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冉的心像是被什么利器直直地插入一样,难掩的疼痛,她拼命地让自己保持平静,那种情绪就像井喷一样,越是想要压制底下就越蓄势待发。
“你来有事吗?”曲磊淡淡地问,就像是在询问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晓冉的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双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入皮肤里,眼前的这个男人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细心呵护,关怀备至的老公吗?为什么只一夜之间,就那么陌生。
她用力地摇头,不会,不会!这不是曲磊,绝对不是!
都说人变心是很快的,但是她艰辛生活了那么久相处了那么久的老公不会是这样的。
“老公,她是谁?”女人终于发现了她的存在,警惕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娇嗔地问道。
曲磊用更加平淡的语气介绍:“她是我前妻。”
“哦……”女人意味深长地望了她一眼:“原来是你!”她礼貌地伸出手笑着说道:“你好前辈,我是她的现任妻子,张楚楚,很高兴认识你!”见晓冉没有动静,眼眶红红的像是在极力隐忍什么,她嘴角微微一扬。
“老公啊,你去试试你的那件吧!咱们要搭配在一起才能看出效果!”张楚楚有意支走曲磊,曲磊微微点了点头,顺从地去了试衣间。
晓冉的心里,一股抑制不住的痛苦爆发了,曲磊真的像李莫雨说的那样,成了一个提线木偶吗?他的语气神态没有半分的感情,张楚楚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暧昧也没有抗拒,这……绝对不是曲磊!
莫说这里是高档婚纱店,新娘也的确很美,就算是曾经有些旧的工作室里,衣服也没有这里的高档漂亮,有的甚至沾了一些污渍,或者脏脏的。
晓冉当时换完婚纱的时候,也是拉链拉不上,本来也应该是店里的助理帮忙的,可是曲磊却还是忍不住趁机“帮忙”,当然更多的是为了揩油。
晓冉又气又羞地捶打他,弄得摄影助理都有些尴尬,但是曲磊挂着一脸无所谓的坏笑。
时至今日,他居然对自己的现任妻子,甚至自己这个还怀着他孩子的女人置若罔闻,心痛之余,晓冉暗暗自责,李莫雨说的对,自己也许真的错了,她亲手把自己的男人推向了深渊。
“林晓冉,你挺着个大肚子不在家休息,来看我们秀恩爱吗?别看了,我怕你一会儿受不了,呵呵呵,我可不保证没有限制级的!”她冲晓冉挤了挤眼睛,又昂起头,一副把全世界踩在脚下的感觉:“林晓冉,你没有想到你有今天吧,说实话,我早想到了今天,从你们结婚的那天开始,我就天天盼着今天,而且我知道肯定有,因为你根本配不上他,不过我还得谢谢你,都是因为你,我才有那么完美的老公,不费吹灰之力!”说到这儿,张楚楚的脸几乎狰狞得变形。
晓冉害怕地向后退了几步,腰却磕在了桌子角上,生疼,尽管如此,张楚楚逼人的气势依旧没有停止,她几乎快要把脸贴在晓冉的脸上,一股股强势的气焰吹到晓冉的脸上,让她的心律有点不齐,甚至有种莫名的恐惧,她觉得自己今天很有可能死在这儿!
“从今往后,不许你再跟曲磊有任何关系!”她瞄了一眼晓冉微微隆起的小腹,猝不及防地用力给了她一拳,“曲……”一股钻心的疼痛席卷她的全身,不光是小腹,还有她的心,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地滴在大理石地面上,附近的一面试衣镜里,映着她苍白的脸,她感觉一股温暖的液体缓缓地从双腿间流出,镜子里的大理石地面被染红了一片,鲜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涌,仿佛要抽空她的身体。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没有力气,什么都没有了感觉,时间永远停止在此刻,她的人生,她未出世孩子的人生,她和曲磊的婚姻。
“林晓冉!林晓冉!林!晓!冉!”耳边不停地传来熟悉的呼唤声,晓冉昏昏沉沉地动了动眼皮,“****!”
这个称呼?!没错,只有李莫雨一个人如此称呼她,身体的疼痛感消失了,除了没什么力气之外,一切似乎还好,刚刚的……是梦?!
她腾地睁开眼睛,李莫雨正眼神鄙视地望着她,只是眉头蹙得紧紧的,没错,刚刚是在做梦,她终于可以确定了,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李莫雨,关心从来不放在嘴上。
“喂!真服了你了,这样你都能睡着!还睡那么死!”李莫雨蹭了蹭额头的细汗:“下车吧,到了!”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炎热,还是自己刚刚的梦,她的额头脸颊都是汗,身后也湿了一大块,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转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原来真是的梦啊!只是太真实了。
“莫雨,你陪我好不好?!”她可不想“梦想成真”。
“行,瞧你那点出息。快点的。”
晓冉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律不齐,才慢慢地下车,用李莫雨的话讲,俨然一副“要去死”的即视感。
等李莫雨锁完车,晓冉还在烈日炎炎下站着等她,她急忙撑着遮阳伞过去:“****,你就不会去里面等我!”
晓冉怎么回答,难道说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情敌杀了自己,所以她害怕,这太扯淡了,于是她觉得转移话题:“莫雨,你今天怎么锁车锁那么慢,高档车不是按一下按钮就锁上了吗?你怎么磨磨蹭蹭的!”
“哪儿那么多废话!”
“……”
跟梦境差不多,影楼也够高档,服务员也够热情,一路领着她们上了二楼,只不过二楼不是被包下来,而是今天不是休息日,二楼没有其他人。
婚纱在黄色灯光的映照下,上面的钻石散发着夺目的光彩,整个儿走廊墙壁上映着星星点点,犹如夜晚的星空一般。
晓冉还是没有禁得住诱惑,摸摸这件,摸摸那件,每件都那么漂亮。
“喜欢吗?”
晓冉情不自禁的点头,嘴角掩不住的兴奋。
不过一秒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表情立刻凝固住了,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她身边,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但却被曲磊揽住了腰肢。
“小心,后面的地不太平!”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那样的柔情,那样的表情,是他认识的曲磊没错,只是……刚刚在梦里,他不是这样的,但无论如何眼前这个男人都不再属于她了,他今天是来陪另一个女人试婚纱的,李莫雨是那么说的。
想到这儿,她心里还是不自觉地泛出一股酸楚,顺着味蕾往上,从嗓子一直到鼻腔,她咳了几声,眼睛憋得红红的。
曲磊招手示意服务生倒了一杯水,递到她面前:“来,压一压!”他又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很慢:“最近孕吐不是好点了吗?”
晓冉努力地让自己听不到他说了什么,因为他再这样下去,她会毫不犹豫地抱紧他,告诉他,孕吐从离开你之后,又犯了。
一饮而尽纸杯里的水,不知道为什么,矿泉水都是苦的,她微微蹙了蹙眉,思量了半晌一开口就开始煞风景:“你的准新娘呢?不给我介绍介绍?”
说完她有点后悔了,胃里又开始翻腾,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想着刚刚的梦境,她转身确认李莫雨在不在,没想到这丫跑那么快,果然靠不住!
“纸杯都变形了!”曲磊提醒了一句。
晓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这儿的衣服你喜欢吗?”
晓冉又禁不住诱惑,偷偷瞄了一眼华丽的婚纱,就像着了魔一样,坚定地点了点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赶紧又摇摇头。
“内个……你们继续试婚纱吧!我……祝福你们,我先走了!”她怕再不走,“梦想就成真”了,李莫雨这个死丫头居然跑了,她一个人更没有底气了,她也不确定真的打起来,曲磊到底向着谁?
刚要转身,手腕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个扣住了,曲磊的脸上不阴不阳的,看不出情绪来,“不是来祝福我的吗,来见见我的未婚妻!”
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拉着晓冉往试衣间走,晓冉抗拒地想后退,无奈力气太大了,而且她也不敢挣扎,为了孩子。
她的心律又不齐了,跟着曲磊的往前走,始终不敢抬头。
走了没几步,曲磊停了下来,晓冉站在他身后,无论如何,他也不至于狠心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的,不过她还是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以防万一,反正动她行,动她的孩子她会跟她拼了的。
试衣间的门没有打开,应该是过了许久都没有打开,只有试衣间的镜子里映着曲磊淡淡的笑容和她戒备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晓冉实在有些经受不住考验,抬头望着曲磊:“会不会有什么事?你要不要敲门看看!”说完之后晓冉那个后悔啊,怀孕笨三年,真特么对!人家都不急着秀恩爱,你他妈提醒个屁啊!
曲磊把晓冉往前推了推,晓冉不知道怎么回事,往后缩着,曲磊站在她身后,从后面抱住了她:“你看,我未婚妻美吗?”
晓冉愣愣地望着镜子,里面只有她傻兮兮的脸,好一会儿她的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弯起,又被这个男人给骗了!
后来晓冉给孩子讲这段的时候,曲磊总是不停地咳嗽,并且死不承认,一再说当初是她追的他,看看,男人一旦当了父亲是多么的不要脸。
李莫雨回到别墅的时候,陶宝正在看报纸,见她进来,眼睛依旧没有离开报纸,只是淡淡地问道:“他们和好了?”
不管他看得到还是看不到,李莫雨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陶宝便不再言语,看着他最喜欢的经济版,顺便还有娱乐版。
“今天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李莫雨换好了拖鞋,走到陶宝面前。
“西红柿炒鸡蛋!”
“你确定?!”李莫雨十分诧异他的大众口味:“能不能高级点?!”
“恩……你会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高级的。”
“好嘞!”李莫雨像个小女生一样飞奔进了厨房,陶宝抖了抖报纸,不自觉得嘴角向上弯了弯。
手机在沙发上震了几下,陶宝接起电话:“喂?妈!好了,我有分寸,我们……挺好的,你就等着抱孙子吧!”没等电话那端说完,陶宝挂上了电话。
李莫雨端着一盘杰作出来的时候,陶宝跟看见鬼一样地盯着她,以及她牺牲了的裙子,当然还有盘子里黑乎乎的说不清楚是什么菜的东西,只有一点周边一点点红黄相间的颜色,他依稀觉得那是……西红柿炒鸡蛋。
不过一切都不重要的,他结果她的盘子,捋了捋她凌乱的头发,随手抽了一张纸巾,为她擦掉脸上的粉末似的东西。
“你尝尝?!”语气里带着些许的不自信,顺手把筷子递给他,陶宝毫不客气地夹了一大口,放在嘴里,表情虽然怪怪的,但是最后他伸出一个大拇指:“太棒了!”
李莫雨略带诧异地夹了一口放在嘴里,微微蹙了蹙眉,表情复杂地看着他,最后也笑得出声了:“是!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