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被水淋过的玻璃,是谁调皮的将雨水抚平,使得整片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看不清云朵背后的阳光。
白家所有人都穿着白色的衣服,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身材挺拔周身弥绕着寒冷的气息,而他身旁的女人则是一身白色长裙,厚厚的黑色外套将她包裹在其中。
白洛川看着她裸露在外的雪颈不由得皱了皱眉,从佣人的手中取来围巾,细心的为她围好,“天气冷,不要着凉了。”
凌依依俏脸一红,伸手理了理围巾,“其实也没有多冷,我们走吧。”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不适合迟到...
男人似乎艰难的点了点头,转身搂着女人坐上了车。
黑色轿车内,两人默默不语,都侧头看着窗外的灰蒙蒙的天空,凌依依是想让他一个人静一静,而男人却想着一会儿他说些什么。
因为他从未想过他会离开他,带着他还没挥霍光的恨意。
凌依依看着车窗上细密的雨水,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洛川,你不要想那么多,今天来的人并不是特别多。”
白洛川侧头看着她,伸手握着她的手,“我没有想太多,而是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毕竟他也已经离开了,有些东西我明白应该放下了。”
他还没有那么固执去恨一个已经离开的人,更何况那个人是他的父亲。
这个认知也许这么多年,都没有今天这样清晰。
女人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着的双手,犹豫的说道,“洛川,我想将婚礼延迟,因为毕竟白叔叔的葬礼刚刚过去...”
白洛川眸底闪过一丝光亮,“婚礼本就定在两个月之后。”他想给她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所以也需要时间来准备,他不想太仓促而留下遗憾。
女人抬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连时间你都定好了么?”他都没和她商量就擅自决定?
白洛川似乎很鄙夷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女人,“等你来定,还不知道等都到什么时候。”更何况,她喜欢的那些东西无非就是那几个小东西,他闭着眼都可以摸出来。
凌依依却是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结婚是你说了算,连婚期也是你说了算?那你还要我做什么?”说着说着,她的孕妇脾气也上来了。
白洛川轻轻一叹,只能柔声安慰着,“我要你来当漂漂亮亮的新娘,这两个月你就好好养着,我不希望到时候一个灰头土脸的新娘嫁给我。”
女人一挑眉头,“这么说,你还嫌弃我了?”他字里行间不就是嫌弃她灰头土脸,配不上他这个身家上亿万的总裁?
白洛川叹口气,皱着眉说道,“凌依依,别胡闹,行不行?”他什么时候嫌弃她了?
这时黑色轿车缓缓停下了,骁硬着头皮,说道,“白先生,葬礼会场到了。”
西郊墓园,周围都是森冷的气息,一个个墓碑都如同一双双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人群,墓园外已经停了几辆黑色轿车。
天空已经下起了蒙蒙细雨,骁撑着黑色的雨伞,“白先生,小心下雨了。”
白洛川接过他手中的雨伞,转过身小心的扶着身后的女人,“依依,当心慢点。”本就是青石板的路面,此刻下雨之后变得更加湿滑,所以他才会这样胆战心惊。
他们两个人走过湿滑的地面,站在一个墓碑的面前,周围都是手中捧着鲜花的人群,其中有Vire,秦天琪,罗诗情,顾老,徐老,还有一些股东元老。
凌依依似乎还看到了宋君,她对她善意的微笑,然而笑完之后就转开了目光,“洛川。”
白洛川微微点了点头,将雨伞交给凌依依的手中,站在墓碑面前,黑白照片上是一对男女幸福的微笑,“父亲,请你不要怪我将你和母亲合葬了,因为这是母亲毕生的心愿。”
终日以泪洗面的母亲,最希望的应该就是能够和父亲永远在一起。
而这个愿望却只能等到两人都已经离开,才能实现。
白洛川看了一眼身后温柔目光的女人,“母亲,她就是凌依依,两个月之后就是我们的婚礼,所以母亲请不要担心我了。”
他对母亲至今已经只有模糊的概念了,心底仿佛被挖了一个大洞,冷风和雨水无情的灌进了他的心底。
女人撑着伞走到他的身边,伸手擦去他脸上的雨水,握着他冰冷的手,“洛川,我相信他们会好好的。”
虽然她的心底对这些事还有一些疑惑,但是她明白有些问题永远都不可能有答案了。
白洛川深吸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我知道。”
身后的几人都献上了手中的花束,顾老和徐老只能沉默的看着墓碑,“白烨,果然人死了之后,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罗诗情神情悲伤的靠在Vire的怀中,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想要吸取温暖。
葬礼结束之后,两人重重叹口气,走到白洛川的面前,“洛川,我和卿铭有话要对你说。”这个决定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只是一直都没时间告诉他。
宋君的眼眸闪了闪,“顾老,你们已经决定好了么?”
白洛川眉头皱了皱,“顾老,这么急着就要走了么?”他并不难猜出他们的意图。
凌依依惊讶的看着他们,之后又有点难过的看着他们,“你们不留下参加婚礼了么?”
空气之中沉重的起亚随着雨水而渐渐满布全身,让人难以呼吸,寒冷的空气几乎让人的肺部都要冻结了。
顾老闻言之后,苦笑着说道,“你们既然都已经猜出来了,那我也没必要隐瞒一些什么。我和卿铭都决定离开这里,而且D.T也已经没有我们的位置了。”
经过上次丁老的事件之后,D.T内的一概元老都已经被新一代的血液换下了,而他们所拥有的也只有手中的一些股权罢了。
正所谓改朝换代,大抵就是这个意思吧。
西郊墓园内,沉闷的气息让留在这里的人都觉得不舒服,此刻的墓道上面走着几个人,细雨之中都是黑色的伞面,雨珠顺着光滑的伞面滑落在地,最终碎成了一地流水。
白洛川沉默的看着他们,“顾老,不能多留几个月么?”他不后悔他所做过的事,不管放在何时他都会这样做。
因为这是必须的,否则D.T永远都不会有任何的进步。
徐老却是抬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颇为欣慰的说道,“不用了,看到你成家有了一个很好的陪伴,那我们也可以放心做自己的事了。”
男人冰冷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裂缝,最终轻轻叹口气,“对于丁世贤的事,我也不知道会成那样,我感到很遗憾。”虽然之后对丁世贤的家人有了很好的补偿。
顾老抬起头看着露出一丝丝金光的天空,“洛川,你要记住,不管天有多黑,它都有天亮的时候,当你越是疲惫的时候,那就是天亮的时候,人生就是黑暗和光明的交替。”
人生之中的遗憾岂能一个个点清?这既然已经成为不可避免,那就用平常心来对待吧。
正当所有人沉默的时候,一个女人脸上带着泪痕走到白洛川的面前,“白洛川,你逼死我父亲!你该用什么来赔偿!”
来人正是丁世贤的女儿丁若依,此刻的她悲痛欲绝,当她得知今天他们会来这里之后,她才会立刻来到这里质问他。
因为自从丁世贤出事之后,白洛川就再也没有在他们的面前出现过。
白洛川双眸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丁小姐,对于你父亲我只能说是咎由自取,虽然结果让人很遗憾,如果不是他勾结温氏,我想那天也不会这样。”
丁若依此刻满腔都是怒火和悲伤,声音越发的尖利,“白洛川,难道这就是你逼死我父亲的理由了么?难道这样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么?”
虽然她的理智明白他父亲的死的确是父亲自己的错,但是他也罪不至死不是么!
顾老颤抖着手想要扶着丁若依的肩膀,却被她一手打开了,“若依,丁世贤的死我们所有人都很难过,但是这只能说是一个意外,你不能全部都怪在洛川的身上。”
然而此刻的丁若依却是双眸通红,泪水顺着洁白的脸颊流下,“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要是真的觉得遗憾,为什么我父亲的葬礼,你们都没有出席?”
父亲的葬礼只有寥寥几人,平日里相处较好的人,都在那一刻划清了界限,要么就是已经自身难保了。
徐老闻言之后,浑身一颤,“若依,那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了...”这的确是他们的忽略,不论丁世贤的过去,他们毕竟也是几十年的好友。
丁若依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冷笑着,“事情多?白烨死了就是一件事了,我父亲的死就不是事了么?说到底你们还是不敢面对我父亲,我看你们就是心虚!”
凌依依看着女人身上都湿透了,抬眸看了一眼骁,只见他将一把伞递到了丁若依的面前,却被无情的打掉了,“丁小姐,你父亲的死我们所有人都很遗憾,但这真的是意外。”
丁若依冷冷的看着她,向前走了一步,却被骁挡住了前进的步伐,讥诮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白洛川的新宠么?你才是逼死我父亲的最终凶手!”
如果不是她让父亲去接手什么D.T,他也不会出卖D.T,也就不会死了!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女人!
长发女人的脸色一白,脑海中又是丁老站在窗边摇摇欲坠的身体,“丁小姐,我感到十分的抱歉,但是你不能怪洛川...”
丁若依的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整个人都显得很狼狈,却是字字泣血,“凌依依,你以为一句抱歉就够了么?你以为一句抱歉,我父亲就可以活过来么?”
她以为她是谁?她不过是白洛川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
白洛川的眉头皱了皱,怀中的小女人似乎身子都在轻颤,不由得冷声说道,“丁小姐,对于你父亲的死,我感到遗憾,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在这里胡闹。”
他真是受够了这个女人的胡搅蛮缠,以前就不喜欢这个女人,现在简直就是厌恶了。
丁若依抬眸看着眼前冷血的男人,“白洛川,我知道你有权有势,但是我相信大家都应该有权知道真相!白洛川,我也告诉你,这件是绝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她本来想就此算了,但是当她看到没有一个人来父亲的葬礼,而白洛川却要结婚了,丝毫不记得父亲的死,就怒火中烧下定决心不再放过他们!
天空是灰蒙蒙的,细雨还在继续下着,地面敲打着轻巧的节拍,却免不了碎成一地的水泽。
在西郊墓园外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下,短发女人透过丝丝流水的车窗,挑了挑眉头,“罗曼特,似乎有人比我先到了。”
罗曼特眯着双眸看着不远处模糊的几个人影,还有不远处飞快开来的轿车,“何小姐,你还要上去么?”
何晴抚摸着手上的黑色手套,带着一顶帽子,红润的嘴唇微微翘起,“白洛川的热闹没道理不去看,更何况我还有话要对凌依依说。”
他们之间似乎是没有任何问题,但是问题只是隐藏起来了而已...
罗曼特皱了皱眉,“何小姐,我不认为凌依依还会再一次好心的救你一次。”
然而何晴却是捂着嘴轻轻笑着,“罗曼特,你太不明白凌依依这个人了,她就是一个双手沾不得鲜血的人,她绝不会让白洛川当着她的面杀了我。”
更何况还有一群意外之中的朋友正在火速赶来,她踩着黑色高跟鞋走在雨水之中,“白洛川,我倒要看看你该怎么结婚...”
她一想到他们结婚的消息心底就是怒火中烧,既然她不好过,那他们也别想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