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清甜湿润,朝阳初升,明丽的光线照着叶子上挂着的晶莹剔透的水珠,折射出五彩的光线,欲发显得苍翠欲滴.山道上缓缓的行走着两个小小的少年.大的那个一身粗布青衣,却掩不住通身温润清俊的气质,小的那个鸠衣乱发,看起来像个乞丐.却一路叽叽喳喳,欢呼雀跃。
“哥哥,那是什么?”
“哥哥,那只鸟好漂亮。”
“哇,这棵树好高……”
天予看着那个自从决定带他上路,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断过,一直兴高采烈不停的说着的人,心里的那点担忧也渐渐淡去,竟隐隐的有些欢喜,无论如何,身边能有个人一路相伴,总是好的。
走着走着,却听得身边渐渐无声无息,他疑惑的转头,就见小七紧紧皱着眉头,正出神的想着什么。见他望过来,抬起头满脸困惑的道:“哥哥,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
看着他顶着一头鸟窝样的乱发歪着脑袋认真思考的样子,天予忍不住想笑:“什么事?”
“那钱宝儿不是坏人吗?他为什么会帮你啊?”小七挠挠头,觉得实在是想不通,呐呐道,“我还以为,他会害你呢……”
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冒着危险跟出来的吧,天予心里瞬时涌上一股热流,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乱发,笑道:“我也不知道。”
“诶?你也不知道?”小七惊讶的张大眼睛。
“嗯,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帮我……”天予抬起头,望着清朗高远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宛如被扯开的棉絮,丝丝缕缕挂在天际,耳边却想起了那天钱宝儿临别时的话:
“我知道我们从来不是一路人,我也知道你很讨厌我,可我,还是希望能有个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还有那张看似蛮横的脸上露出的那丝雀跃的表情,和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好,从现在开始,我们是朋友!”
脸上不觉浮出了一丝笑,他转过身,想了想道:“坏人也不一定完全是坏人,而我们所看到的好人也不一定是真的好,就像.....”太深的道理他讲不出来,皱着眉想了半天才道:“就像....我,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哥哥当然是好人!”小七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道,“当哥哥给我糖人的时候,我就知道哥哥是天下第一的好人!”
居然是因为这个?天予汗。
小七低下头,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当然也不完全是为这个了,当哥哥对我笑的时候,还有摸我头的时候,我就知道哥哥是好人。因为从来没有人那样过,大家都觉得我脏……”
其实他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当那浅浅柔和的阳光下,少年对着他展颜而笑的时候,他就惊呆了,他从来也没见过笑得这么好看的哥哥。
“可我后来还骂你,还赶你了呀,所有我就是坏人了。”天予没看到对面人突然有些局促的表情,自顾自的往下说。
“不,哥哥就不是坏人!”小七霍然抬头,眼睛里是满满的坚定。他的心里本来便单纯无垢,认定的事认定的人便是一条心到底,所以才有了那样全心的守护,才有了那样执著的跟随。
天予伸出手把他的头发揉的更加乱七八糟,微笑道:“所以啊,坏人也不一定做的全是坏事,而好人也一样会做错事啊。”就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并不是黑就是黑,白就是白,远没有那么界渭分明。
“我不管,反正哥哥是好人!”小七偏了偏头,低声嘟囔着。
天予的心里蓦然一暖,他一把拍在小七的肩膀上,豪气的道:“好,从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弟弟,我会护着你,再不会让你受任何欺负!我们走吧。”
他紧了紧包袱,大踏步向前走去,却没看到身边的人在听到他的话后瞬间石化。亲....弟弟?
眼看着那人越走越远,小七在后面追了上去。
“呃....哥哥,我有事想跟你说。”
“好啊,那你要快点,走那么慢,今晚又要睡山洞了…..”前面人脚步丝毫不停,远远传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
“哥哥等等我……”
“你有什么事要说?”
“不想说了……”
两个人的身影就在这细细碎碎的话声中越行越远,碧草青青,微风轻拂,明丽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前路依旧漫漫,也许明天是更加艰难的旅途,但只要两人一起,就有信心走下去……
越向南行,天气越来越热,已进入到七月酷暑阶段。每天只能早早起来赶一段路,然后找个地方休息,避开暑头。两人不敢去繁华城镇,往往只拣了偏僻的山路走,常常十天半月的在山里面,好在山中野味甚多,又摘些甜脆爽口的野果,日子倒也不太难挨。
这一日天气实在热的厉害,小七出去找水洗刚摘下的果子。天予一人呆不住,在周围乱走。隐隐听见有巨大的轰鸣水声传来,他遁声而去,刚转过一个山坳,就见半山腰上,一条飞珠溅玉的瀑布奔腾而下,宛如一条银链般直冲入下面的水潭,腾起一片白雾。清凉的水气迎面扑来,水雾弥散,珠玉四溅,阳光下竟幻成了一道明丽的彩虹。
好美!天予深吸了一口气,只觉霎时心旷神怡。不觉又往前走了几步。头脸衣物都沾了湿润的水气,清凉适意,探头向下,那个水潭居然不深,只有一人多高,凝神看去,竟看到一些红色的鱼儿在里面优游自在的游来游去。
天予心下一动,干脆走下去,甩掉鞋子,赤足踏入凉浸浸的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