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说完了,主持人小姐显然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挥的话题,在那里滔滔不绝的发着感慨。若菱呆滞了很久,《希望》的音乐才响起来。
她的第一个反映是,绝对是他。在他说话的时候,若菱脑中会浮现他的形象,他的表情。可是她又觉得很失望,这首歌不是为她点播的,是为另一个女孩点播的。然后她终于理清了思路。如果这首歌是为自己点的,沙小可是会通知她收听的。现在看来是为那位“忧郁天使”点播的歌曲了。
若菱现在终于明白那位“忧郁天使”在他心中的位置,好像远远的胜过问芳冰,可是他们究竟有怎样的过去呢?既然相爱,为什么又要分开呢?这种种问题搅得若菱头疼。
更令她想不到的是沙小可竟然失踪了,一连几天,宿舍找不到他,训练馆找不到他,学校找不到他,电话停机。程东方和叶倪娜几乎找遍了他所有的朋友处,都没有他的消息。奇怪的是“忧郁天使”已从医院出院,问芳冰不知去处。若菱几乎要崩溃掉了。
程东方安慰若菱说,也许他自己躲到什么地方不想见人,也许他自己悄悄地去了日本。他这个人很有主见,也是个很情绪化的人,常常做出一些另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我们要不要通知他的父母?或是报警什么的?若菱苦想了很久对程东方说,
在不了解实情的情况下我们最好谁都不要惊动,再说他的父母在武汉,他好像很小就出来闯荡,他父母的情况我们也不是十分了解。
也许,他正好回武汉去看望家人了呢?倪娜说。
但愿如此吧。若菱在心里祈祷他不要出什么事情。上一次没能成行就让她觉得很蹊跷。这次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吧。
回到家里她把沙小可这几日失踪的事情说给姑妈听。姑妈安慰她说,沙小可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是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也许他现在可能有自己的计划,只是不想和你们联系而已,她说也许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和你们联系的。
姑妈也是这样认为的,她的话让若菱感觉稍微放松了一些。只是她独自一人在家时,时常会想起他通过电波传达的那一番话,这让她有些心神不宁。看来,他在她的心里还有很多的迷点。有时她看到的他是清澈透明的,如同他明亮的眼睛;有时候她看到的他是迷茫无助的,像雾水紧锁的那轮月光。有时候若菱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就是想和她不辞而别,也许只是不愿面对那些缠绵的记忆,也许他从未真正在意过她。
夜不知不觉来临了,总是在若菱的恍惚间,时光悄然而逝。夜风刮过树梢,树叶欢叫着透落夜的沉寂。若菱辗转难眠,一轮冷月如水般飘过,若菱奇怪为何今夜它会那样的充满灵性之美,她对月沉思良久,突然她发现月亮有一丝阴霾闪现。
她听到了敲门声,好像很微弱的敲门声,她感到很奇怪,这么晚了,谁会在门外,他为什么不按门铃?她想也许是风声吧?可是过了一段,门外又开始有声响,断断续续的声音,真的像是有人在敲门。若菱觉得有些可怕。
她叫醒了姑妈,时间已经指向十二点。他们点亮了门前的灯。若菱和姑妈悄悄地打开大门。只见一个人踉踉跄跄地从门外闯进来,正好扑到了若菱的身上,若不是姑妈用力扶住他,若菱很有可能和他一起摔倒。
沙小可!若菱一声惊叫。她和姑妈都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他的身上好像在流血,面容憔悴而惨白。姑妈赶快呼叫了急救车。
在医院等候室里,若菱显得极度惶恐。她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她突然想起那位严肃地陈教练曾经和姑妈说过的话,一个女孩曾经为他自杀了。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情吗?
医生告诉若菱和姑妈,他的伤情并不重。
大夫,能告诉我他是怎么受的伤吗?姑妈问道。
他受的是外伤,看情况是被别人打伤的。不过你们请放心,他很年青,身体素质比较好,可能会很快康复的。
他会与谁树敌呢?若菱不禁问姑妈。
记得陈教练曾经跟我说过,有一个女孩曾经为他自杀过,他们曾经是队友。我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呢?姑妈小心地说。若菱,我曾经和你说过,沙小可一看就是个曾经在社会上混过的孩子,所以你和他交往一定要小心的。我想以后你还是不要到医院来看他了,以免出现什么事情。
姑妈说的话虽然有道理,可是若菱怎么可能置之不理呢?这是沙小可最困难的时刻。她推开病房的门,看见沙小可正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白皙的脸上挂着一丝无辜和寂寞。若菱不忍惊扰他休息,她刚想离开,沙小可却突然闭着眼睛说,是若菱吗?你别走。他的语调很低。
是我,小可。我不走。若菱轻声说。她望着他的面容一阵心酸。
不要为我流泪,若菱。没有什么好难过的。后天,我就要去留学了,什么也无法阻止我。他语气是那样的坚定。
后天?可是你的伤?
我的伤没有什么?一个人最大的伤痕是在心里。沙小可平静地说。此时他显出了和实际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
对了,若菱这两天,你就不用再来看我了。我去日本那天你来送我,可以吗?
若菱点了点头。走出病房她的眼里流出晶莹的泪珠。
沙小可真的是让他牵肠挂肚的人。若菱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在意一个人,尤其是在他失踪的和受伤的日子里。尽管姑妈和沙小可本人都不赞同她去看他,可是她睁开眼睛是他,闭上眼睛还是他。她是这样担心他的安危,甚至胜过担心自己。
她第二天便跑到医院里去看望他。当若菱悄悄走到门口时,他听到了沙小可近乎绝望的声音:“你放过我吧,否则谁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若菱又听到一个极温柔的女中音在说:“宝贝,你难道忘了我对你的好吗?为什么你就这样绝情呢?”
“我们没有爱情,我们在一起是可耻的。”沙小可继续说,“我欠的一切我已经偿还,如果你真的认为我还亏欠你什么,我到了日本以后打工挣钱还给你。”
“这根本就不是钱可以解决的问题。”女中音继续温柔且极富耐心地说。若菱几乎有些听不下去了,此时她的心像是袭击一般痛起来。这个沙小可怎么到处留情呀。
后来不知怎么就听见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大厅里。
若菱正想转身离开,病房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雍容而美丽的中年女子。虽然她穿着摩登鲜亮的衣杉,容貌和体态显得很年轻,但是透过她被保养得极好的皮肤还是可以猜出她的实际年龄,那是一个年龄足可以做沙小可母亲的人。若菱伫立了很久,再没有任何人从沙小可的病房走出来,难道刚才说话的就是她吗?
“是若菱吧,请进来。”若菱听到沙小可在屋子里叫她,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处躲藏。她就这样走近来,她尴尬地看着沙小可,可是奇怪的是他的脸上却依然平静。
“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出院,我定了明天的机票。你来帮我整理一下衣物吧。”他说。
若菱没有多想就开始给他收拾衣物,她突然仍下手里的衣物说道:“沙小可,你难道不想说点什么吗?告诉你刚才你和那个女人的对话我已经听到了。”
“听到了还要我说什么?你知道更好,就是这样的。”他一副无所谓的冷漠态度让若菱有些怒火中烧。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若菱吐出的每个字都是恨与火。她想到他在她心里曾经存留的那些美好竟然成了可笑的谎言。
沙小可似乎也有些恼羞成怒。他喊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怎么就知道?你有什么权利来教训我。谁让你来偷听别人的事情的,谁让你总是监视着我?”
啪的一记耳光打到了沙小可的脸上,沙小可一时懵住了。若菱却觉得自己得脸也被打疼一样的火辣辣。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很久没有说话。若菱却从他的那双眼睛里读懂了他的心伤与矛盾。他像一位无法挣脱潮水的无助鱼儿,迷茫失望的双眼睛让人心动,让人无法抗拒。
他们最后选择了平静。“若菱,我是不配你对我这么好的。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是善良的天使,你不知道人间的险恶,而我其实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我早早地失去了爱的权利。”他痛苦地低头,用他的倔强止住了欲流的泪水。
若菱的头撕裂般的疼痛着。
“小可,你可不可以坦白地告诉我,你以前的生活我不想知道,只是我想问你喜欢你从前的生活吗?”
“所以我要离开,也许是一种逃避吧。”沙小可低下了头。
“告诉我刚才那人是怎么回事?”
“她是问芳冰的妈妈。她们一直以来不希望我留学,可能是怕失去我吧。”
“那你这次失踪挨打呢?”
“是问芳冰和她妈妈干的。也许你听说了吧他们家很有钱也很有势力,是他们雇人把我绑架的,他们不让我去国外,我一直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后来我找了个机会拼命跑掉的。她妈妈知道我会到医院来看病,就查到了这里。”
“可是,小可,我还是不明白。你有你的自由,他们凭什么这样对待你。”若菱越听越不明白真相。
“若菱,我可以说的就只有这些,你很单纯,有些事情是不能明白的,你也不应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