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把正在休息的童豪从瞌睡的迷糊中吵醒了。正在一旁为即将满周岁的外孙编织小毛衣的郑梧凤一心想为丈夫减少一点劳累,她便一把接过手机。
一个有点愤慨和不满的声音通过手机清晰地传进童豪的耳朵:“我这里是市长办公电话,请童总听电话。运河公司周边有一百余名农民正在集体上访,他们告你们,说你们排出的大量酸性气体污染了桑叶,让已成熟的蚕宝宝昂起了头就是不肯爬上稻草帚上吐丝结茧。这些蚕农包围了市政府信访接待室,正在索赔!请他马上来协助处理!”
童豪已从手机中听到嘈杂的吵闹声,他披衣而起,嘴里嘟哝着:“公司周边有好几个企业哩,怎么老是来找运河公司!上回说水稻减产是废水污染了稻田,让公司赔偿了两百万,这一回怕没有个五百万,难平众怨了!真是一群刁民!政府也只做和事佬,一有上访,就让公司去顶着,我们上亿元的财税交给他们是干什么用的!”童豪的嗓门渐渐放大,突然,他被一口痰噎住了,一下子住了声,想咳又咳不出来,脸涨得通红了。
梧凤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给童豪轻轻地捶拍着背部:“好了,不要生气了,我的董事长,如今是家大业大,树大招风!他们不找你,找谁去?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我看还是让潘亮去应付一下,他不是已被任命为总经理了嘛,让他去见见世面吧!”
“扑”一口痰终于呛出来了,童豪低头一瞧,痰中有几条淡红色的血丝,他怕梧凤瞧见着急,就赶忙收起了那张餐巾纸,不动声色地扔进了身边的纸篓。他点点头对梧凤说:“你说的是,是应该在关键时刻让潘亮去锻炼锻炼!”他刚想让梧凤去叫潘亮,潘亮已得到信息,急匆匆地推门而入。他见到童豪倚在床边喘着粗气,又听到了岳父母谈话的尾声,一下子都明白了。
潘亮把情绪激动的童豪重新按下,让他躺回床上,说:“爸,这事我已经知道了,也难怪蚕农们,他们辛辛苦苦地饲养蚕宝宝快一个月了,如今眼看到手的茧钱分文难收,情急之下找政府、找公司讨说法也情有可原。今天发生的情况也不过是爸爸常说的前进路上的一个‘弯兜’而已。我曾翻过地图,大运河从北京到杭州,一路上的弯兜可多着哩!这样吧,我们先请政府协调科技部门调查一下,明确到底是谁的责任,先平息了众怒再说。然后召开一个董事会,研究一下加强科技治污措施,或者转掉几个重污染产品,从长远考虑,是不是把一部分车间迁移到人少地广的地方?”
童豪长吁了一口气:“潘亮呀,你已经在多方面为公司谋长远利益了,我相信,董事会推荐你任总裁,这是推举对了。你快去市政府处理要办的事吧,必要的地方先赔偿一些钱,平平民愤,也与周边农民搞好关系。不过,眼下钴业行情犹如八月十八钱江潮呀,看涨哩!这个主产品不可削弱,更要主攻、强攻,我们已经历过无数的艰难曲折,我深信,眼下这个‘弯兜’是一定能绕过去的,对于舵手和船员来说,‘直塘’总是在前面的!”
童豪说得兴奋了,又一阵咳嗽,又一口痰冲口而出。
这一回让郑梧凤大惊失色了,她赶忙打电话给童运儿:“运儿,快来!你爸又咳血了,眼下最要紧的是送他上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