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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祝寿村

穆老爷子能量果然很大,几个人的行程被安排得好好的。下了火车就有一辆专车载上五个人,一路穿行在绵延起伏的大巴山脉。大巴山脉是四川盆地与汉中盆地的分界线,自古以来山路就呈九曲十八弯之势。很多地方明明看上去已经到了路的尽头,再走下去就要掉进万丈深渊之中,但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忽左忽右猛地拐弯。

好在车上的五个人都不是一般人,否则早就上吐下泻了。李朝阳眼见这弯弯曲曲的山路总也走不到尽头,不禁感叹道:“这回我终于知道什么叫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了。穆老爷子,咱们就这么来来回回的拐着弯儿,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祝寿村啊?”

穆老爷子还没答话,梅英就抢着说道:“李朝阳,就你事儿多!这两个女孩儿都没说什么呢,你反倒抱怨起来了!”说着还挽着周若男的胳膊示威似的。

经过一路上的接触,梅英和周若男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已然亲近了许多。梅英渐渐发现周若男并非表面上的飞扬跋扈、冷若冰霜的样子,只不过是考古的工作进行得多了,经常接触的都是些死气沉沉的历史感特强的东西,不知不觉就变得冰冷了起来,再加上父亲失踪生死未卜,才变成了一个“冷美人”。

李朝阳做出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从本质上看,男人女人没什么不同。不是我不怜香惜玉,不过千万不要以为男人生来就要比女人强,在很多地方,女人反而要比男人强悍许多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梅英不服,“那你倒是说说看,都有哪些方面?”

“当然有很多了!比如咱们要用的这个圆光术,你们女孩儿就有先天的优势。”李朝阳提到圆光术,这引起了周若男的兴趣:“难道圆光术还有男女之分吗?”

李朝阳也摸透了周若男的脾气,这位大小姐有着强烈的求知yu望,别看平日里对什么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旦遇见什么未知的事物,或是让她感兴趣的东西,就比谁的精神头都大,就是那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韧劲儿。

“圆光术是一种很奇怪的法术,比如我用法术将想要知道的东西显示在铜镜上,可是在坐各位却未必都能看到。一般来说,我需要找一个孩子让他服下符水,他再将看到的东西转述给大家,因为孩子身上的阳气相对比较虚弱,比较容易形成通灵。可有些成年人也是能够看到圆光术显示的东西,女人就比男人看到的几率要大得多,道理相同,因为女人身上的阴气较重。”

“李朝阳,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么?”周若男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用圆光术的时候,让我也喝下符水,我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看到。”

李朝阳明白周若男这是救父心切,想要亲自解开父亲失踪的谜题。不过周若男本来是对道术嗤之以鼻的,现在却要求李朝阳在她身上施法,以她的大小姐脾气,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很难得了。李朝阳痛快答应:“没问题,我会让你也喝下符水,不过却不能保证你一定就能看到,一切就看你的造化了。”

周若男感激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梅英急忙道:“我也要看,我也想看看圆光术是怎么回事儿!”

李朝阳心想这个梅英真是什么事儿都落不下,只好点头答应:“好吧,也算你一个。”

穆老爷子从副驾位置回过头:“李兄弟你干脆让大伙都喝下符水吧,这么神奇的法术,光在一边等着别人讲述,那不急死人了!”

“好算是逮着不要钱的道符了啊,”李朝阳哑然,“那本道长这次就来个大酬宾,圆光秘术,见者有份,一人一张符,谁也别抢谁的,谁看着了那是谁的缘分!”

梅英最看不惯李朝阳洋洋自得的样子:“不就是个破道符吗,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若男姐,回头咱俩给他买上一车的朱砂黄纸,让他写个够!”周若男侧脸微微一笑,李朝阳头一次见到周若男笑起来的样子,比起那张冷冰冰的脸要好看许多。

周若男发现李朝阳在盯着自己看,双颊绯红,嗔怒之下扭过头去看窗外。梅英则用手指刮着自己脸蛋冲李朝阳做鬼脸,意思是你一个大男人这么盯着人家女孩儿看,真不害臊。

车内一时静了下来,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碎石的刺耳声音。

几个人颠簸了将近一天的时间,终于在天黑之前来到祝寿村。这是一个深藏在山里的小村庄,全村不到一百户人家,村子里安宁祥和,村民们靠山吃山,自给自足,由于路况艰难,这里连长途汽车都不通,村民们赶着牛车要走上几天几夜才能走到邻村,因此这里如同世外桃源般与世隔绝。

穆老爷子前后来过好几次,对这里已经是轻车熟路,领着大伙驻扎在村长家里。村长姓魏,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一眼看去就有着山里人特有的淳朴,热情地招待着大家。村长有个七八岁大的儿子,见到陌生人既好奇又害怕,躲在门后不时张望着。

梅英见状走过去跟孩子套近乎,李朝阳吓了一跳,心说这梅英可别把孩子吓着了,等会儿作法圆光术的时候还得倚仗这孩子呢,毕竟这些大人们谁能看到谁看不到还真不好说。可梅英也真有一套,不一会儿工夫就跟孩子混熟了。才知道孩子名叫虎娃,今年刚七岁。虎娃一口一个“梅英姐”,乐得梅英合不上嘴。

作法要等到凌晨的时候,因为子时是阴阳交替之时,灵气最重。闷坐了一天的车,穆老爷子、江海洋与梅英早早回房各自休息去了,李朝阳则在院子里打坐运气。自从七分场古墓一战之后,李朝阳深知自己道行太浅,临敌经验又不够丰富,因此加倍努力修行。李朝阳按照《阴符经》上教授的法门将周身之气运行一遍之后,顿觉神清气爽,连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空,反而觉得浑身上下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儿。

李朝阳睁开双目,却发现周若男正坐在对面,双手托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李朝阳,你这人还真有点儿邪门儿,你刚才在这儿直挺挺的坐了两个小时,不见你睡觉休息,却忽然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神采飞扬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李朝阳嘿嘿一笑,心说这可不好解释了,难道我还能一五一十地给你解释什么是阴阳五行之气,怎么让这些气在全身运转,怎么又能控制好气的流动么?只怕是讲到天亮也讲不完,于是岔开话题:“你怎么不去休息,到了子时我叫醒你们就是了。”

周若男低头:“我睡不下。没有我爸的消息,我怎么都睡不踏实。”

李朝阳叹了口气,至亲之间的感情,换了自己,恐怕也是这样吧。忽然想到一件事,李朝阳开口道:“你知道祝寿村的含义么?”

“是给老人恭贺寿诞的意思?”周若男反问。

“不全对。祝寿是道教中的一种科仪,叫‘祝寿仪’,是专门用来庆祝祖师圣诞的礼仪。比如正月初九是玉皇,正月十五是天官,正月十九就是丘祖。听穆老爷子讲,这村子有浓厚到道教信仰,所以我猜祝寿村的名字应该是取自道教科仪。可是他们只知道给祖师们庆贺诞辰了,自己的长辈一到了六十花甲却会被赶去弃老洞等死,这不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么。”

周若男明知李朝阳是在故意制造话题,好让自己不总是思念着父亲,但仍旧觉得这的确是一个颇值得人思考的问题,祝寿村却流传着弃老习俗,矛盾却坚持着。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一直到皓月当空,将黑夜照耀得如同白昼。穆老爷子、江海洋与梅英都醒来,子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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