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半场观众发出一声叹息,另外一半则倒吸一口冷气。
下半场一开始,4班就向1班发动了潮水般的攻势。罗博与连小文做一个二过一配合,带球来到对方半场,两个红衫球员立刻一左一右封住去路。罗博用脚背轻推皮球,作势要在右边突破。左边的红色5号立刻上当,向右移动一步封堵他的前进方向,右边的红色9号则伸脚出去抢夺球的控制权。
罗博的右脚一直粘在皮球上,顺势划了一个顺时针方向的半圆,落在球的前方,然后将球往怀里一拉,在左边突了过去。1班的2号中卫立刻放弃自己的位置,上来补位。罗博抬头瞄了一眼吴志的走位,左脚从左到右在球的上方划过,右脚则像一个舞蹈动作那样,交叉着腿由左脚的后方摆上前,将球轻轻一推。
球在2号的双脚中间穿过,滚入禁区,吴志冲上来大力抽射,球在观众的叹息声中撞在门柱外侧弹出了界外。
下半场第五分钟,罗博连续与连小文做配合,然后将球传到右路助攻上来的邓伟峰脚下。邓伟峰在底线附近起球进入大禁区,吴志迎球用力一顶,被守门员单手挡出界外。
此后,1班见识到对手的厉害,转攻为守,收缩阵型,六名队员全部囤积在禁区附近,打算死守下去,将1:0的比分保持到终场。
7人制的比赛场地比11人制的大球场小了许多,超过10人拥挤在1班的半场里,淋漓尽致地体现出中国地少人多的状况。
4班此前针对对手定下的策略是防守反击,现在成为了主攻方,面对对方的密集防守,显得无可奈何。
球由左边传到右边,再传回左边,还是找不到空位传进去。班长在后面看得焦急,冲上来朝罗博大嚷一声。罗博瞄个空子将球传过去,班长深呼吸一口气,拔脚怒射,球化作一道黑白光直窜球门右上角。
看台上的观众个个屏住呼吸,眼睛死盯着足球,同时大脑迅速运转开来。
本场比赛的观众,除了参赛双方的同班同学、部分亲朋好友以及一些因为无聊闲逛过来的同学外,还有一个庞大的色狼团,其中不乏各个领域的高材生。
物理学院的同学紧张地计算着初速度、球与球门间的距离、球离脚后的仰角、空气的阻力,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球在1.26秒后将以55度的入射角打在横梁下3厘米、门柱左边2厘米的地方。
历史学院的同学则掏出纸笔记下:在公元2004年11月21日下午3点56分23秒,皮球由计算机学院05届4班班长区文强的脚下开出,经过1秒多的航行后,最终成功到达球门右上角,开创了人类历史上的新篇章。
计算机学院亦不甘后人,编程高手立即在笔记本电脑上用程序模拟出了皮球的运行轨迹。
外语学院与音乐学院的天之骄子联合创作了一首歌曲,并在现场高声合唱:football,go,go,go;after several seconds,in,in,in!
然而,所有人都忽略了他——1班的守门员愤怒地擂着胸口,高声狂呼:“有我在,牛顿也要闪一边!有我在,历史从此就改变!有我在,木马蠕虫威力现!有我在,五音不全叫破天!”
身高达到190厘米的守门员飞身一扑,双手将皮球截住,牢牢地抱在怀里。
※※※
陈秀婷抓住琴馨的手臂,眼睛盯着场上,手里随着形势的改变不断变换着力度。随着吴志的再一次将球打飞,她紧张得一使劲。
“哎哟!”琴馨痛得叫了出来。
陈秀婷赶紧松开手,改而亲热地抱住她的手臂,说:“你快帮帮我吧。”
琴馨瞪了她一眼:“怎么帮!你不会让我到场上去开导他吧!”
“哪个他呀?吴志?还是罗博?”陈秀婷暧mei地看着琴馨。
“不跟你说了,老是取笑我。”
陈秀婷瞄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吴志女友:“罗博不是挺好的嘛,你刚才都聊到舍不得回来,何必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呢,而且还是一棵长满藤蔓的树!”
琴馨没有说话。突然指着场上惊呼:“我们要进球了!”
陈秀婷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琴馨偷偷吁了口气。
※※※
在1班大禁区左边对开5米的地方,4班获得一个任意球。
罗博、吴志和连小文站在一起,商量着对策。罗博看了看对方的二人人墙,伏在吴志和连小文的耳边嘀嘟着。两人惊讶地望着罗博,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直到他再三保证后,才点头答应下来。
人墙已经排好,连小文站在球的前面,吴志则跑了开去。罗博看了看裁判,慢慢地斜走向禁区。走到一半的时候,裁判吹响哨声,连小文突然将球轻轻挑起,刚好落到罗博的身后。罗博好像背上长了眼睛似的,背对着来球左脚用力一磕,球飞到了大禁区线正中的位置,吴志恰好出现在那里。他瞄准来球,左脚用力跺在地上,身体稍稍右转,右脚划出一道圆弧,外脚背狠狠地抽在凌空飞来的皮球中部。
“唰”的一声,只在比赛时才挂出来的雪白球网荡起半天高,裹着还在急促旋转的皮球。
“啊!”吴志飞奔到4班所在的看台前,高举双拳狂呼着。所有的队员都跑了过来,罗博直接跳到吴志的背上,一起向观众们呐喊。
陈秀婷不失时机,指挥同学们高声歌唱:“我们是冠军,来自零五四,打败了强大的对手,消灭了拦路虎……”
接下来的时间里,4班气势如虹,发起一浪接一浪的攻势,前浪还未死在禁区前,后浪就涌了上来。1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扁小舟,摇摇欲坠。
只可惜剩下的时间实在太少,在对方守门员脸色发青、几乎要摔下手套缴械投降的时候,裁判吹响了全场结束的哨声。
最终两队踢成1:1的平局,比赛直接进入残酷的点球大战。
前四轮双方各进两球。第五轮,首先出场的1班队员将球踢在了守门员怀里,全场的目光立即集中在最后一个出场的罗博身上。
他站在罚球点前,想起四天前或者说是六年前看到的那个情景,心里微微一笑。轻吸一口气,舒展全身,右脚在皮球底部划过……
“我们赢了!”
“冠军!我们是冠军!”
“呜,我终于可以在孙子面前吹牛了……”
所有人都冲向罗博,挥舞着双手,给难忘的大学生涯挥上最动情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