环顾四周环境,见谷内有山路曲折向上,便决定走上去。他背起桑儿,但觉软玉温香,没什么重量,然而还有个哭得腿软脚软的章家小姐,就显得颇为吃力,走走停停还要停下搀扶,待到后半段就再也上不去了。后面的山路颇为陡峭,杨政一人无法扶两个人,只得又坐下来休息。

三人坐了一会儿,见上面仍没有动静,看来一时半会儿,他们还找不到这里,要走出去还是要靠自己。杨政注视着一旁的山涧,见山涧石壁突起处似乎可以落脚,以自己的轻功,背一个人攀山壁上去应该可以,只是从山壁上去找到路,回到刚刚众人站立的地方,然后再下来寻找颇费些时间,带谁留谁如何取舍,桑儿的腿脚不便无法行动,在这里如果有危险难以想象,御史小姐一个未经风雨的姑娘,看似刁蛮却遇事胆小不懂应变。

正在踌躇间,桑儿也发现了那山壁上的蹊跷,对杨政说:“木大人可带御史小姐从山壁攀岩而上,我在此等候便是。”杨政犹豫不答,那章小姐却高兴起来:“对呀,这样就可以上去了,”见杨政不吭声,就撇撇嘴说道:“你若背我上去,我必请我爹重金相谢。”杨政不理会只是回头看着桑儿,桑儿笑眯眯的说道:“木大人不用担心,这里安静,没有什么危险。”章小姐只一味地催促,杨政无奈,只能带着章小姐往山壁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桑儿,见她依旧笑眯眯的模样朝他们摆摆手,杨政心里却涌上一丝酸楚,这是自己又一次无能为力,扔下桑儿在僻静无人的山谷苦等。杨政转身回来,蹲在桑儿面前,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她,低声说道:“自己小心,一定要等我回来。”说罢,从腰间解下藏在里面的那只小玉瓶,放在她的手里,说:“这是我的一个好朋友留给我的,我以前希望她大难不死,现在惟愿你平平安安。”说完,将御史小姐带到山壁前,负在背上,提气上跃便是丈余。

桑儿翻开手掌,看着那只小玉瓶,顿时呆住了,她抬头望着杨政二人的背影,只见他们越爬越高,终于不见,她默默地将玉瓶收好,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心中不是没有疑问,但并非每个疑问都需要答案,至少现在不是。

桑儿从怀中摸出一支小烟花,手指一弹,烟花直冲天际,在天空形成一小朵红云,烟雾未散,只见那对面山壁上竟然裂开一道石门,有人影晃动,嗖嗖声响从山壁上便垂下来几股绳索,顺着绳索利落地滑下来一名大汉,大汉跑到女子身旁,躬身拜倒,高兴地说:“姑娘来了!”女子微微一笑:“赵大哥,别来无恙吗?堂里一切可好?”赵大哥点头说:“都好,大家都系挂着姑娘呢。”说完,低身将桑儿背在背上,手拉绳索,上面的人同时用力,随即腾空而起,很快便消失在山壁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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