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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玻璃器皿中的少女1

红色的房间内,一个衣着精致的男子面色警惕的坐着。整个房间内除了他所坐的椅子,只有一张小方桌。三面的墙都是聚乙烯泡沫板,就是用于精神病院防止暴力倾向病人自杀的那种,另一面墙是一堵单向可视钢化复合玻璃,虽然四周没有一个摄像头,但他深深的感觉到,有人在观察着自己。事实上,他的感觉没有错。

透过厚重的单向可视钢化玻璃,穿着亚麻色长裙,梳着简单的马尾,赤着脚,一脸麻木的少女紧紧盯着观察屋里的男子。她的名字叫夏亦末,但在这里没有人在乎她的名字,他们叫她,观察者第七号。

这里是一个研究所,根据建筑结构不难猜测它应该坐落在深深的地底下。而困难在于,找出它的具体方位。在这里的研究员都是被麻醉以后运到这里的,当他们睁开眼睛自己身处所属的研究室了。而这里的研究对象,很简单,就是人。只不过,不是普通的人。

夏亦末来到这里的时候只有15岁。她清楚的记得前一刻自己还在父亲为她举办的游艇派对上,她惬意的穿着比基尼,躺在漂浮在海上的充气艇中,享受着阳光,海风,小伙伴的喧闹,突然一艘从海底冒出来的潜水艇劫持了她。这可是大手笔,她的父亲是马来西亚最大的烟草商,经常会有人企图绑架她来威胁她的父亲,但很少拥有操控潜水艇的实力。作为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她只是更敏感更倦怠而已。但是她错了,他们绑走了她,却并没有向她身价过亿的父亲索要赎金,而是将她带到了一个阴暗的地方。

这里终年不见阳光,只有发白的令人想吐的白炽灯,还有各种不同颜色不同作用的报警灯。

她到达这里的第一年,只见过三个人,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一个面容精致眼神犀利分不出年龄的女人,还有一个永远戴着厚厚的眼镜的年轻人。后来她慢慢的观察出,中年男子是这里的负责人,他是一名教授,一名心怀叵测的天才教授,他负责掌管这里的每一个实验对象。神秘的女人像是教授的助手,睿智冷酷掌控欲超强。而那个年轻人只是负责她这个项目的研究助理,恐怕也是朦胧中被人带来的。

整整的一年里,她被浸泡在充满着蓝色液体的巨大玻璃器皿中。令她震惊的是自己在液体中居然可以无碍的呼吸,甚至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器皿外走来走去的研究员,多数就是那个年轻人。他们将各种仪器连接在她身上,不断的做着测试,有时候微微的电击令她呕吐,但是年轻人会替她擦拭干净,用冷水冲洗,然后继续放进玻璃器皿里,除了被提出来接受检查或者类似于电击的某种测试,她休息的时间都是在液体中的。

一年后她开始接受专项训练。那时候她才渐渐意识到这些人绑架她的目的。她是一个天生的观察者。这可能袭承于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是一位优秀的商人,正是由于他天生锐敏发达的观察力,他可以轻易的洞察商机以及人们交流中流露出的些微情绪变化。她曾经冷漠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慢慢的说出,他和母亲离婚的真正原因是他无法归属于任何一个固定的女人,所以他雇人勾引了她的母亲,让自己的妻子背上骂名以此获得女儿的抚养权。不但彻底的摆脱了已经是他妻子的女人,甚至保住了与老丈人之间的生意往来,毕竟夏亦末的外公代表着马来最强权的军事力量。

正是由于如此,夏亦末顺利的从父亲手中换得了所有自己想要的一切。她不愿意去国外留学,她要一艘游艇开派对,她要自己讨厌的女生转出自己所读的学校,她不喜欢外公的胡子所以每个月去一次母亲家变成了每三个月去一次。一直到她15岁以前过的都是如此放纵且肆意的生活。

然而被囚禁于研究所整整一年后,她才意识到正是她如此可怕的观察力招来了这批怪物。她可以轻易的看透一个人,无论对方的来历,经历,隐瞒的事实,她都可以毫不费力的发掘出来。而研究所的目的就是,将她的力量最强化的提升,继而为研究所背后的组织所用。

也就是说,她将被培养成一部活体机器,类似于测谎仪之类的。

在一系列的专项训练后,她的第一个观察目标就是实验室的年轻人。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紧张和不安,还有被压抑的悸动。他爱上了她,爱上了他的实验对象,爱上了这个身材曼妙容颜清秀的少女,每次当看着她从体液中爬出来时湿漉漉的身体和紧贴在肌肤上的衣服,他总是浮想联翩。她笑了起来,她看到了站在年轻人背后的神秘女子,教授的女助手,眼神中残酷的笑意。

之后不久夏亦末在活体储藏室发现了年轻研究员的身体,此刻,那只是一具身体了,虽然活着,但完全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们叫那神秘女子为零号博士。当教授不在的时候,研究所的一切进程都必须向她汇报。她掌控着每一阶段的实验对象。也是她将夏亦末从玻璃器皿中释放了出来,她发现这个实验对象的接收能力超越其他的实验对象,可以将普通的为期两年的体液输送过程缩减一半。

研究所培养各种各样的特殊人体工程。夏亦末这样的观察者只是其中之一。在观察者中,她也不是最优秀的,当她真正接触到其他的观察者后才发现,有些人的观察力敏锐的令人恐惧,他们都被称为观察者,编号则代表着他们能力的强弱。

红色房间内的男子依然巍然不动的坐着,但七号已经发现了他的动摇。有时候,观察的过程会延续好几个星期,这个过程中观察者没有休息没有睡眠,因为严谨的观察不能遗漏任何一秒。她看出了里面那个男人的急躁,要么他的生物体需要释放,要么他的精神已经到达崩溃边缘了。她依然麻木的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他似乎已经能够感觉到她,虽然他完全不可能知道她的存在,但是生物的本能让他意识到自己正在被锋利的注视着。

他是被E国抓获在国际恐怖分子中最年轻也是近年声名大噪的爆破专家,听说M国总统办公室的炸弹就是他安置的,造成了国际上极大的恐怖影响。他被用极端的方法送到了研究所,真正的原因是,没有人能断定,他是不是那个人,那个年轻的恐怖分子。

“不是他。”摇了摇头,七号毫无表情的看向身边陪伴的研究员,表示她的观察已经结束了,结果已经出来了。至于结果是否准确,就有待官方的证实了,而就她目前的编号来看,她的实力是极有分量的。

她很少说话,与她接触过的研究员都一致认同她是个很好相处的研究对象。不吵,不闹,不发脾气,不耍性子。她也是最安静的一个,从不主动与研究员交谈,被提问时也已最简单的言语回答,甚至有时也像现在这样只用肢体语言来表达。

这间观察室是她专用的。红色的灯光,红色的地板,聚乙烯防护墙,厚重显眼的观察玻璃,开阔的室内陈设。这是为了让对方产生极大的心理压力,被她观察的人都有着惊人的自制力及良好的心理素质,但是她必须冲破他们的心理防线,到达他们内心的最底层,最黑暗也最懦弱。正是她的方法令她从最初的观察者第二十八号一跃成为第七号,而观察者第一号,他的观察室没有一个人会想踏进去。那是一间,充满温馨与回忆的房间,进去的人很容易就迷失妥协了,而离开的人,往往已经精神错乱了失去自控能力甚至到达厌世自杀的地步。观察者第一号,那是一个被称为隐形杀手的男子。夏亦末在研究所5年中,只见过他一次,借鉴过他的观察室一次,都是被他特殊授权许可的。

离开观察室返回自己休息室的途中,夏亦末突然感受到一股无名的压力,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的漂浮起来,似乎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她茫然的回过头去看身边的研究员,她依然毫无知觉。“小心。”她轻轻的说了一句。下一秒,研究员的身体着起火来,那是由内而外的自燃火苗,惊恐而残酷。伴随着尖叫声,研究员只剩下一具烤焦的尸体,走廊里的感应器毫无反应。

夏亦末停下了脚步,朝着角落的阴影回过头去,静静的看着。她知道这是谁干的。他们这群人被研究所重点栽培,当他们在还记不得自己父母的样貌时就被带到了这里,长期浸泡于深蓝色抑或黑色的液体中,他们不懂得什么是人性,他们存在唯一的目的,只有完成研究所下达的一切指令。他们被称为执行者,

正是他们中的一个杀死了她的陪护研究员。

他慢慢的走了出来。他看上去还很小,只有十三四岁的模样。他的穿着和外表也和十三四岁的孩子没有差别。他的眼神懵懂而茫然。但是她可以清晰的看出来,他眼底的愤怒与杀气,他的外表蒙骗不了她。

“你违反了研究所守则。”不能在研究所内杀人,除非有最高授权。她可以看得出,他手中并没有最高授权,他所作的一切只是出于愤怒。最高授权并不是为了处罚,而是为了灭杀,这一点夏亦末不久前才明白过来。所以任何人犯了错,尤其是该被处死的错,都不可能死在研究所里的。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并不是一个会被语言或气氛左右的人类,他是没有感情的生物,可怕而专制。

他的目的不是她的研究员,而是她。她心里很清楚。

我要杀了你!他的眼睛在说话。她仔细的看着他,她的眼底露出了笑意。观察室里的那个男人就是被眼前这个孩子抓来的,这个孩子不能接受自己的第一次任务就失败了。他必须纠正这个错误,但是他不能随意离开研究所,于是,最后一个纠正的方法就是,她死。在他的眼里,她死了,她的观察结果就不存在了,他的失败也就不存在了。

两人面无表情的对视许久。她知道他不会退让,他也知道她不懂得恐惧,她不是不恐惧而是已经看到了结果,她逃不过他的追杀,所以她也不想逃了。

“喂,你们在干什么!走廊里不许随便逗留。”不远处一个捧着大堆文件资料走过的研究员瞥到他们俩,不满的吼了一声。他一发现夏亦末身边已经逐渐冷去的陪护研究员尸体,脸色瞬间变了,慌忙间丢下手里的东西就朝着研究办公室跑去。夏亦末记得零号的办公室也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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