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乌巷道,赵老头的住处。
还是在这间小屋子里,不过,以前送快递的陈星过来时,他所看到的那满地死人牌位,还有一具眼泛绿光的干尸,这会儿都不见了踪影。
但是,此刻这间狭小的房间里却多出了几个人,没错,他们正是靠着黑衣人逃出升天的李赵两老头和陈星。
陈星伤的很重,浑身上下打满了石膏,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他的呼吸还算平稳的话,俨然就成了一位最年轻的木乃伊。
“这孩子经此大难,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我真担心他会一蹶不振,从此浑浑噩噩。”
李老头和赵老头几乎快要被卢义渠打死了,他们的伤也不可小觑,但是他们是高级灵者,恢复半天功夫,虽然脸色依旧很苍白,但是至少彼此交谈已经无碍了。
而此时,李老头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陈星,很是担忧的和自己的老伙计赵老头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放心吧,这小子面容刚毅,内心里一定是个倔强的主,不会轻易屈服的。”
“再说了,他是先天截体,生活在一个以灵者为主的村子里,不能修灵力的他所遭受到的冷嘲热讽,肯定可以当饭吃了,你看直到现在他都没事,这次又怎么可能被轻易打倒呢?”
赵老头早就从李老头口中得知陈星是在一个神秘的灵者村庄长大的,有心人只要稍微一思索就会知道,作为先天截体的陈星,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而赵老头拿这件事来说事,李老头确实是安心了不少。
“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我感觉我和这小子有缘,而且我坚信他是搁浅的游龙,总有机会一飞冲天的。”赵老头脸色严肃、神色郑重,不知不觉中他的拳头已经握紧。
其实,他还有一点没说,那就是他坚信陈星和陈沧海有关系,而陈沧海正是一位他又恨又敬重的存在。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不顾一切的帮助陈星和灵师之上的卢义渠敌对,甚至杀了对方的侄子,这种无所不用其极掳卢家虎须的行为,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保护陈沧海,保护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家伙。
李老头有难言之隐,但是不管怎样,他对自己的行为做法一点也不后悔。
“喂,老家伙,刚才救我们的那个黑衣人是谁?”赵老头本来的脸色已经够苍白了,这会儿他又受了伤,脸色白的就更京剧舞台上的“奸白脸”一样,颇有些让人忍俊不禁。
“那个家伙应该和你我差不多都是高级灵师,天下间高级灵师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谁知道这家伙是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出去有一会儿了,不会去告密了吧,要把我们一窝端!”李老头笑嘻嘻,又变回了以前插科打诨的模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赵老头反倒安心了不少,李老头是不知道,当赵老头看到刚才他那个深沉的模样,心里面是多么的担心。
多年的老朋友,他们能从对方一颦一笑甚至是一个动作里,看出彼此的心情,这种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友谊才是最真诚的,不是吗?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动静,紧接着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衣的中男人,他大概有四十一二岁,可是却有着一副正义凛然的好面相。
却只见,他面容刚毅,俊朗不凡,剑眉星目、儒雅大气,整个人往那一站,自有一番不可言喻的无声气势。
“乖乖,不得了啊不得了,这一副好皮囊绝对是少女的巨大杀手,而且还是让人舔着脸向上贴的那种。”李老头一脸的赞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老不羞模样。
“丢人啊!”赵老头淡定多了,他鄙夷的看了李老头一眼,然后很郑重的打量起来人。
就在两人打量着眼前救了他们性命的黑衣人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着他们,确切的说是应该是在打量着李老头。
望着那和记忆中慢慢重合的身影,黑衣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三十年了,您却老了那么多,再也认不出颖儿了。”黑衣人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眼睛也有些模糊了。
“你,你是?”李老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玩世不恭,他瞪大了眼睛,睁大了嘴巴,而且脸上充满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是欣喜,是兴奋,当然还有一丝怀疑和患得患失。
那黑衣人不再迟疑,只见他一抖衣袖,直挺挺的给李老头跪了下来,他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声音近乎是颤抖着的说道:“不孝子陈润颖,给舅舅叩头了!”
“颖儿,颖儿。”李老头犹如梦呓一般的呢喃着,他伸了伸手,却又顿在了半空,他看着跪在下首的那个有些沧桑的男人,依稀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调皮惹事的少年身影。
“舅舅,我是颖儿,是颖儿啊!”那黑衣人泪水早已侵湿了脸庞,他声音嘶哑着,就这样跪着,一点点的向李老头那里挪去。
“老李!”赵老头眼睛也有些湿润,他看着失态的李老头和那位泣不成声的黑衣人,他知道,这俩人八成就是亲舅甥俩了。
他拍了李老头一下肩膀,终于把李老头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地上凉,还不快扶人家起来。”
“对,对,快起来,快起来!”李老头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外甥陈润颖给扶了起来。
“好,好啊!”李老头郑重的拍了他肩膀一下,两人相对一眼,全都无声的笑了起来。
时隔三十年,舅甥俩一个眼神,一切悲欢离合全都在不言中。
陈润颖收拾好心情,也顾不得和李老头诉说这些年的艰辛,他单刀直入,异常郑重的说道:“舅舅,时间紧迫,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请您万万要牢记。”
李老头本来还想询问一下陈润颖的近况,但是,看到他那严肃的神情,李老头也是脸色一肃,他也是老精于事故,他从气势汹汹的卢家,不惜派出一位灵师之上强者,敏锐的嗅到了严重的危机。
“舅舅刚刚也和那卢义渠交过手了,卢家此次前来,看似隐秘,实则不知道被多少大势力暗中关注,卢家人也真是愚蠢,他们派出一位灵师之上,竟然还妄想着神不知鬼不觉。”陈润生一脸的轻蔑,可是那眼眸深处却有着挥之不去的担忧。
“纵然是卢家人愚蠢,可是他们不仅把自己暴露在所有人的视野中,还把陈星推到了风口浪尖上,换言之,在这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监视着我们。”陈润颖长舒了一口气,可是他的心中却越来越乱。
“慢着,你说陈星,他,他和你是什么关系?”李老头激动地浑身都开始微微颤抖了起来,显然他已经猜到了什么。
仿佛是在验证李老头的猜测,陈润颖郑重的回答道:“陈星是我的亲侄儿,是我父亲陈沧海的亲孙儿!”
“果然,果然啊,老赵,老赵我就说和陈星有缘,原来他和我的关系那么近,天可怜见,我那苦命的姐姐,她,她可以含笑九泉了。”李老头说着说着,老泪纵横,竟然抑制不住的向下流。
“舅舅。”陈润颖等李老头发泄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舅舅,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陈氏一系,如今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
“父亲当年风头太盛,他狠狠的触碰了一些人的利益,三十年来,这些人做梦都想着把父亲挫骨扬灰,再加上父亲最后一战带走了“灵眸之源”,更是成为了他们眼中不得不除去的眼中钉。”
“如今父亲已经仙逝,我和陈星必然会成为他们绞杀的对象,我死不足惜,但是请舅舅万万要保存陈星,他是我们陈氏复仇的希望啊。”
说到复仇,陈润颖近乎是咬牙切齿了,三代人的恩怨,这是世仇,是不死不休啊。
“你,你说陈沧海,他,他死了!”李老头不禁想起了那道拯救万民于水火的身影,他是那样的高大,可是人死成空,他也唯有轻轻的一声叹息。
“父亲十五年前那就去世了,不过,他却造就了陈星!”说道这里陈润颖微微有些兴奋了起来。
“陈星,他不是先天截体吗?”众所周知,先天截体四根不显、其身不纳,根本修不了灵力,而听到陈润颖的话,李老头是彻底的糊涂了。
“陈星的先天截体只是一种假象,是灵眸之源掩盖的假象,这是父亲穷极一生最杰出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