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素素对那风公子不一般,我们这样做,她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妇人之仁。那风无涯一介草莽,就算是他也喜欢素素,我也不会把素素许配给他。即使今天的事成不了,我连家的二小姐最起码也是嫁给奕凡。我们连家是何等身份,你给我掂量仔细了!难得大人肯屈尊给我们介绍这么好的机会,素素那边如果出了什么纰漏,你可给我小心着点!”
连大人说罢,脚步声朝门口这边逼近,想来是他准备走出屋子,她慌忙侧身躲进旁边的房间。
这间屋子窗子很大,视野颇广。虽然是站在门侧,她仍然可以透过窗子看到远处一艘更加奢华的船正慢慢朝这边驶来。
船头立着两个身影,其中一个身穿黄色锦衣,身形消瘦;另一个则着黑色袍衫,金线纹边,长身玉立。
看到焉逢身上所穿的衣物,她不由得嘴角微扬,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便悄悄走了出来,正想着去找焉逢,不料船头那边传来铮铮琴音。
阮阮微讶,当初在那间小室听琵琶的时候,连大人说了今日只请了那琵琶女来助兴,并未有其他乐者啊。好奇心驱使,循乐走去,却原来是连程素。此时的她面容沉静,专心低头抚琴,别有种出尘的味道,只是,和她平常的感觉相去甚远。
“好,好,好!”
三个好字和三下掌声同时响起,阮阮不禁转首去看,这才发现一艘船的船头正靠在她们这艘船的旁边。出声赞叹的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此时正负手微笑着说:“这位小姐琴艺不错啊。”两眼毫不避讳,直勾勾地盯着连程素瞧。
阮阮去瞧他身旁的清美男子,正巧此刻他也正向她看来。朝他笑笑,不再看他旁边那面色蜡黄之人,提裙便想掠去,却看到他垂着的右手微微摆了摆。撇撇嘴,她停下动作,乖乖在船上待着。
此时连大人捻须出来,见到此人,露出惊讶之色,撩袍便要叩拜。
那人稍稍摆手,“诶,在外不必多礼。这位小姐是......”
“是琴妃娘娘的妹妹,下官的小女儿。小女虽然琴艺还算可以,可比起琴妃娘娘来,还是差得远呐。啊素素,还不快见过......”
连大人看向那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他哈哈大笑,“不必多礼。连程素吗,名字很美,琴声也美,当然,人更是美啊。哈哈......只怕比程依当年更加娇艳呐。”
阮阮暗暗嗤笑。他那样子,一瞧便知是个酒色之徒。看他?还不如看风景来得好。环目看去,当扫到焉逢那边时,却是和他视线相触。可他却是立刻转开视线,转而看了别处。咦?难道他怕被她看么?那就不如盯着他瞧,反正这儿的景色也如他美。她轻咬下唇眼睛眨眨,暗忖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笑嘻嘻紧盯着他瞧。
只见他视线转回她这里时,初时一怔,随后面色微红,继而握拳掩唇轻咳一下,别开了眼。她不由得笑意更甚,看得更是开心。只是没想到,片刻后,他竟转回眼来,居然轻挑眉端正正回看过来。
除了师傅和松阔,她这是第一次被男子如此盯着瞧。虽然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像他方才那样,可不多时,她便发现自己有些呼吸不畅,而且脸上还在阵阵发烫,只得扭头去看别处,败下阵来。
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两船之间居然搭了板子,而那紧盯着连程素的中年男子,已经到了她们船上,此时正挨在连程素身边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不禁侧耳细听,却是一个声音在耳边忽然想起:“怎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她原本想听的是远处的声音,此时忽然有人那么近距离地说话,禁不住骇了一跳。撇撇身后的焉逢,想想方才输了的窘相,她就赌气,也不答他话。
“居然生气了。”
她这时才侧首去看他,看他嘴角轻扬带着丝笑,不由得更气,出声怨道:“能不生气吗?哪有你那么看人的。”
他重复道:“是啊,哪有那么看人的。”
这时她才想起,方才,不是她先盯着人家看的么?哪有她先责怪人家的道理。她继续发窘,暗忖得赶快扯开话题才成。边想着,边上下打量他一番,啧啧称赞两声,她问道:“你这样看起来不错。哪里绣的?”她指的,自然是衣服上的金线绣纹。
“我想弄的,自然能弄到。”
听他自信满满的语气,阮阮撇撇嘴,不理会他。
这时连程素走了过来,催促她道:“快进去吧,爹爹说设了宴,要款待黄先生和......”看看焉逢,往阮阮旁边挪了挪,“和国师大人。”说完后,匆匆对着焉逢礼了一下,便又跑去那一大堆人中间,和那一直盯着她的黄先生有说有笑地进去了。
阮阮去看焉逢,却发现他此刻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扬眉笑问:“被人怕的感觉如何?”
“没什么,习惯了。”一声淡淡的回答。
刚要向船舱走去,却是想到个方才忽略了的问题,忙叫住焉逢,凑到他身边问道:“那个黄先生......连程素她爹爹都那么怕他,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他,那......他是什么人啊?”
焉逢微微一笑,低下头来在她耳边说道:“没错。他就是你猜到的那个人。”然后衣袂飘飘,就这么走了。
她眉角抽了抽。他知道她猜的是谁吗?
阮阮对座位的主次尊卑之类的倒是无所谓,见其他人都往一个方向蹭,便捡了个方向相反的位置坐着。焉逢对连大人热情的建议毫不理会,坚持说自己不饮酒,只坐下首便可,于是过来坐在阮阮身侧。连大人和他客套了几句后便也无奈,由着他稳坐在这边。
至于连程素,则是坐在那黄先生的旁边。
“今天他怎么也来了?”阮阮指的,自然是那黄先生。
“他说今日又是班师回朝,又是京试开考,事情太多烦得很。”
“什么?今天班师回朝吗?还有京试?那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些。
焉逢示意她把声音放低。
阮阮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砰”地声响,把她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