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舞低桐花香满天
看到别人的幸福,自然也会渴望去寻找到自己的幸福,而阿娇,并不敢奢望,她这古怪的身份,就算真因着谁而动了心,也不敢轻言嫁娶。偶尔的,想起夏峙渊来,那个人或许倒是敢娶自己,只是她不愿意嫁,这个人对她实在很重要,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让她坦然以待的人,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里,娶她实在很危险。
夏峙渊偶尔,也流露出那么些微温柔的情绪,只是这个人和刘彻一样,都把自己藏得很深很深,只是一个藏在温柔和煦里,而另一个藏在冷面肃言里。两个好男人,却都不是发夫君。
“陈雨,你在想什么呢?”夏峙渊好不容易来了,见她在发呆,还特意在阿娇的跟前晃了两圈,没想到她竟然可以视而不见,只好自己坐了下来。
阿娇回过神来,只见夏峙渊站在一片桐花的背景里,青色长袍素淡而显出几分儒雅气息,轻风吹来,茶香伴着桐花香味我,拂过两人的发丝和衣襟,这一瞬间,竟然是那般的绝美出尘。阿娇拉过夏峙渊,朝着他灼灿地笑开了,如同此刻不扫的满园桐花,缓缓地铺陈开来:“夏峙渊,我今天心情好,跳支舞吧。”
夏峙渊心底不免有些疑惑,今天的天气很正常啊,为什么阿娇会拉着自己跳舞呢?心情好,只怕很快的,就会再也高兴不起来了。刘彻派人把玉佩顺走了,又送了回来,估计那玉佩,世上仅此一块啊!真以为他什么都不曾察觉到吗,他不是不想告诉阿娇,但是既然刘彻没有派人来问过,甚至没有旁敲侧击过。估计刘彻心里正做着什么打算,既然正主都没说什么,他难道还自己贴上去说,他认识大汉天子的皇后,这不是自己找死嘛:“好啊,敏敏,弹支舞曲。”
“敏敏也来了啊,正好,敏敏,弹《花朝》吧。”明明心底藏着那么多事,为什么她此刻却这么想跳舞呢,阿娇自己也不明白。随着夏峙渊的舞步,滑入漫天漫地的桐花里,五月的风,温柔而香软,这样的时光,她还能留住多少。
夏峙渊拥着怀里骨肉渐渐丰匀的女子,心里微微叹息,如果这个女子不是刘彻的陈皇后,或许他会敞开心扉以待吧。一开始就决定了没有结果,在都市里成长的现代人,是不愿意轻易将心交付予谁的。夏峙渊细细看着全神舞动着的阿娇心道,虽然,不能爱,但阿娇,如果那个人敢伤害你,我必护你周全:“陈雨,如果刘彻找来了,你怎么办。”
找来了……怎么办……她如果知道怎么办,就不会越来越忧心,越来越不安了。她也反复的问过自己,却不敢去想答案,如果找来了,她能拒绝么,她能压下心底那些虽不属于她,却时时都在跳跃着的,那般的刻骨铭心的思念么?不能,阿娇太强了,太执着了,不曾经历过相思苦痛,不曾受过爱情伤害的乔雨,如何能放得开,忘得掉。可是真的,就要了了屈服了么,真要成为那个帝王生命里一朵开艳丽,却早早就沦落入尘土的娇花吗,她至今依旧无法甘心情愿去接受,一个没有结局的承诺:“好不容易,我今天心情稍好些,你提这些估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吧。”
“你竟然也会有当鸵鸟的时候啊,好吧,难得你心情好,不说这个。我是为了你那坛青梅酒来的,挺好喝,再给我一坛吧。”酒,并没有匈奴王廷里,那些好酒那么香醇,可是他眷恋这种味道,微辣的酒味里,满满的果香,杂着一丝浅浅的酸味,淡淡的甜在酸之后,涌上唇齿之间。就像正在舞动着的这个女子,是这世间没有的独特,是这世上值得人细细去回味的韵致。
阿娇的额头微微泛着汗,心随着舞动的脚步,而渐渐轻快,原来多流些汗,真的能让人心情变得好起来。《花朝》的欢愉音韵,与院落里的春guang交融在一起,真美啊:“无事不登门呢,原来是看上我那几坛酒了,恰好我也不大喝酒,你要喜欢,待会儿让芳嫂把余下的两坛都给你就是了。”
一舞过后,夏峙渊坐在阿娇对面,从怀里掏出玉佩,他虽然不想说,但却必需证实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若……真如所料,那么他也必需,为阿娇做些打算,如果那座深深的宫闱,阿娇真的逃不开,他也要为阿娇添些倚仗,不能让她真如历史所纪录,困死长门:“这玉佩,到底是哪来的,为什么这些日子,我越看越觉得不像是普通的东西。”
阿娇接过玉佩,脑子里短暂的空白之后,开始慢慢地在回忆里搜寻,关于这块玉佩,还有玉佩背后的往事。也许是刻意忘记,离开堂邑候府时,她竟然没有把它留给南风,就这么挂在身上,随着她到了这儿。给夏峙渊的时候,只觉得有些眼熟,却丝毫不曾记起,这是那个声音软软的小刘彻给她的:“似乎,好像是刘彻给我的,怎么了,突然就问起了这个。”
果然如此,看来刘彻还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竟然就是那么远远地一眼,就看出了这玉佩,拿了回去又送还了给他。刘彻,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为什么知道了一切,却不言不语呢,依那个帝王的精明,只怕,已经知道椒房殿里那位,不是陈皇后了吧。刘彻啊,你会怎么办呢,他倒真是有些好奇了:“没什么,做工比这个时代的东西都精细些,我也就是随便问问。”
“幸好,你不是告诉我,刘彻见到了这玉佩,玉佩是一对儿的,据说能严丝合缝的锁在一起,有隽永两个字。你不说,我还真是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了。你可藏好了,别让刘彻瞧了去。”阿娇沏了茶,叫旁边正在收琴的敏敏一起来喝,摆上了些蜜饯果子,她虽然已经不大吃这些了,可是朱希和朱敏,却仍然那么喜欢。这些年,朱敏出落得越发动人了,气质也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倒和夏峙渊身上那悲悯气息,有七分相似:“敏敏,你哥哥呢?”
“姐姐,希哥他到张先生家里去了。”朱敏拈着一颗大大的青梅果子往嘴里送去,酸味在口腔里瞬间发散开,朱敏眼睛一眯,脸皱成一团。虽然每次都酸得牙软,却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吃这个。
朱希的学问越发好了,再过五、六年,凭他的常识,再加上偶尔夏峙渊跟他说的那些被历史总结出来的经验和教训,朱希比别的孩子眼界要开阔,思想也更大胆。有时候阿娇也担心,万一哪天这孩子头脑一热,顶撞了帝王,那个人一怒之下……她真不敢想后果。后来渐渐的,朱希又慢慢温和起来,性子越来越温吞,说话越来越圆和,阿娇才放下心来:“嗯,老夏,今天在这儿吃饭么?”
“不了,我可不敢在你这儿久呆,自从我去了长安以后,比较招人眼,在你这不安全。最近,会回匈奴去,你如果有什么事,派人送信就行了。”军臣单于的身体,也开始不行了,于单是个难担大任的,眼见自己不愿意接受王位,军臣单于倒是有些急了。历史上不是说,伊稚邪抢了于单的王位么,怎么到这儿竟然成了军臣单于把王位让给伊稚邪呢。他以前是不愿意接受的,但现在,为了周顾阿娇,他不得不接受匈奴的王位,只有这样,他才有资格在刘彻面前,护得阿娇的周全。
阿娇愣了愣,夏峙渊到荆亭不过才几天,怎么就想着回匈奴呢,是出了什么事吧。自从前些年匈奴陈兵边关,却自行退去后,夏峙渊就开始变得忙起来,很少能见着人影,匈奴怕是不太平吧:“是匈奴那边,出了什么事吗,你总是急匆匆的来来去去。”
“军臣单于病了,大概撑不了多久了,我虽然无意接手匈奴那摊子事,但只怕,我不争,也会被逼着去争的。军臣单于曾向我表露要传王位给我,我都拒绝了,但来的路上,于单屡屡派人埋伏,怕是军臣单于已经示下传位的意思了。”果然是车轮倾覆之下,螳臂无以挡车啊。他现在还能怎么办,拒绝那么多次,于单竟然还在苦苦追着,竟想伏击于半路上。这场争夺王位的战争,不是他不想要,就会停下来的。
阿娇点点头,电视剧还是有那么点用的,这些争权夺利的事,真的就那么发生的,她能理解夏带走的无奈:“这也许,是我们都逃不开的,因为历史已经写好了。”刘彻,也会是她逃不开的历史吧,长门宫里凄冷的岁月,就是她最终要到达的结局吧,就算躲开了起点,终点却是无法避免的。
“你多保重,我也该走了。”
“夏峙渊,你要好好活着,多珍重!”
“嗯,各自珍重吧。”阿娇,此去,只怕再见面的时候,你已经站在刘彻身边了,我不能阻拦,只能选择怎么去顾全你。
此去江湖远,烟波诡难测,自今一别在荆亭,舞低桐花香满天……收藏啊……票票啊……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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