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别说了。”皇帝冷然道。
张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不想知道了吗？还是说……你为了她，可以放弃一切？”说到这里，她脸上不禁浮现一抹冷嘲，“真的是这样吗？皇上？”
皇帝冷冷看着她。“诚然，那件事已经困扰朕很久了，朕很想知道。只是，这个想不想，和必须不必须并无关联。如今你已经成了阶下囚，朕该有的东西都已经拿回来了，朕并不缺什么。即便你不告诉朕原因，这也没什么。人活一辈子，没什么事情是他能完全知道的。或许给自己留下一个疑惑，好用毕生精力去追寻，也算是此生一大乐事。”
“你还真看得开。”张莹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要把我给弄出来？直接让我死在牢里不是更好？”
“不是你一直吵着要见皇后吗？她现在的状况不方便见你，朕便代她来听听你想说什么。”皇帝道。
张莹猛然抬起眼，眼中射出千万道冷芒。“李翰，难道你不知道，你越是这样在我跟前展示对她的脉脉深情，我对她的恨就越深。等到真要死的时候，我干脆直接把她也给一起拖下地狱去，这样好歹在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那也得你有这个本事。”皇帝冷声道，脸上不见半分慌乱。
张莹一滞，旋即大笑。“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瞧上她了。你们俩根本就是一类人！这姿态，这说话的语气，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为了调教你，肯定用了不少法子吧？”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工于心计，想方设法的要别人按照你设定的方向去走吗？”皇帝一脸冰冷，“她和朕，我们是天生如此，谁都没有强迫过谁。”
“可是，直到现在，你也还没有得到她的真心，对吗？”
皇帝眼神忽的一暗，斜眼冷冷瞧着她。
张莹浅笑：“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也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我再了解不过了。之前的我或许不算，但是你和丽妃之间的种种却都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她虽然一直不说，但是心里却是门清。可以说，她对你的了解远甚于你对她的。甚至，这位徐明轩徐大人对你的皇后的了解都要比你深得多。你不是一直欣赏她的聪明识时务吗？可是，正是因为她的聪明，她才不会像丽妃那么傻乎乎的，任由你说上两句好话就把过往的一切都抛掉，一头扎进你怀里。和一个聪明人打交道，如果只是做朋友做伙伴，那会很舒服。可是做爱人的话……尤其还是像你们这样半路走到一起的爱人，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你想得到她的心，一个字——难，两个字——很难。”
“那又如何？她已经是朕的皇后了，她的这辈子也都是属于朕的。朕就不信，朕用一辈子的时间，难道还不能换来对她的全面了解、不能得到她的心！”
“一辈子吗？你还真是奢侈。”张莹喃喃道，“这么说来，你是真瞧上她了？”
皇帝闭唇不语。
这个不语，便是默认。
张莹咬咬牙，复又转向徐明轩。“表哥，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难受吗？是否还有不悦？天天只能远远看着她，却不能近距离触摸，是不是比杀了你还难受？”
“张小姐请不要再在在下和皇上之间挑拨离间了。微臣和皇后娘娘之前的一切，微臣早已经对皇上坦白过，皇上也已经看开了，表示不会再追究此事。现在，在下对皇后娘娘只有敬重和关切，再无男女之情。这一点，皇上心里也清楚。皇上乃是明君，他也绝对不会因为你随便的几句话就再对在下和皇后娘娘猜疑起来。你这个法子，不会再奏效了。”被点到名的徐明轩立马慢声道，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张莹闻言，只是慢慢转回皇帝那边。“这话，你信吗？”
“信，为何不信？朕的皇后，朕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她。这一辈子，朕也会敬她重她，绝对不会对她有一丝的猜忌。”皇帝斩钉截铁的道。
张莹眼神中出现片刻的迷离。
“是这样吗？那么如果当初我没走，我还是你的皇后的话，你也会用这样的法子来对待我吗？”
“你已经走了。”皇帝冷冷提醒她。
“我说如果！我们之间好歹也有五六年的感情，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看在这份情的份上，难道你就连为我设想一下都不行吗？”
皇帝猛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摇头叹息道：“你说的什么，朕听不懂。朕一辈子只娶过一个妻，那便是裴氏嫡女裴映雪，也是朕现在的皇后。我们相互扶持多年，感情甚笃。朕就算有感情，也是和她，和你有什么关系？张小姐你着实病的不轻。徐爱卿，有空你还是请个大夫来给她看看吧！好好的一个人，居然就疯成这样，也是可怜。”
“是，微臣知道了，回头微臣就叫人去请大夫。”徐明轩连忙应道。
张莹听了这话，却禁不住冷笑起来。“好，真好。她把属于我的过往给占了，现在就连你也将那一段事给矢口否认。我的存在，就这样被你们给一手抹杀了！你们俩好狠，好狠！我恨你们！”
“那你就恨吧！这世上恨朕的人不多你一个，也不少你一个。”皇帝淡然道，“现在看来，你是没什么正经事要说了。既如此，朕走了。徐爱卿，这个人就交给你了。”
“是，皇上慢走。”徐明轩连忙将皇帝送出暴室。但到了门口，皇帝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徐爱卿。”皇帝突然叫道。
徐明轩连忙行礼：“皇上，微臣在。”
“朕刚才一直在想她说的那些话。说起来，你和皇后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的了解的确要比朕深得多。她的那些喜好，你肯定也都知道的吧？”
“话虽如此说，但微臣对皇后娘娘的了解仅止于八年前。八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了。皇上如果想知道皇后娘娘最近的喜好的话，微臣以为，您可以去问问皇后娘娘身边的人。现在，她们才是最了解皇后娘娘的人。微臣知道的那些早就已经过去了，这些年下来，微臣也早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这样吗？”皇帝唇角轻扯，“罢了。既然如此，朕就去问问素锦她们好了。多谢你给朕提醒，朕知道怎么做了！”
“是，微臣恭送皇上。”徐明轩毕恭毕敬的道。
皇帝斜眼瞧了瞧他恭敬的模样，这才抬起脚走了。
目送他的身影走远，徐明轩才又折返回暴室。
经过和皇帝的一番对话，虽然只有短短几句，但张莹明显被打击得不轻。现在再看，刚才支持着她的那一股精气神俨然已经消失殆尽。她整个人瘫在地上，已然是出气少进气多。
见徐明轩进来，她也没有再起身，只有气无力的瞧着他：“你还是被他给猜忌了，对不对？”
“对。”徐明轩点头。
“以后，你在朝中的位置尴尬了。只要你心爱的表妹在皇后的位置上多坐一天，你的日子就要难过一天。这个，你应该也早料到了吧？”
“没错。”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化解？”
“还能怎么化解？不过是避其锋芒、脚踏实地做好自己的事情罢了。我徐家在洛阳也是名门，皇上就算要打击我，他也不敢做得太狠。他好歹也要看看我徐家的面子，不能和我家闹翻。所以，就算不能一辈子扬眉吐气，但只要我安守本分，至少一辈子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
“那你就打算一辈子衣食无忧的看着你心爱的人躺在别的男人怀里巧笑倩兮？”张莹尖声问道。
徐明轩面色一沉。“那也和你没有关系！”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可以帮助你们重新走到一起呢？我可以帮她换一个身体，抹去过去的记忆，再给她注入一段独属于你们的恩爱过往，你想不想要？”
“你都这样了，确定还能做那等事？”徐明轩低声问。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保证能如你所愿！”张莹定定道。
“不用了。”徐明轩立马否决。
张莹一愣。“你不想？”
“不是不想。而是，我决定接受现实。现在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结出的果实再苦再涩，我也必须一口吞下。我已经不想再胡乱折腾了，曾经的一次犯错就已经让我记忆深刻，我不想再让她恨我。其实现在，只要看着她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不再强求更多。”
“徐明轩，你真是个窝囊废！”张莹闻言，破口大骂。
“随你怎么说，我不在意。”徐明轩耸耸肩，便端起一只碗送到她嘴边，“时辰到了，你该喝药了。”
见到这个东西，张莹眼中终于浮现一丝惊恐。
“不——”
她失声低呼，却也无法抵挡徐明轩强行将这一碗黑乎乎的东西灌进她嘴里去的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