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直接赶往北临城,停在麒麟山凤岭阁前,早已有人等候在那里,凤岭夫人一看到瑾月怀中痛苦难安的女子,心头一悸,顿时乱了方寸,急吼吼的吩咐下人:
“快点,快去请大夫。”
丫头闻声就要跑,却被瑾月紧促的声音喝住:“不用,我自己来,准备好了吗?“说着步子直接走向向轩阁。
饶是情况紧急,凤岭夫人还是怔住愣在那里,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拉着就要跟上去的於辛:“我有没有听错,瑾月刚才是说他自己来吗?“
瑾月医术独步天下,就连凌崖的医术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可是自凌崖花了两年功夫学到了他的五层之后,他就再也不教了,至此除了凤岭阁自家人她再也没有亲手动手医治救人,谁的面子都不给,七八年从未破例啊……..
於辛一心着急,也不跟她缠,点头应付:“小郡主这一路都是公子动手下针的!“说着就急忙跟上去,留下再次怔愕的凤岭夫人。
向轩阁树林掩映之处有一座药房,最先是瑾月为解自己身上的“剜心“而让人建立的,各种稀有药材一应俱全,旁侧还安放了一处软榻。
药房中间是一方温池,引地下温泉而建,常年温暖,所有的药物已在瑾月还没到来之前算着时辰放了进去,还要等半个时辰才能开始疗治。
女子被安放在软榻上,整个房间里透着浓稠的苦涩味道传入鼻息,伴随着血沫一声声的咳嗽起来。四周难得的手忙脚乱,凤岭夫人站在一旁只是难过的蹙眉不忍:“这丫头怎么会病成这样啊!“
上次看到她的时候还风发意气,肆意张扬的模样,怎么才不过两个月时间就成这个样子了,脸色苍白胜雪,唇无血色,双眸黯淡无光,给人一种油尽灯枯之感。
“她闻不得重味,去把门窗打开。“
想到她五识过异,瑾月一边稳住女子的痛苦挣扎身子,一边吩咐於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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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儿!
练儿!
练曦……..
好多人在叫她,一直一直的唤着,接连不断的声音让她连应答的空闲都没有,转而又闻到了熟悉的苦药味儿,床上的女子本能的撇开头去躲,耳边却好像响起了自己爹爹浑厚沉稳有力的声音“胡闹,不喝药身子如何能好?“
“…….爹爹……..爹爹…….”躺在床上的女子紧紧皱着眉头,已换了一身绯色罗裙包裹着纤瘦的身躯,轻轻颤抖,干裂的唇间不断的吐出一声声呼唤,一双手拽着正要给她喂药的於辛,死死不松手:
“爹爹,练儿再不胡闹了,练儿错了,爹爹……..”
“………”於辛眼睛一涩,几欲有些忍不住。一旁的凤岭夫人只是心疼不已……..
一声声无力的哭诉,敲的人心疼,瑾月眼睛一闪将女子无助挣扎的身子扣紧,唯恐她不小心伤了自己。
许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女子低低的咳了几声,眉头有几分舒展,往他怀里靠了靠。忽然又低叫一声,发出呓语:“瑾月,瑾月…….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要杀你…….没有……..”晶莹的眼泪自眼角滑落,滴在男子的指尖却如烙铁一般,女子混若未觉的低喃:
“我以为…….我与瑾月最坏不过敌对的,我对爹爹说,爹爹当初与娘亲也是如此却能破镜重圆,我也一定可以……,可是……可是瑾月是北漠出逃的二皇子…….“女子丝发凌乱,眼泪越掉越多,紧蹙着眉头声音沙哑而悲伤,透着丝丝绝望,只让听得人一阵心酸:
“……没有了爹爹,我到哪里去找引以为傲的榜样,连累莫家所有的人……我怎么可以再害了逍遥哥哥,那么多条人命……我凭什么……”
“为什么……要杀了……我所有的亲人……祁轩哥哥……我真的……真的好难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练曦!“瑾月淡冷的脸上再掩不住惶恐的不安,声音低哑而充斥着懊恼与心疼:“练曦……”
“咳咳……咳咳……”女子蓦地挣扎起身,不住的咳嗽,直到嘴角缕缕血丝渗了出啦,映着她苍白如雪的面容,分外凄绝,“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当初我以为我有全世界……现在什么都没有……我不能死……用那么多条命作为代价……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女子又咳了两声,瑾月失措的擦拭着她嘴角的血迹,却是越涌越多,一旁的於辛早已泣不成声,女子却已然痛苦的皱着眉头,喃喃梦呓,张着嘴却再难倾吐着一点声音。
“练曦,练曦!“瑾月扶起她抱在怀里,却只觉得女子的身体一寸寸的变冷,瑾月的眸子瞬间充满了恐慌和害怕。
“公子,药池备好了。“
一直在照看温池的婢女终于跑过来禀明,众人心头一松,看向瑾月,却只见他冷冷的开口吩咐:
“你们都出去。“
“公子,让凌崖留下来帮忙吧,你前天才拔得毒,身子还没有…….”於辛虽然心急,可是也注意到瑾月这几天的状况,又多了一份担心。
“不用!“
毫不犹豫,瑾月冷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