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自助餐,二十个少年被李头领回临时住处午休。
这批少年是最近才送到南都来的,还没有安排好,暂时住在附近的一个华源集团的员工培训中心。
今天是周六,下午,李头还得带着他们出去游玩一下。而云飞本来就计划周末去未来岳父家蹭饭吃的,现在正好问问这批孩子的情况。
“胖叔,”他在电话里面一开口,就被张胖子打断了。
张胖子今天心情忒好,没训他:“李头给我说了,你答应了就好。你列个计划给我,培养目标写明确些,需要哪些资源也开给我,其他的事情晚上过来谈。还有,你叫红缨晚上回家一起吃饭,她那个公司太不象话了,玩具装配厂就开在我的电子厂对面。对了,晚上来的时候,买条鲶鱼,你吴姨交代的。”电话就挂了。
云少笑了,很少听张胖子这么干脆利落地说话,以往他总是打哈哈推太极手的。
红缨那边还真得联系一下了,Cinderella似乎想把她培养成“Cinderella二代”了,这个苗头不好。
他开车回家,坐在沙发上,拨了红缨的手机,占线,隔了两分钟再拨没人接。过一会儿再拨,红缨掐掉了。
反复拨了七八次,红缨终于忍无可忍主动打了过来:“猪头!你没完没了啦!”
“我买了一套新的化妆品,你最喜欢的牌子。”“不要,我这里有的是!”电话挂掉了。
一会儿,张红缨又打过来:“你还真行,竟然托吴姨给我打电话要我回家吃晚饭,你知不知道我很忙啊?什么事情晚上说好吗?”
“给我五分钟时间,我给你整个世界。”“少来,你以后可以骗我一辈子,这五分钟我偏不给了。恩,五点钟以后,到机场接我。”
“哎哎哎哎哎,你别挂,我找兰兰呢,你把电话给她。”“她又听不懂人话。”
“没事,我会说狗语。”“去你的,整天胡说八道的。”
张红缨咯咯笑了起来,她把手机丢给兰兰,好奇地看着兰兰。兰兰叼在嘴里,左右看看,趴在沙发上,手机放在一边对着手机汪汪叫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跑了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张红缨走过去,拿起手机听听,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她摇摇手机,那头云飞把电话挂掉了。
真奇怪,兰兰似乎真的跟云飞说了些什么。张红缨呼唤着:“兰兰!兰兰你去哪儿了!”
云少挂了电话,进卧室打开电脑,跟兰兰通信。
Cinderella一定是故意不安排人手去做兰兰的维护保养,张红缨又根本不知道兰兰是个电子狗,兰兰身上的通讯装置不知怎么的关掉了。
兰兰听他的话,按照要求自己激活了通讯装置。他配合兰兰重新检查了一下所有的通讯线路,然后开始接受兰兰发回来的数据。
看了半天,并没有多少云鹏科技的关键信息,财务报表没有数据,人力资源没有数据,工厂建设的工程进展情况没有数据,与相关的联系人沟通情况没有数据,有的只是组织结构和办公室的工作情况以及张红缨的健康度情况的数据,以及一些不成章法乱糟糟的数据。
貌似,张红缨天天为了一些琐事加班,却根本不了解下面的情况。
云少以前跟方方合伙“跑生意”,购入价多少、能卖多少、运输和储存成本、客户是谁、行情怎样、风险多大,兄弟俩算的清清楚楚。
红缨是外行,这样做生意,做砸了是红缨的云鹏科技亏欠,跟德罄一点关系没有。做好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拿多少。
这是过家家,拿钱花着玩么?
云飞恼了,给兰兰回了个信息:给我把Cinderella揪出来,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
云鹏科技的事情,云飞暂时放在一边。
眼下最重要的却是那批学生的事情,资料没有拿到,计划比较难做。他又给李头打了个电话,李头答应一会儿送过来。
休息了一会儿,有人敲门。
客人的扫描信息传了进来,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岁左右,身材魁梧,站姿挺拔,国字脸,脸色黑里透红,估计也是个军人出身;女的也有一米七左右,将近三十岁,披肩发,穿着职业套裙,高跟鞋,手里拿着个白色的坤包。
云飞去开了门,请客人换了鞋,沙发上坐,自己去端了两杯橙汁出来。
两位客人落座以后,男士仔细打量着房间的布置,女士则一直盯着云飞的墨镜。
云飞摘掉墨镜,自我介绍了一下,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云老师您好,我是左晴,是他们的生活导师。”“我是胡红忠,您可以称呼我胡教官。”
云飞笑了:“以后大家一起努力了。”
两位客人楞了一下,左晴说:“云老师,我们没接到通知说要继续带他们的。”
原来,按照惯例这批孩子在中学阶段被选拔出来以后,会进行一些军事方面的基本训练,然后就由学校推荐给张胖子的华源集团内部的军管机构负责后期培养了,左晴和胡红忠仅仅是军训期间的班主任。
云飞把电脑接到客厅的电视上,仔细地看着学生们的资料,一边跟他们说话。
“左老师,胡教官,你们跟这些学生相处有一年了,舍得他们离开吗?我想,你们可以继续带带他们?我这儿是穷教育,什么基础都没有,我希望你们留下来帮我。”云飞诚挚地看着两位老师。
左晴有点儿犹豫,她看得出来云飞根本没有教过孩子,这些孩子交给他他确实不放心。她看看胡红忠。
胡红忠心里也在嘀咕,看这家装饰得挺奢华的,是个有钱的主儿,虽然听说云飞是个大学生,可是现在上大学的有钱人不是混就是黑。这个云飞看着人品不坏,可是难保有些狐朋狗友,那些孩子可别教坏了。
云飞看他们不表态,心知他们还有些犹豫,还得趁热打铁。
云飞说:“有困难可以提,胖叔那边我去说。”
“胖叔!?”两位客人头一回听到这个称呼?
“呃,就是你们的荣誉校长张援外。”云飞又加了点砝码,“待遇不变,我再给你们提供一人一套商品房。”
“成交。”胡红忠很爽快地答应了。云飞如果能说服张胖子他自然没意见。
“晴姐的意见呢?”云飞死皮赖脸地叫上姐姐了。
左晴红着脸说:“我听老胡的。”
“我们俩是夫妻。”老胡蛮不在乎地说了出来。
老胡和左晴走了以后,云飞开着车去了机场。
张红缨交代他五点钟去接他,他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家里,就提前出发了。
路过小区门口的花店,他把车停了下来,挑了一束玫瑰。以前没买过花,不知道有什么讲究,他只知道应该买红玫瑰。卖花的小姑娘给他讲解了半个多钟头,看他仍然不懂,自作主张地选了九支玫瑰,修剪了包好交给他。
张红缨从到达厅取了行李出来,就看见某男戴着黑色大墨镜,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夹克衫,手里拿着一束红玫瑰,在到达厅门口晃来晃去,夹克的拉链没拉上,活脱脱一个猥琐特务形象。
这家伙,老婆不在身边,一点儿都不知道照顾自己,怪模怪样的。红缨咬着嘴唇尽量不笑出声来。
红缨穿着OfficeLady的套裙,乌黑顺溜的短发,自然不适合在众目睽睽之下大笑。她走到他身后,拉拉他的衣服,自己拿了花一个人先走了。
玫瑰花就这样被“收”走了,云飞想了半天才想好的酸言蜜语只好憋回了肚子。
上了车,红缨端详着捧在手里的花,自言自语:“以前有个男孩子送我九十九朵玫瑰的,可惜全扔了。”
云飞说:“我第一次买花,你收一枝我也心满意足了。”然后拿出个小靠枕垫在红缨的腰部。
红缨把花轻轻放在驾驶台上,闭上眼睛打盹。
一会儿她闭着眼睛问云飞:“你说,有没有好办法挣钱又快又不累人的?”
云飞看看她,说:“有,抢银行。”
“那你去抢了回来交给我。”
云飞知道,红缨最近很忙很累很烦;云飞也知道,其实有个很简单的办法,就可以让红缨脱离目前的窘境。不过红缨不肯要云飞插手,云飞别无选择。
“你睡一会,到了目的地我叫醒你。”他把张红缨的头轻轻搬过来,靠在自己肩膀上,拍拍她的脸颊。
张红缨依偎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怎么也睡不着。
这些天一直很忙,上了飞机之后才真正的放松下来,红缨在飞机上看着杂志,忽然就很想念云飞的怀抱。
她总觉得这些天发生的一些事情跟自己最初的设想不太一样。
云飞头部动了手术回来之后,总是有些郁郁寡欢,不知道在想什么,经常为了一点点小事情跟自己发脾气。以前的云飞,总是很洒脱的。那个时候,张红缨经常骑着摩托堵截他,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云飞从来都是很配合她的。
现在的云飞,眼睛里总是有着若有若无的忧郁,问他什么话他的回答都很简短,不再像以前那样滔滔不决了,也没有了以前的诙谐。
Sara坚决要陪着云飞回南都,第二天就被气走了。那天晚上Sara哭了一宿,什么话都不肯跟红缨说。
云飞的状况不对头。红缨去请教Cinderella,她说,可能是手术后遗症,你看好他就是了。
Cinderella还说:你如果想跟他过一辈子,就不要试图去了解太多他的心思,慢慢体会他的关怀就好了。云少那样的男人是有内涵的,就像层层包裹的洋葱。不要去剥洋葱,否则你爱得越深眼泪越多。
“最近有没有什么新鲜的事儿?”红缨问。
其实,红缨是想要云飞坦白醉酒的事情。这家伙是在可恶,竟然趁着酒醉对石田橙子动手动脚的。Sara才走了半个多月,邪恶的云少就故态复萌了。
可惜,没有人告诉过云飞,他那天晚上的胡作非为。
“新鲜事儿?”云飞想起今天自己被两个小萝莉狠狠地“教训”了一顿,十年了自己都没这么狼狈过。这算不算新鲜事儿?
那两个小女孩,高点儿的叫做吴娟,矮点儿的叫做杨乐琳,据说是年龄最小武功最差的。当时,李头特意强调是“武功最差”的,存心拆云少的台。
“你等等,我带你去看一群小朋友。”云飞看了看手表,才五点半。
李头跟他说过,下午,那群“小朋友”是在一家公园玩,就开车去找他们。
在过山车那里,云飞看见了李头、老胡和左晴,他只是点了点头,冲着不远处的两个小萝莉走去。
两个小女孩一人拿着一只冰激凌,开心地舔着。忽然看见了云少,两个小女孩惊呼一声:“怪叔叔寻仇来了,快跑!”一左一右,扭头就跑。
在老婆面前,云少可不想让人觉得他是孱头,脚步一点地面一起一纵,揪着衣领将她们拖了回来。
老胡呵呵笑着,竖起大拇指:“好身手!”
左晴皱起眉头,怎么欺负小女孩呢?她可不知道,上午云少被小女孩欺负呢,若是被少林十三抓击中裆部可就“完蛋”了。
张红缨自然是向着自己男朋友的,装作没看见。她显然是认识左晴的,上去亲亲热热地抱着左晴的胳膊:“晴姐,你们怎么来了。”
“怪叔叔”捏了捏杨乐琳的脸蛋:“琳琳,叫大哥!”然后掏出点零钱,叫她们帮忙买点饮料来。
两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地跑掉了,一会儿抱了一堆饮料过来。
左晴拉着小女孩的手,对云少说:“云老师,以后不要随便给她们零钱。”说完瞅瞅红缨的套裙。
看起来,张红缨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辛苦站岗的交警了。唉,人都是会变的,谁知道这些孩子会不会被云飞教坏。
“云老师?”张红缨诧异地看看云飞。“你要去盛林国际学校当老师?”
“不是盛林国际。”左晴就把张胖子的想法说了。
张红缨点点头,走到云飞跟前,把他的夹克衫拉链拉好,悄悄在他耳边说:“咱家丢过东西丢过狗,可没丢过人。你要敢败坏门风,小心我罚你跪一年搓衣板。”
老胡跟李头去找学生们集合去了。
左晴跟红缨聊了一会,忽然有了主意。她对红缨说:“要不,你也来学校吧,你们家那个云飞,嗯,我不是说他坏话啊,怎么看都不像个正经老师……”
云飞耳朵可尖了,听得郁闷了。什么“你们家”的,听着象呵斥小孩子似的,现在讲究男女平等呢。
红缨犹豫了一下,看看不远处漫不经心的云飞,还是答应了:“过几天吧,等公司的事情搞得七七八八了,我来看看!”
云飞乐了,噢耶!他就知道,不用自己交代,左晴也会帮着他说这件事。看来,这个部下还是不错的。
收工收工!云飞装模作样地看看手表,要张红樱赶紧回家了。
一路上,云飞吹着口哨。
心情好,车开得欢快。
到了秀野别墅,云少想起来,自己忘了办件事。
天哪,鲶鱼忘了买了!
不知道吴姨会不会像师母那样,拿木锅铲敲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