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山庄
(一)
自语
——于 许千夜
我离开了西北,向中原方向前进。
我身无分文,孑然一身。
我没有钱,也没有刀。
那柄黑刀,早在两年前的混战中遗失了。
我没有想过去找回它——我想,也许自己并不适合它。
我想,也许女人生来就不适合拿刀的。
于是我买了一柄剑,用我身上仅有的最后一点钱买了一柄剑。
剑身细长凄美,亮如天边的圆月,明似西湖的碧水。
我叫它“秋水”,“秋水时至,百川灌河”的秋水。我喜欢这个名字,凄而美。
秋水是我在街边的打铁铺中花了五两三钱买的。
秋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我认为要回到江湖,身为江湖人,总得佩带个兵器才象样。既然刀不适合我,那么便用剑吧。
选中秋水,只因为我踏入打铁铺,而它离我的距离是最近的,我便随手挑了它。
买了剑,我便再没有多余的钱了。
但我并不慌。
行走江湖,剑远远比钱有用——尤其是一个女人拿着剑,尤其是象我这样美丽的女人拿着剑。
我很知道这个道理。
所以我也很快的找到了安身之处。
(二)
无相山庄。
无相山庄的主人曾无相是个极为好客之人。
他的夫人早死,未为他留下一子半女。而他夫人死后,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他却再未婚娶,偶有风liu,但也只是形式。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广招贤士,据说他手下有食客数百人,号称“再世孟尝”。
曾无相的武功并不高,但此人是个豪爽之人,他有钱,却不小气,有权,却不傲慢。所以在江湖上有许多的朋友,大家也都愿意去结实这个朋友。
所以他的武功虽不高,他在江湖上的地位却很高。
过几天就是曾无相的六十大寿。
前来拜寿的人络绎不绝,黑道白道的都有。不管是什么人,曾无相都非常欢迎,只是有一点——不管来的人彼此之间有什么恩怨,在他无相山庄,就绝不能牵扯进来。
所以无相山庄,又被称为“和平庄”。
传说许多在江湖上的被通缉的人,犯了大案的绿林大盗,十恶不赦的穷凶极恶之徒,都在曾无相数百食客之列。
在曾无相六十大寿之际,有真正来拜寿的人,有乘机来打听消息的人,有来交朋结友的人,更多是,是浑水摸鱼之人。
——只要是江湖人,无相山庄一律欢迎。
许千夜,无疑也是浑水之人。
(三)
许千夜在去无相山庄的路上,已碰到了不少前去贺寿之人。
他们多是或拿着大包小包的贺礼,或赶着冠冕堂皇的马车,一路上雄赳赳气昂昂的往无相山庄开去。
而许千夜只是拿着她在打铁铺花了自己最后的五两三钱买来的秋水剑,穿着洗得发黄的雪白花点的长衫褶裙,孤零零的徒步前进。
正当正午,艳阳高照。
许千夜走得腿脚发麻,身上香汗直流。
这时,车转马嘶,在许千夜身后响了起来。快马轻车,来得很快,一下子就从许千夜身边冲了过去。
许千夜正在心中感叹马车之便利,马车却忽然在她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
车厢中走出一名年轻男子,着淡墨色长袍,面容矫好。他下了马车,走到许千夜的面前,一拱手,道:“恕莫某冒昧,可否打扰姑娘片刻?”
许千夜站住,淡淡一笑。
那男子见许千夜默许,胆子便又大了点,径自道:“在下乃东海台的莫白生,见姑娘一人肚行,不知可是去往曾大侠的无相山庄?”
许千夜再点点头。
莫白生喜道:“在下也是奉师父之命前往拜访贺寿,若姑娘不嫌弃,可与莫某同行。”
许千夜看着他,却并不回答。
莫白生急了,道:“莫某并无其他意思,只是见到姑娘一人在烈日之下前行,怕姑娘……”顿了顿,又道:“这虽不是什么上等马车,但毕竟以车代步,少去许多不便。且马车内阴凉舒适……”
许千夜摆摆手打断他,笑道:“如此公子美意,小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