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已过,盛夏绽放。
那天的阳光很是刺眼,同音双字的汤倩倩坐在苏浅浅的对面,拿起咖啡勺兰指微翘着搅动咖啡杯里的咖啡,那动作是苏浅浅学不来的优雅,汤倩倩漂亮的水晶指甲闪亮的很是耀眼。
苏浅浅的目光也像杯子里因搅动而转圈的咖啡转动,那咖啡勺搅动的不只是那暗黑色的咖啡,还有她那颗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
汤倩倩无名指上的钻戒像是比窗外那六月的骄阳还要毒辣上千万倍,深深的灼痛了苏浅浅的眼。
汤倩倩当然也注意到了苏浅浅几乎在无名指上定格的视线,嘴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一抹狡黠,有利的武器总会让一个人想做的事,事半功倍。
“这是我和梁笙的订婚戒。”汤倩倩将咖啡勺轻轻搁置在瓷盘里,轻扬的嘴角是难以掩盖的幸福,她用左手轻轻的转动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不松不紧刚好合适的尺码。炫耀中更多的是宣告,戒子是她所有,而梁笙亦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梁笙的女朋友,你明明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女朋友可以不止一个,可现在梁笙未婚妻只有我一个。我想你最好奇应该是为什么我会成为梁笙的未婚妻吧。”
“这个问题我会亲自问他。”
“哈,你以为你现在还见的着梁笙。”
“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现在想的那个意思。”
苏浅浅用渐渐紧攥的拳头控制着自己情绪的同时向对方泄漏了她不确定,而对方却在这只差临门一脚里乘胜追击。
“苏浅浅,”那是苏浅浅第一次听到汤浅浅叫自己的名字,满满的不屑与轻视,“你并不是我处理的第一个梁笙说分手,却还想要纠缠不休的女人。其实,我这次来是梁伯母的意思。”
汤倩倩的话让让苏浅浅已到唇边的义正词严变为如鲠在喉。
小小圆桌上那由汤倩倩甩出的一大叠照片,让苏浅浅似乎尝到了喉头涌上来的一股腥甜。
桌上的照片是从角度画质上能很明显看得出是偷拍,昏暗的灯光,让两人的忘我的肢体纠缠更是暧昧缠绵。一长串的连拍,像是上世纪手翻的动画图册般连贯。
酒店的走廊里是两人迫切欲望的疯狂,衣衫因急切的撕扯而变形凌乱,汤倩倩波浪般的长发在忘情的纠缠里将两人紧紧缠绕,将汤倩倩抵在墙上似乎是要将她生吞如腹的男主角,原本清秀的容颜此刻却因欲望迫切变得异常扭曲。尽管如此,只一眼苏浅浅就知道那人是谁,那是苏浅浅最熟悉不过的面庞……
最终为这抵死缠绵的一幕画上句点的,是将所有不言而喻的后续反锁的木门,而门外请勿打扰的红灯让屋内将会发生的一切在不言而喻中显而易见。
汤倩倩起身离开时的倾身耳语,压垮了苏浅浅最后那微薄的、关于相信的执念,心脏像是被人挖开一个洞,在没有人能弥补的情况下被无限的放大。
“苏浅浅,我再告诉你一个你不知道的秘密,你的电话号码再梁笙的手机里最开始的名字其实是叫做姚可安。”
屋外的烈日,灼热的让人头晕目眩,砖头砌成的红墙早已滚烫的让人不敢触碰,灼热的疼痛感是能让苏浅浅在晕眩的迷茫里刺激她清醒的唯一的支撑。灼痛感,从手掌蔓延至心脏,那里好像也被灼伤,大片大片蔓延的疼痛让大口大口的呼吸的她也无法缓解,苏浅浅在那个灼烫无人的街角缩成一团,惶恐而无助。
苏浅浅不停的拨打梁笙的手机,可里边始终传来冰冷且千篇一律的女声,“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苏浅浅反复机械的做着同一件事,可梁笙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整个脑海始终回荡着汤倩倩那句“你并不是我处理的第一个梁笙说分手,却还纠缠不休的女人。”
那么,或许,现在,自己是不是也变成了那纠缠不休的女人中的一个了。
苏浅浅如顿时醍醐灌顶一般,其实她早该想到的,为接近可安而在她身边刻意徘徊的男子何止数以计百。优秀如他梁笙,怎么会可能和自己这样一无所长的女子在一起,原来自己一直珍爱的爱情,只不过是一块并没有帮到他的跳板。
所以,弃之。
深色的窗帘把六月的骄阳隔绝在外,沉闷的房间里有着微弱的光亮,有频率的忽明忽暗,像是在孤岛上传递的求生讯号。
苏浅浅紧盯着短信里编辑出的不到十个字的一句话,像是自己全部寄托与赌注。
屏幕渐渐变暗再变黑时,自己再把它按亮,然后再等着它变暗再变黑,再按亮!
苏浅浅机械的像是上了定时的发条,反复的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只有手指偶尔有着细小的动作将过一阵就黑暗的屏幕点亮,反反复复……
终于在发送出去的瞬间,眼泪无声的滑落。
可苏浅浅仍旧在等待在期盼,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到久久没有回应手机屏幕上。
但凡还可以有选择,她会选择相信,只要梁笙说不是,她都是会选择相信的。可他没有说不是,就连一句为什么都没有问,直接传来了他和汤浅浅的订婚邀请函的图片。
苏浅浅倚在床头笑了,笑的泪流满面,原来自己真的就那纠缠不休的女人,这就是他梁笙给她的最后一针见血的破灭。
姚可安回到寝室,屋里一片狼藉,只听到洗手间的水声。推开门,角落里是狼狈不堪的苏浅浅,无助的绝望。
可安,带我离开。
可安,带我离来!
这是四年前苏浅浅晕过去以前和在医院醒来之后同样的一句话,独自卷着一切的伤与痛,到一个没有梁笙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